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冯增秀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本章字节:9776字
连日来没日没夜为这个巨人操劳,兰园已是神情恍惚,她重新坐于窗户前,仰靠在壁上渐渐有了困顿……一群少男少女在小河边嬉戏,赤裸着却捂着私处傻笑,兰园竟然也在其间……她奇怪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突然一个少年扑上来搂抱着她狂吻。陡然惊醒却是胡亥搂着自己,兰园大惧,奋力推开胡亥:“公子,请你自重,公子……”胡亥已对兰园垂涎多日,疯狂的欲火难消,和他以往强迫宫女们一样再次抱住兰园又亲又吻……“公子……你不能!放开我,快放开我……”
兰园几乎要失声痛哭,哀求道:“公子,求你放开我……”忽然里间锦帘洞开,始皇气得浑身颤抖,尖厉地大喝道:“畜生,孽子……”始皇不知何时手里提着三尺剑,苍容病魔地活像一个魔鬼,吓得胡亥大惊失色,当即瘫软在地不住地求饶:“父皇饶过孩儿……父皇饶命。”“畜生,猪狗不如!”始皇高高擎着佩剑,胸中的羞愤使得他五内俱裂,忽然感到胸腔内撕裂地疼痛不止,佩剑无力地擎着,兰园死死扑上来抱住始皇:“皇上息怒……”话音未落,便随着始皇身体的重心双双倒地。
金针恰时而进,看到这一幕又听父皇骂道:“猪狗不如的孽障,她再不济也是朕的皇妃,你竟敢非礼她……留你何用。”聪慧的金针公主见哥哥还一个劲儿地跪地求饶,也是义愤填膺,上去就给了胡亥一嘴巴:“还不快走,难道你要气死父皇不成……”胡亥这才恍然,爬起来逃出宫去。兰园这时跟金针搀扶着始皇躺在御榻上。
慌慌张张逃出来的胡亥如同惊弓之鸟,使得见到他的人无不惊讶,都不知道这个刚才还好好的公子,怎么突然间神魂颠倒,边跑边喊:“别杀我,别……父皇,不要杀我。再也不敢了,我是禽兽……”迎面走来的任何一人都会吓得他大声喊叫,不住求饶。恰好此时的沙丘宫城,既看不到李斯,也看不到赵高,其他大臣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还当是始皇帝贪欲新欢,迟迟不离开沙丘。
胡亥碰到的人都是卫士、宫人、宫女,只会远远垂头行礼,不敢过问一句。胡亥跟中了魔一般,完全是另一个嘴脸。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让潜藏在侧室的俪妃看得一清二楚,也是大为惊讶,感到十分奇怪。但此时身边的黑衣成员们被支使的一个不剩,有心派一个出去把胡亥拉进来都没人。俪妃在窗口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简直是心如刀割,干着急没办法,自己又……她突然发现自己是一身黑衣黑帽,灵醒地想这怕什么,我自己就可以出去。俪妃把自己包裹严实,冲到胡亥跟前,拉一把神志不清的胡亥,吓得胡亥妈呀怪叫一声,拔腿想跑,却脚软得站立不稳。俪妃不得不狠狠抽了儿子一嘴巴,胡亥这才清醒了许多,被这个黑衣人拉着手走进侧室……
失魂落魄的胡亥被俪妃拉进侧室,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嘴里自言自语道:“鬼又来索我命……父皇要杀我。”俪妃的手下渐次完成任务回到侧室。俪妃焦急万分:“这到底算哪门子事,眼看到这节骨眼上……他这是撞上鬼了?去,查查看刚才公子出了什么事。”手下应诺一声走了。俪妃扒掉黑衣,亮出自己真实的容貌:“儿子,好好看看,我是你娘……怎么,认不得了?”“娘——”胡亥总算认出了俪妃,母子二人抱头痛哭。“娘,您怎么在这里?父皇要杀儿子,快救救儿子。”
这件事情太过离奇,俪妃预感到要出什么事,心里直犯嘀咕:始皇怎么会要杀胡亥?难道事情败露啦?要是那样就麻烦了,我母子命休矣!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存放毒药丸的地方。出去打听的人很快回来,俪妃急忙问发生了何事。“无关大雅,公子看上了皇上身边的兰园,要非礼让始皇撞上了。”俪妃勃然变色,直视胡亥:“你这个畜生,跪下……”胡亥吓得跪地磕头:“母亲饶命。”
