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彼岸花主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1:00
|本章字节:11406字
长长的甬道铺的是青石地板,有画面突然从脑海中闪过,不甚清晰,聂岚萱只觉得对这里有熟悉感,就像是回到故乡的感觉。她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两旁的铺子,当看到陈记老板卖酥饼时她心里有一丝雀跃,是了,她回来了,离开家乡近十三年她今日又回到了玉城!她缓缓迈动脚步,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真的,她回来了!可是她回来做什么呢?十三年了,她逃了十三年了今日怎么就回来了呢?
当她看到卖糖葫芦的老伯时立刻就跑了过去,还记得以前初然姐姐经常来买老伯的糖葫芦给她吃,她怔怔地在老伯身边站了许久,久到老伯已经走远了,她还木愣愣地站着。初然姐姐,卖糖葫芦的老伯还在,你在哪里呢?
“小姐,你的糖葫芦”。
“谢谢初然姐姐!”清清翠翠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初然姐姐?聂岚萱猛然转身,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身着绿色裙衫,将一串糖葫芦递进一顶小轿子里,那个清清翠翠的声音就是从那轿子中传出来的。小轿子的旁边还有一顶轿子,轿帘遮住了,聂岚萱看不到里面坐着的人是谁,她只侧头看着那顶小轿子旁的绿衣女孩。那女孩看上去还有几分青涩,头发梳成两个小圆团,这是侍女的装扮……是了,这是她的初然姐姐!只是为何将近十三年了,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聂岚萱突然有些愣怔,她看了看自己一身火色的长袍,伸手抚摸了几下自己的脸颊,自己都已长大成人了,为何初然姐姐竟是一点都没有变化?她侍候的那个小女娃又是谁?
“起轿,回府!”一个雄厚的声音传进耳中,聂岚萱记得这个声音,这是管家祥叔的声音。
“祥叔!祥叔!”聂岚萱紧走了两步连唤了两声,可祥叔竟像是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跟随前面的那顶轿子一起离开了。聂岚萱见此双眉微蹙,方要抬脚继续去追时突然觉察到空气额波动,她冷眼看向左侧,那支箭正划破空气朝她射来,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有人敢公然行凶?!那支箭落地后又在地上弹跳了几下,聂岚萱心中疑惑,以这箭的速度来看,她应是能看到射箭之人的,可她环顾四周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然不待聂岚萱回过神来便又是铺天盖地的箭雨朝她射来,这无疑是在挑战她彼岸花主的威严!
“来人!”聂岚萱挥袖间打落了已欺到身前的箭,然这次她的暗卫避过未听从她的命令,一个人都没有出现!聂岚萱抽出腰间的软鞭,同时摸了摸手腕,她的白蛇儿并未在腕上,她猛然抬头,透过漫天的箭矢看到“聂府”两个金色大字而在这箭雨之中祥叔和初然姐姐还有那些抬轿的人一点都没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依旧停下轿子,掀开轿帘,她看到了,那个从大轿子里走出来的人,一身褐色长袍,身量七尺有余,两蹙眉毛斜飞入鬓,一双清澈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那个从小轿子中走出来的身穿粉衫的小女孩,脸上眼里都是慈爱看上去是那样稳重和谐。
“无忧,来,爹爹抱着进去!”那个终年男子的声音是那么温暖,让人如沐春风。聂岚萱有些愣怔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张开双臂扑进了那个同样张开的怀抱里。无忧?那个小女孩叫无忧?那我呢?我又是谁?!不、不,爹爹,她不是无忧,她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你的无忧!不,我不是……我是聂岚萱,不是聂无忧……不,不是的……我才是无忧,我才是聂无忧,我不是聂岚萱!我不是聂无忧,我是聂岚萱……!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此刻她觉得她的头颅里好像有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噬她,又疼又痒!她忽然觉得有丝不对劲,她猛然抬起头看到有几支箭向那个褐色的背影射去。
“不——!爹爹小心!”她大喊出声,可父亲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一边点着那个小女孩的鼻子一边跨进了大门,对身后的危险丝毫未有察觉。这怎么可能呢?父亲是玉城的城主,武功极其高强,怎么会对危险没有察觉呢?眼看那些箭离父亲越来越近,再顾不得思考,聂岚萱脚下轻点地面,纵身向她的父亲聂青峰掠过去。父亲那么宠爱她,她不能让父亲受伤!她挥落了无数支箭,可还是有一支箭射进了父亲的身体里了!
