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增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本章字节:8968字
胡亥显得十分内疚,低垂着头:“我也是,天快黑……才突然被娘拉进来。”突然传来敲门声,三人屏住呼吸问:“谁?”“是为娘。”“是娘,金针。”胡亥打开房门,俪妃落魄地走进来,整个人就如同遭霜打了的茄子,浑身疲惫的像散了骨架。突然看见女儿,眼睛雪亮的如同点燃的灯烛,连连说:“金针,是娘对不住你,原谅娘吧?”金针仍然不搭理她,紧紧靠在兰园身上,冷冷地说:“你走开,我不认识你。”俪妃绝望地给女儿跪下:“金针,千万不要啊,是娘没能保护你,娘给你赔罪还不行吗?”胡亥焦急地说:“没有时间了,金针,赶紧见过娘,你们快走!”他还完全不知道金针今夜遭受的痛苦。兰园推金针一把:“快,给皇妃见礼呀。”“就不,那个畜生糟蹋我,她明明在,却只顾给哥夺嫡争皇位,心里哪有我这个女儿?有这种做娘的吗?”“金针呀金针……”俪妃哭号着女儿,更哭自己刚才所受到的侮辱,但她所受到的侮辱也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咽了。
胡亥闻听妹妹如此遭遇,气得暴跳如雷:“是哪个王八蛋,看我现在就杀了他……”俪妃扑上来捂住胡亥的嘴,惊恐地说:“儿子,你千万不能蛮干呀!他们的势力太大,要早知今日,我们母子也……”
兰园不想听俪妃说这些,遂冷冷地道:“金针,我要走了。”“你怎么会在这儿?”俪妃闻声,这才警惕地瞪着兰园,她内心的疼痛是因女儿,但女儿为什么跟这个女人这样友好,俪妃一时理不出个头绪来,遂声嘶力竭道:“告诉你,兰园,金针的高贵是你能相比的吗?请你离我女儿远一点。”谁知俪妃的女儿反唇相讥道:“算了吧,你的一切,那个畜生全都对我讲了,我听完都恶心地吐了几次。”“啊——”俪妃绝望而颓然地跌坐在榻上,羞愧地不敢看自己的女儿,哀求道:“金针,求求你,别再说了……”“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魔窟,但我还必须把话说完……”金针重新把兰园搂着,冷笑道:“你知道父皇临终前为什么只要兰园姐姐一个人陪护他吗?你不会知道的,正是因为兰园姐姐无所求、无所怨,她用她那高尚纯洁的灵魂陪伴父皇、爱护父皇、敬重父皇,那是她的责任和博爱,而你却是带着阴谋、带着欲望走近父皇的。你只是想利用父皇达到你的目的,你一点都不爱父皇,难道不是吗?”“金针,你别说了,我已经遭到报应了。”俪妃浑身颤抖,哭泣得更加伤心。
胡亥已经找出两身黑衣黑帽,胡亥一听母亲的下流不贞行径也是十分震惊,但他不能像金针那样来谴责母亲,因为母亲做这一切全都是为了他,遂喊道:“金针,不要再说了,赶紧换衣服走,我是你的兄长,我可以做主。兰园,准备呀?”兰园、金针这才急急忙忙穿好黑衣戴好黑帽。俪妃一直哭泣着却再也没有勇气跟女儿说话,眼睁睁看着女儿和兰园走出后门……胡亥负责把妹妹和兰园送出城,此时天色已大亮,该回去料理父皇的丧事了。
胡亥走进俪妃在这次夺宫斗争中运筹帷幄的密室时,见常青光正在气急败坏地逼迫母亲交出兰园:“你这条母狗,你怎么能放走她?”常青光见胡亥进来,掩饰地急忙给胡亥行君臣礼:“小将见过太子殿下……”胡亥满脸不悦地说:“受不起你的大礼,免了吧。”常青光皮笑肉不笑:“太子殿下不要这样嘛。不就是迟迟才来给您贺喜嘛,怎么就生那么大气。”“好了,别装蒜了,我们母子惹不起你们,有什么事情快说,但请尊重我的母亲,否则的话,大家鱼死网破。”“哎,那是,那是……”
三阴谋家的梦
