作者:冯增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本章字节:10674字
夤夜,皇上召见赵高,那些自诩有长生不老之药和技艺的术士们屡次蒙骗始皇,最终惹祸烧身。赵高一手操纵,方士、术人不争气,引火烧身。始皇一怒之下将他们依律法办,李斯要求“罢黜百家,独尊法家”。千古焚书行将开始,终酿成闻名千古的大案……
一如此朋友
还是在两年前,北地仍在匈奴人的控制之下,蒙恬隐身天下,考察南北风情以及边关边情,无人知道他的下落之时,皇上听从蒙毅建议,北狩九原。那时候的北疆还完全控制在匈奴军团的铁蹄之下,边民屡遭匈奴贵族控制下的军团蹂躏,财物被抢,边民屡屡被劫掠而去。太守任嚣带领有限的边军疲于奔命,也难敌如狼似虎的匈奴人,就连北狩而来的始皇帝也险遭不测。始皇帝终于见识了北疆民不聊生、边民屡遭磨难的实情,这才下决心要一鼓荡平巨寇。
但就是如此国事繁忙,难得有闲暇之时的始皇,仍痴迷于求仙问药,不忘搜罗天下方士术,以求长生不老。回到京都,他念念不忘北狩前准备接见而未见到的方士卢生,于是派人召见方士卢生进宫。卢生把早已准备好的一包药当做觐见礼物敬呈始皇,原来是调息养精、提神汇泽的上好补药。卢生已经拿钱买通宫里太监,得知始皇在性生活方面非常频繁,而且乐此不疲。卢生已经猜出,肯定是先前有人敬献了类似春药的东西,要不然,体格再强壮的男子也抵挡不住这样彻夜折腾。于是,卢生出于对皇上的关爱,特地赶制了这种调息养精之药,并且讲明,服用此药必须停用其他药物,否则会出现异常反应。
始皇帝也感觉到身体和生理方面有许多不适,就听从了卢生的意见,按时服用。果然内心不再烦躁,淫欲之念也随之消失,气血平复,不再感到气力消长。他派人去抓那个进献春药的何生,谁知那家伙听见风声早已溜之大吉,不知去向。回报始皇,始皇气得大骂:“如此贪利害人之小人,一定要给朕找到。真是误朕不浅!在朕跟前尚且如此,那要蒙骗一般黔首更是有恃无恐,这还了得。抓,一定给朕抓到!”跪在丹墀下的卢生不由一阵脊背发凉,后悔不该来献药邀功……正自胡思乱想,忽听始皇发问:“卢术士,你既然对调息养精深有研究,也一定对病理深通析透,可否给朕看看?朕近来感觉浑身沉闷,燥热难耐,通便干硬不畅。你可否有良方?”惊魂不定的卢生还是听明白了,赶紧纳头:“请皇上示下,小生虽不才,但请允许小的给皇上把脉。医理上说,观、闻、切、问,我只观却并未闻切,悉请皇上下旨,容小生仔细切脉如何?”始皇毫不犹豫:“好!准你所请。自即日起,白日卢生可在宫中随意行走。”“谢皇上信赖!卢生没齿难忘,定当肝脑涂地,回报吾主。”
卢生叩谢礼毕,见始皇已经伸出左手,又惊又喜,说:“皇上,那小生可就要越礼了。”卢生说完,跪行,上了丹墀,轻轻号住始皇左手脉搏,细心感、辨。一阵之后,卢生面色虽平稳,但内心却对这个一代帝王的身体大为惊疑:血脉突兀,桀骜不驯,如同一个桀骜难驯的年轻人。但肝脏却焦火一般,引发气躁胸闷,血气发热,导致浑身发烫。长此以往,必定会祸及身体本源。卢生纳头说道:“皇上肝火太盛,不宜于身体健康,容小生略为疗治?”始皇哼声道:“哦,你所说同朕近日所感大有相同之处,的确是太热太躁。朕允你所请。另外赐卢生宅邸一所,赵高,你替朕办一下吧。”“是,陛下。”卢生随之叩谢始皇礼毕,跟随赵高前去。就这样,卢生成了始皇的御医。
且说这卢生有个朋友叫侯中,听见卢生得宠,遂撵来住进皇上赐给卢生的宅邸,如同在自己的家一般。卢生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每天按时到宫里行走,充当起御医角色,也非常尽心。但朋友侯中却得寸进尺,要求卢生向皇上推荐,给他也谋个职业,并巧言令色道:“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就请你在给皇上瞧病时,也趁机把咱给引荐引荐……要不,就做你的副手吧?”侯中那恬不知耻的样子令卢生很为难。卢生一边出门一边说:“……我,就寻个机会再说吧!”“不是寻个机会,那要等多长时间呀。已经给你说过几次了,今天你一定要办成此事,否则,我们这朋友情分也就尽了。”侯中竟然给卢生施加这样的压力,使得卢生内心很是不快,却又无话可说。谁叫他们是朋友呢!倘若真能把侯中引荐进宫也算是帮了朋友一把。
来到宫中,迎面走来总管太监,告诉卢生一件大喜事:“皇上近来身体大有改观,身体感觉也非常舒服,特御赐你玉龙壁一块,以资奖励!”说着,掏出玉龙壁,卢生急忙跪地谢恩:“小生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万岁!”