“爹爹!”i聂岚萱的瞳孔倏然间放大,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她的父亲被那支该死的箭射中了?!她看清了那支箭是从父亲的后心穿射进去的……,那支箭整支都刺进了父亲的身体里!她甚至看到那支箭透过父亲的身体落到了不远处的地上!聂岚萱捂着胸口看着驻足站在门边的父亲,她心疼的无以复加!就像是方才那支箭射中的是她的心脏一般,连背上和肩上中了两箭都尤不自知,只知道心疼的让她呼吸不了了……
此时聂青峰回过身来,怀里的小女孩正甜甜的吃着手里的那串糖葫芦,“咯咯”的笑的开。“初然,你去王记看看给夫人打造的金钗好了没,若是好了赶紧拿回来!”聂青峰说着还看了一眼怀里的小女孩,继续吩咐道:“再给小姐买串糖葫芦回来!”
“是,老爷!”初然福了福身,朝那小女孩微微一笑,便转身去王记了。
小女孩“吧唧”亲了一下父亲,笑的更是欢快了。聂青峰亦同样是朗声大笑,腆怪道:“你这孩子!哈哈哈哈……”更加笑的合不拢嘴了。
“小姐可真是老爷您的开心果呀!”跟在聂青峰身后的聂祥乐呵呵地说道。
“是啊,得此爱女,此生足矣!”聂青峰抬脚跨进门内,“无忧啊,今日是你娘亲的生辰,为父送你娘亲一枚金钗,你送何物啊?”
聂青峰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那个褐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聂岚萱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依然捂着胸口,方才的场景是多么的父慈女孝啊!只是这怎么可能呢?她明明看到了那支箭射中了父亲,可父亲怎么会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呢?你看他方才笑的多么开心啊,记忆里父亲和母亲在一起时时常这么开怀的笑的,只是如今他却抱着别的小女孩,叫着她的名字,还看不到她、听不到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丫头,小心身后!”突然有一个邪邪的、酷酷的声音传进耳中,聂岚萱心中一惊回过神来,转身便看到一个竹篾里她已不过三尺的距离了,犹自惊出一身冷汗来,脚下一旋避开了去,然有更多的竹篾朝她扑来,她看到那些被削的尖尖的竹篾上涂着一层黑色的东西……心下疑惑,究竟是谁要用这么歹毒的方法杀她?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纵身跃到半空,立时那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几个竹篾便撞到了一起,聂岚萱看到了一眼渐黑的天……无忧?母亲生辰?金钗?……这些太过熟悉了,就像是她曾经亲身经过一般!
“净明方丈说那小女孩和本殿有几分像,倒是也不差呢!”聂岚萱看到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年,那少年身后还跟随着几个黑衣人,此刻他们就站在聂府的对面。首排的黑衣人手中拿着一张画像。定睛瞧了瞧,聂岚萱心中更是惊讶,那紫衣少年赫然就是慕容锦墨!只是还稍显稚气,可那双清明的眸子里的算计却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符!