屋内气氛尚未彻底缓和,又闻院外响起阵阵马蹄杂沓声,赵高阴沉着脸走进密室,身边跟着京都密使金成和他的旧赵国同伙。新来的这个帮手更像江洋大盗,撩了俪妃一眼,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就她呀,还皇太妃呢,做我的压寨夫人都不配。”胡亥首先不乐意了,刚要发火,赵高赶紧呵斥对方:“哎,庚辰不得无礼……”说着转向俪妃和胡亥,纳头便拜:“臣赵高拜见皇太妃千岁,拜见太子殿下。”气氛暂时给僵持住了。怀抱佩剑的京都密使金成随即也是一揖到地,尊称相贺,而他那个江湖朋友庚辰可就吃不消了……半天不见动静。赵高不满地哼声道:“庚辰,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宫廷有宫廷的规矩,进谁的门就得守谁的规矩……”庚辰被逼无奈,这才学赵高作揖:“娘娘千岁,太子殿下,小的庚辰这厢有礼了。小的是粗人,不懂宫廷规矩,望恕罪。”俪妃像才从愕愣中清醒,淡淡地笑了笑,讨好地道:“都是江湖兄弟,不必客气。”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此刻,她母子性命就操控在赵高手里。
俪妃越来越感到恐惧,后悔和这些蛇鼠之人结为同盟。胡亥首次在公开场合被推入正席,大家扇形坐定,常青光仍装腔作势立在俪妃身后。赵高突然问:“常青光,兰园姑娘是怎么一回事?”“回主人话,她们跑了……”常青光沮丧地低垂了头。赵高早已火冒三丈,把脸一沉:“混账,还不赶紧去追……”“已经有人去了……”“你也去!”赵高气急败坏地说:“皇上从发病到驾崩,过程她比太医还要清楚,放这样的人回到江湖,那不等于是一张皇帝驾崩的讣告吗?”常青光跨前一步,垂首道:“小的明白。”说完大踏步出门而去。
此时,早晨的清冷使得空气凉爽适宜,沙丘行宫,一群阴谋家们都是一夜未眠,个个带着倦容。大殿里,始皇仍旧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朝会议事早在半个月前就停止了。在赵高倡议下,一群人秘密离开拥挤狭小的密室,来到沙丘行宫的另一个殿堂,李斯以及几个宫人等候在那里。赵高示意一下,俪妃和儿子胡亥双双走上丹墀,母子俩那极为不自然的姿势,笨拙而毫无气派,既显出一种局促不安,又缺乏自信,连一向自负的俪妃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一小股人在赵高、李斯带领下向坐在临时御座上的母子朝贺:“皇太妃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高仍然在抬举李斯:“丞相先说说。”李斯表情复杂,悲戚还完全沁在脸上,声泪俱下地道:“皇太妃、太子殿下,在这非常之时,老臣以万分悲痛之心亦难表忠心。老臣跟随先帝三十多年,先帝威服四方,统一天下,成就秦万代基业……”赵高打断他:“丞相,此刻不是表白心迹的时候,我们的对手尚在,诸位权在一时,命悬一线,哪有闲工夫扯这些。让太子殿下赶紧发布命令吧,总不能就这么耗着。”李斯无奈,只得向上一揖到底:“请太子殿下主理朝政,具体事务赵大人有安排。”胡亥一言不发,默默地坐着,旁边陪坐的俪妃非常着急……下面赵高趋前一步拱手道:“这是两道密函,请太子殿下批阅。”一个宫人习惯性地上前接了,呈送到胡亥面前,旁边又一个宦官递上一只镂刻精巧的太子私人方印。胡亥没见过这东西,惊讶地拿在手里来回把玩细看,最终认出其上有自己的名字,便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不是有传位玉玺么?”赵高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一大一小两方印,缺一不可。先帝的随身小印现在只能当做遗物收藏,您的这方小印是臣督请名匠连夜镂刻而成,有什么不对吗?”胡亥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没什么,有劳二位大人了!”说完,拿起小印摁在两封诏旨上。旁边宦官又摊开一张,这正是那封矫诏,胡亥又要接着摁,赵高急忙喊:“太子慢……”胡亥惊愕地看着赵高走上丹墀,掏出始皇随身私印,冷静地道:“殿下,这封诏旨要摁上先帝的小印才对。”胡亥还是不甚明白,瞪着赵高,僵持在那里。这下可急坏了旁边的俪妃,她示以眼色对胡亥道:“太子,你的小印摁上可就麻烦大了,那不是不打自招吗?”胡亥还在思索,赵高生怕出现差池,亲自接过矫诏,摁上始皇的私印。赵高随即对胡亥说道:“派遣密使就不用殿下操心了,不过,臣倒希望,太子殿下应当简单学学临朝礼仪和主持朝政之规。”