卢生下午回到家,发现侯中不在家,知道他出门上街转悠去了,于是随手把玉龙壁放进展柜。一直到很晚,侯中才醉醺醺回到家,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大言不惭今日如何力战群雄,大赢了一把。于是自负地说:“敢跟我斗,也不看看我侯中是谁?”卢生听此言急道:“你怎么能这样说?”“为何不可,我可没有你那么傻……”说着拍拍那人肩膀给卢生介绍:“这是我朋友……方什么?噢,方亮。对对,方亮,你认识他不?他就是大名鼎鼎、当今始皇帝的朋友,能和皇上攀亲道故的朋友,名叫卢生……”惊得卢生大惊失色,劝阻道:“你不要这样说了好不好?我只是给皇上瞧病的御医,你这样信口雌黄是要出事的。”
侯中显然很不高兴。那个方亮却清醒得多,恭恭敬敬给卢生行一礼,说:“认识你,我十分荣幸!今晚可能要叨扰阁下了。”卢生只得说:“啊,没关系,欢迎之至。”卢生略略施礼。“你还不信,看到了吧,我侯中的朋友个个都是这个!”侯中得意地竖起大拇指。第二天一大早,侯中还在熟睡中,卢生就要到宫里去,发现昨晚那个新来的方亮也已起来,说:“先生没事可以多睡会……”“不了。我在公子府当差,偶然认识侯中。”方亮答。卢生惊喜地说:“噢!公子府当差,不错,不错!能够和当今风流儒雅的第一公子朝夕相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呀!”“机会不机会且不说,就公子的人品学识,也是很值得我学习的。”两个人也不管侯中,出府门就各自离去。
侯中醒来已是晌午时分,喊了几声没人应,只得自个起来。在屋里各处看看没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发怔,一眼瞧见那只玉龙壁,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自言自语道:“多么好的玉佩……”一个劲在腰间比画,最后索性戴在腰间显摆起来,又走出屋门,走着走着就来到大街上,嘴里哼着时兴小调,摇头晃脑地走进一家茶馆。一帮子狐朋狗友呼啦啦地围住侯中,这个说:“咦,一块上等玉佩,让我看看……”“咝,这可不是一般的玉佩,这是王侯将相才能佩戴的玉龙壁。”那个闻言答道:“肯定价值连城……”侯中一个劲躲闪:“别碰,小心沾上晦气。”一个公子哥说:“小气鬼,沾谁的晦气?”另一个却说:““哎哎哎,皇上的隔山朋友,今天轮到你请客了吧?大家说吃什么好?”“……我,我有事。改天吧。”侯中想溜,却被大伙控制住不让离去。几个人要挟着侯中来到饭馆,自作主张要来一桌菜。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一群人已是原形毕露、丑态百出……一个公子哥带着酒意放胆问:“侯中,你跟始皇是隔山朋友,这我们都认了,那你说始皇是不是他嬴家血脉?”这个话题问得举座皆惊。但总有那大不以为然者却说:“咱们哪说哪了,依我看,嬴政出身上贵下贱,二合一,是个人种。但缺父德母爱,少温文祥和;妒贤忌能,自然不思用仁。”另一个听到此语更加胆大,说:“人们说始皇豺狼本性,宁缺毋滥,杀人如踩死蚂蚁,你朋友给他当御医迟早会被整死……”“你操什么闲心,人家朋友伴君伴虎都不怕,你胡咧咧什么……”“醉了……看……你醉了……”一干人等喝得是昏天黑地,当店家索要饭钱,却是谁也不付账,一个指另一个说该他出。情急之下,店家心一横告到衙门口。但所告之事却并不是不给酒钱,而是聚众私议当今皇上。这罪名还了得,这可是滔天大罪,侯中人还没走到卢生的府第,官差就已经将他索拿进衙。衙役们挨个把这七八个酒鬼暴打一顿,却什么也审不明白,只好先关押起来。
一直到夜半,酒鬼们一个个都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是身负重罪的犯人,各个哭天抹泪地怒骂侯中不是东西,专门请他们吃饭害他们。衙役们连夜又审,一顿皮鞭夹棍,打得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们如杀猪般号叫,把一切全部招认不说,还另外加油添醋说了许多,全部罪责都是因为侯中引起。
快到天亮时,衙役们重新审理侯中。主审问:“要犯侯中,还有什么不实之词,从实招来!”“回大人……小人冤枉。大家一块议论,小人也忘记当时都说了些什么。”并非侯中抵赖,而是他根本就把酒桌上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想抵赖,大刑伺候!”主审黑纱遮脸,官帽高绾,越发威风严厉。几个衙役扑上来按住侯中,掰开十指带上夹棍,两边绳扣紧扯,侯中疼得大声喊叫。“招是不招?”“……我招,招!”问题是招也得有个牵引,按照前面人已经招供的说法,侯中却只能编,又完全和那几人说得对不上号,于是又加刑。就这样一次一次硬是按照别人的说辞,完成了招供,并且画押。
审讯也就快要结束了,好在不再给他上刑,侯中已经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到很快就要送进监牢,那也总比在大堂受刑强。此刻,他的意识异常清醒,只盼卢生赶快来救他。卢生给始皇瞧病,行走宫中,那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么?这样想来,侯中心下甚宽,也不知那几位现在情形如何!嗨!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还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正自发怔,突然听主审官问:“侯中,这个东西是哪来的?”侯中仔细瞧着案桌上,主审官手里拎着的玉龙壁,那不正是他从卢生府邸带出来的吗?那可是值钱东西,不能便宜这帮孙子。侯中果然急切地喊:“那是祖传玉器,快还给小的。”“胡说!这分明是皇宫御用之物,怎么成了你家祖传?从实招来!”