四亲如姐妹
始皇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兰园面对窗口,长跪不起,在为这个巨人祈祷,祷告苍天放过这个天之骄子。金针公主一直陪着兰园守在始皇身边,几天下来,这个高傲的公主总算认识到兰园的优秀,也明白父皇为何那么的依赖、迷恋兰园。接连几天几夜,兰园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守护着病中的父皇,而她却困顿的时常沉睡不醒。兰园总会说:“公主,困了就睡吧!不要太劳累。”
“兰园姐,你不困吗?你也该睡一会儿,我来守着。”“好公主哩,你身子金贵,可不能累着。你睡,我守。”兰园让金针躺下,又给她盖了一件夹被。几天来,她们形同姐妹,已经是无话不谈。“来,姐,你也躺着歇歇,反正父皇一时半会醒不来。”“哎,那不行。”兰园又过去揭起帘子看看灯影下的始皇,听他还是声息平稳,这才又回到榻上,仰卧着听里间的动静。金针惊奇地问:“兰园姐,父皇又不是你的亲人,何以会对他这样好?”“傻丫头,你父皇对你来说仅仅是父皇,可对天下人来说,他岂止是个父亲,是天下共主,他的身体好歹关系着整个天下苍生的安危,社会的稳定,民众的安居乐业。当然,即便是个普通人,我兰园也一样会善待他。这是作为人的基本道义,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学,成人就懂得。”
金针既惊讶又钦佩,一个完美女子形象在她眼前树立起来。过去母亲那种颐指气使、傲慢自大的所谓高贵形象,渐渐远离了她的脑际。她对兰园有着太多的疑问:“姐姐,你家人在哪里?我是问你家在哪里?”兰园摇摇头,坦然地说:“我是蒙毅哥俩把我从路边救回的,从此我就做了蒙家的养女。”
金针惊讶地睁大双眼:“原来姐姐有这样悲惨的身世……幸好遇见他们。”“他们确实是好人,将我视为己出,还教我识字、做人的道理等,直到你父皇偶然去了一次,就……”金针惊讶地说:“哦,你是这样进宫的,我还以为是他们蒙家巴结父皇呢!”兰园苦笑道:“看你,全想歪了,蒙家不是那种人,你父皇金口玉言,谁敢反对。当然,皇上这里也的确需要一个尽心尽力的人。宫女们虽多,可皇上嫌她们跟木偶一般,只会奴才那一套,岂不想,你父皇活到这样的份上,他心里其实非常孤独寂寞,就连你们这些儿女也不能随便见面。可他也是人,也需要天伦之乐,除了国家大事,他身边就只剩下那些守规矩、懂礼节、亦步亦趋的宫女、宫人,不敢跟皇上聊天,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大臣们下朝回家,妻妾成群,儿女孙辈绕膝,人家才是真正的天伦之乐,你父皇只能孤独地守着寝宫,这太不公平,你说呢?”
金针今天算是听到真正的声音,默然道:“看样子,谁都比父皇强。”“不是谁都比他强,而是谁都比他活得快乐。”“姐姐,我真要替父皇好好谢谢你了。”“又见外了不是……啊,皇上好像醒了。”二人疾步来到里间,始皇果然就醒转来,样子十分恬静地看着兰园和女儿金针走近他。“父皇,您醒了……兰园姐姐说您醒了我还不信。”
兰园上前扶起始皇,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皇上,想吃点什么?”始皇摇摇头,看着金针,关切地问道:“你们两个都累了吧?我好像睡了好长时间。”“父皇,您睡了足足有三天,都是兰园姐姐在照看你……我们还一起为你祈祷来着。父皇,兰园姐姐不但会侍候您,还懂得很多做人的道理,这些我都不如她。”
始皇抚摸着女儿的头发:“金针,你终于长大了,也成熟了,父皇也就放心了。当然,以后,父皇要你多多跟她在一起,她一定会精心照顾你。”“那我跟父皇在一起不是更好吗?”“傻话,父皇老喽!只能养你们长大,不会陪你们到老!”
“父皇,您不是让方士徐市他们都去寻找长生不老的药了吗?一旦他们找到了,到那时候您不是……”“傻孩子,父皇倒也希望如此。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那都是骗人的把戏。”“那你还不把这个方士徐市抓起来,还让他跑了?”