胡亥不置可否,倒是他娘非常看重赵高的提醒,遂高声道:“那是应该,太子,听见了吗?”胡亥不耐烦地点点头。赵高已经退下丹墀,郑重地立在阶下,挺胸昂首。李斯以沉痛的语调提议道:“现在议议先皇的大丧。”殿内一时陷于极度静寂之中,带着一股悲戚之气。李斯先表明态度:“先皇外丧突然,令我等措手不及。此外,更为重要的是骊山墓的修建至今仍未完工,必定要督使加快,以……”“丞相……”赵高打断李斯的话,说:“正因为先皇外丧突然,我等才要戮力同心,看怎么才能不张扬地安全扶柩回京。至于骊山陵,不就是嫌慢吗,把修建阿房宫的劳役多调些也就是了。现在,如何秘密回京才是大事。”
赵高今天这是第二次将李斯的军了,不过,谁都看得出来,李斯的确说不到点子上,反而显得赵高对整个事件非常用心,特别是坐在上面的俪妃更是深有感受。俪妃认为:小人的才干是要高出所谓的君子一大截……由此她不得不佩服赵高之才众人难比。“赵高说得很对。”俪妃首先肯定这一点,继续道:“怎样运送先皇遗体才是大事。赵高,还是你具体说说吧。”赵高也不推辞,实际上也没有耍心眼的时间了。赵高非常看重此事,成败在此一举,况且,如果事情败露,其他三个当事者还可能有退路,定然是把一切罪责统统推到他赵高的头上,由他来承担这天大的罪责。因此,对赵高来说只有孤注一掷,没有别的选择。
赵高能够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要等到这一天,这是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他有时常想,既然自己的祖国抛弃了自己,有关爱国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可言?再加上当时秦国对各国质子的宽松政策,赵高几乎淡忘了自己的出身。但始皇上台政策又变了,原因是始皇对赵国人简直仇恨到极点,想起这些,赵高恨透了始皇,却对活着的始皇毫无办法。现在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但仅仅扬眉吐气还不够,他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没人能知道赵高此时此刻内心已经想了多少事情,悲切、嫉恨、仇怨、愤懑已经跟赵高说再见了,接踵而来的是复仇、兴奋、惊心动魄……即便不是以赵人身份复仇,也要以一个窃国者的身份颠覆秦国。
想到这里,赵高这样安排下一步将要进行的事务:“臣已经考虑得基本成熟。皇上灵柩秘密回京,沿途不举哀、不报丧,沿最近的路线,尽量走人烟稀少的路径。唯有这样,我们才能争取到时间。具体办法是:太子、我和丞相三人必须每天要在规定时间赶到御辇向先皇请示,一定要装作是真的一样,以免让他人产生怀疑。诸大臣,丞相大人一定要敷衍搪塞,不让他们来给皇上请什么安,我负责整个巡幸队伍的安全。皇太妃,你不能再抛头露面了。昨晚知道内情的人要一律作处理,严防消息从这些人口中传出。太子你看还有何吩咐?”太子摇摇头,俪妃也摇摇头。赵高挨个扫视屋里的每一个人,甚至是普通宫人,“要没什么事,那太子和丞相同我一块儿授命使者吧!他们在院子里已经等很久了。”
三十名使者一色的黑衣黑帽,只能露出脸的一小部分,神情极为严肃,都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般。见到赵高他们,齐刷刷跪地请安:“皇太妃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俪妃浮想联翩,要说过去一见到黑衣人就视为宝贝、视为自己的得力手下,经过此次大变故,她已经明白,那不属于她。人家的主子永远都是赵高。常青光为讨好她,自诩多么的忠心,现在怎么样?养虎为患。她后悔莫及,冷冷看着这些木偶一样的人,心里一阵冰凉。
赵高一声令下,黑衣客们齐跨战马一路急行,出了城门去为阴谋家们实现自己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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