侯中懵懵懂懂,一眼瞧见主审官边上还端坐一人。只见那人面容茭白,颌下无须,眼神尖厉刻薄,一眼便可以看出不是正常的男人。侯中哪里能想到这东西是宫中的,卢生又没告诉他,只想是一般玉佩,卢生家传。既然是卢生家传就不能给人家弄没了,于是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大人,这的的确确是我家祖传之物……”“大胆!”主审官敲响惊堂木,冷笑道:“宫里的李公公已经认出,此物正是前日宫中失窃的玉龙壁,是当今皇上的心爱之物。你竟然说是你家祖传之物,本官看你是活腻歪了吧。给我用刑——”“嗨!”衙役们一声齐吼,又重新给侯中带上夹棍。侯中脑子嗡地声响,这要命的东西岂能再受?没等衙役们开始,侯中高声大叫:“我招……我全招!”主审官眼色飞甩:“那你就说!”“这是我朋友的东西……”“你朋友的?他是谁?他哪来皇宫御用玉龙壁?”“我朋友叫卢生,现在在宫里行走,专门给皇上瞧病,有这样的东西一点都不稀奇。”
一切全部浮出水面,主审官看看旁边那人一眼,那人沉稳地点一下头,主审官好像已心领神会,“啪”地拍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将重罪犯侯中打入死牢,听候发落!”“不——不要……”侯中在睖睁中绝望地发出呼叫。大堂案桌后已经空无一人,衙役们押解着他走下大堂……
二皇宫案
已经是午后下朝,始皇突然发现他身边少了那个负责他病理及生活方面的方士卢生。始皇高声说道:“怎么不见卢生?给朕传卢生。”“传卢生觐见——”执事太监刚刚传出去一声,旁边的赵高轻声在始皇耳边说:“陛下,真是不幸,卢生犯事了……”始皇惊讶地瞪着他:“哼——这是怎么回事?”“卢生他窝藏旧国坏分子,就在陛下您赐给他的宅邸,豢养他的同党。更主要的是大肆攻讦陛下,极力辱没陛下……此外,他在宫里行走,趁便偷盗宫中御用之物若干件,府衙已审明此案,被盗之物已经追回。”“竟有这等事?真是可恨!”始皇怒气顿生,面上还略有遗憾,却说:“去,把审案文牍给朕调过来御览。”“是,陛下!”
不一会儿工夫,主审官亲自手捧审案文牍走进皇宫,小心敬呈给始皇帝,说:“微臣给陛下叩首请安!”始皇帝急于要看这帮家伙怎么辱没自己,随便示意一下:“起来吧!边上看座。”即刻有宫人过来给主审官示下,这个京都小吏很荣幸地坐于堂下。见始皇聚精会神地翻看卷宗,堂下所有人都屏住气息,生怕惊扰了皇上。
看着看着始皇帝就来了脾气:“这帮方士,怎会如此不恭!你辱没朕可以,又岂能辱没朕的先祖?”赵高趁机道:“陛下,又有十多个方士带走了您赐给他们的钱财、珍宝,不知去向。”“骗子,胆大包天欺瞒朕……朕看这个卢生还是蛮诚实的,怎么他也要负朕而去?偷盗宫中物品又是怎么一回事?”赵高急忙道:“陛下,您还是让主审大人讲来听听吧……”始皇将目光转向那个主审官。主审官急忙向前爬到始皇的正面,叩头施礼道:“起因还是因卢生的朋友跟那些骗吃骗喝的朋友吃酒引起……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攻讦陛下,被店家告到衙门,结果就牵扯出一块玉龙壁戴在卢生的朋友侯中身上。下官一看就不是寻常之物,于是赶紧通禀宫内,但这个卢生竟公然在大堂上撒谎说是陛下您赐给他的,于是我们又在他的宅邸搜出几件珠宝玉器,都属宫内才有之物。”“朕不曾赐给他什么玉龙壁,那可是传国玉佩,岂能轻易赠与别人。赐给他宅邸已经是破天荒了,他竟然如此贪得无厌,似这等小人朕留他何用?你们就按律惩治吧。”“诺!陛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