始皇沉默一下,慢慢道:“有好多事情至少现在你不会懂得,人岂能把事情做绝。父皇已经杀了那么多术士,总不能赶尽杀绝吧。如果换个角度思考一下,假定那个徐市是在做善事,是在为我大秦开拓疆域,若干年后,那些童男童女就会以邦国的身份认祖归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大秦帝国将会是何等气派。”
一席话,说得金针眼前顿时一亮,道:“噢!原来,原来父皇您……我今天才认清真正的父皇。”金针亲昵地和始皇挨挨脸。始皇此刻精神异常得好:“金针,去睡觉吧。让他们传李斯觐见。”
五密谋矫诏
兰园没有多想就差人去传李斯来觐见始皇。可宫人一出门,就碰上了刚刚赶回沙丘行宫的赵高,他是到百里以外的黑鹰崖去通知当年的伙伴,那个生活在旧赵国的拥有一万九千名黑衣军团的人。这才是真正的紫燕子总部,常青光根本不会知道这些的。本来赵高要打发京都密使金成前去,但因为跟少年伙伴早有密约,非见他本人面而不得发兵……
此时,夕阳的残辉笼罩着整个沙丘行宫,宫女、太监全都急匆匆地行走,赵高感觉自己似乎闯入一个四面设伏的城堡。现在这个行宫和两天前能一样吗?赵高提心吊胆生怕从什么地方传来一声逮捕他的命令。宫人认识赵高,都是他的准下级,但见面时也只是点一下头,却要离开。赵高面无表情地喊道:“等一等。”宫人只得停下脚步:“大人何事?”“你,这么匆忙出去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皇上叫奴才去传丞相大人……”
难道,皇上醒了吗?赵高甩一下头:“嗯,你去吧!”他心里有了底,眼望着宫人速速离去,赵高恢复到过去低三下四的神态,煜煜走进始皇寝宫。
李斯到来时,赵高已经给躺在榻上的始皇磕过头,问过安。箭在弦上,眼见得密谋矫诏在即,现在这里唯独缺胡亥公子……赵高心中暗忖着。又听李斯深施礼:“老臣李斯恭请皇上圣安。”
兰园扶始皇坐起,金针公主已经被始皇支应走了。“丞相平身。”始皇眼里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一个劲地朝门外看着。果然始皇悠悠道:“蒙毅呢?还没有回来吗?哎,他去干什么,朕的病不是拜几座山、祭几条河就能好的。”“陛下,你只要安心调养,不会有大碍的。”李斯认真看看始皇气色,感觉比昨日有起色。赵高接过说:“陛下本就龙体安康,讲什么气色不气色。偶有小恙,也必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皇上万寿无疆,世上万能之主……”
始皇一向不满赵高没有深浅的阿谀奉承,后来更是很烦这一套。“什么万寿,什么无疆,什么万岁,哼!……知道吗,你,你们都在糊弄朕。那个方士徐市吹嘘说有什么长生不老之术、不老之药,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人死不是很正常么?”“是,是,万岁。”“你还万岁万岁的……”始皇在御榻上狠狠瞪着赵高,后悔怎么没有及时除掉这个祸根……他看人是很准确的。以前需要赵高是为了让赵高陪自己说话聊天,赵高什么能耐,始皇会不清楚?他也更明白赵高隐藏得很深,迟早有一天,他会“冒尖”的。他想最后再利用一次赵高,但此刻,他想先行把遗诏写下来。有谁会想到此时的始皇脑海里已经如何波澜壮阔。“李斯拟旨……”
所有人都感觉十分意外,唯有兰园心如止水地平静。她仍然不动声色,尽量使得始皇在她羸弱的身体上靠得更舒服些。
册封兰园为秦国夫人,朕百年后,不得以妃子身份约束她拘押她,更不得随意赐死她。此秦国夫人名分可以世袭罔替,代代相承。钦此!
众人皆大惊,兰园就像没听见一般,表情淡漠,仍然在很耐心地给始皇梳理着有些灰白的头发。但谁都知道,这可是西秦开国以来从没有过的先例,也从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个诰封。李斯、赵高心里都清楚,西秦一直都有无子嗣妃子殉葬的习惯,但兰园这丫头要是被始皇诰封为秦国夫人,偏偏不是妃不是嫔,而且是世袭罔替的夫人,不但不用殉葬,这不等于是个世代相传的免死牌么?比我们这些大臣还要荣耀许多,也实用得多。
天哪!这太不公平……李斯有点愤愤然,而赵高自认为自己有后手,不怎么在乎。二位大臣的各自内心也是无数次的翻江倒海,但总算最终沉静下来。那么下一步呢?要不要议议立谁为太子的事呢?突然,始皇面色平静地说:“你们心里也不要有太多想法,朕知道在做什么。朕自有分寸,等回到京城,一切自见分晓。拟旨……”
……赐书公子扶苏,以兵属蒙恬,与会丧咸阳而葬。立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