“是啊,确实有几分像呢,殿下果真好计策啊、此番不仅可以除掉聂青峰拿下玉城,还能得到一枚上好的棋子!”另一个黑衣人垂首作揖道。聂岚萱认得他,虽然没有皱纹,可她还是认出了他就是绵意!不可置信和惊疑慢慢爬进聂岚萱的眼里,连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像是有一只手抓着她的心,一下一下狠狠地揉捏,生生地疼痛让她只有张大嘴巴才能呼吸到一点点的空气……
“聂青峰谨慎多疑,看他对聂无忧的疼爱想必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秋河,你稍后将那断肠散放到聂无忧敬给他们夫妇的茶水里,以防万一,在酒里和饭菜里也放些!”慕容锦墨环顾了一下四周,唇角挂着一抹邪肆的微笑,等玉城新任命的驻城将军一到,这玉城便是她的囊红之物了,那么父皇的君言就会兑现了,届时江山天下都是她的了,也不枉母亲费劲心机来争取皇权了,她若能夺得皇权也不枉她母亲在诞下她后就借机死在宁妃手上了!“对了,绵意,你派个得力的人去,另外叫他们都仔细着些,可别伤了那个聂无忧!”言罢,慕容锦墨将手中的扇子收起,转身离去了。
聂岚萱傻傻地半弯着腰站在那里,她看到了……她透过慕容锦墨的眼睛看到了慕容锦墨的内心,皇权霸业!她要的是皇权霸业!原来她的母亲元妃是自己死在宁太后手上的?!究竟三国之间还有多少秘密是她所部知晓的?究竟这个天下还有多少黑暗的东西是她没看到的?慕容锦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魔!聂岚萱重重地跌坐到地上,背上的箭和肩上的箭又刺进了身体几分红袍散落在身下,就如同身体中流出来的鲜血一般,不知是她的红袍染红了她的血还是她的血染红了她的红袍!聂岚萱趴在地上看着那个紫色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野里……慕容锦墨要害的父母,不,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一定要去提醒父亲和母亲,她一定救他们!聂岚萱用内力将背上的竹篾和箭都震开,她侧头看着那震落一旁的竹篾,有四支刺中她,尖尖的沾着她的血,还有那断了几截两支箭,嘴巴扯起冷冷的讥笑,快八年了,从她当上蝴蝶谷谷主后她何曾受过如此重的伤,何曾像今日这样被人肆无忌惮的暗算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为何她看到的都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为何他们都看不到她、都听不到她说话?
突然有欢声笑语传进耳中,聂岚萱疑惑地抬起头,她依然趴在青石地板上,只是眼前不再是聂府大门而是聂府厅堂,不知何时院里都掌起了灯,灯光映衬着屋里的温馨画面,越发显得其乐融融了。这是她记忆中熟悉的庭院,那边还有几株彼岸花,在风中摇曳着凄美的身姿,那是母亲亲手为她种下的,说是这花能让她孤独的命格不再那么孤单。聂岚萱看着窗纸上映出的身影,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这曾经是属于她的温馨,属于她的快乐……她缓缓爬起来,方站稳便看到三个丫鬟摸样的人端着茶盏进了房间。依着聂家祖传的规矩,双亲生辰时儿女都要为双亲献茶或者敬酒以表孝心。慕容锦墨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回荡……不,她不能让聂无忧做那弑父杀母、天地不容的事来!她不能让聂岚萱成为那可怕的刽子手,阻止!对,必须要阻止聂无忧,她必须要阻止!
聂岚萱踉跄着跑进屋前,推门时却直接穿过了门,而那道门依然紧闭着,她惊恐地赶忙把手缩回来,木木地看着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手上何时沾了这么的血?!死了么?我已经死了么?!可为何那些箭和竹篾还能射进我的身体里?为何我的身体还能流血?聂岚萱突然觉得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就像十三年前她不知道为什么爹爹和娘亲喝了她献的茶后便双双吐血身亡了一样的恐惧!甚至比那时更加害怕。她害怕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再次被唤起,她怕她阻止不了这场阴谋诡计!她狠狠地揪起自己的头发,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该如何去阻止?该怎么做才能救她的爹爹和娘亲?!
“今日是夫人的生辰,做事都仔细些,别扰了主子们的兴致,都听到了么?”祥叔带着一众侍婢走了过来,嘴里不停地吩咐着该如何细心认真的话。那些侍婢手上每人手上端着的都是珍馐佳肴,是今晚家宴的食物,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容,夫人宅心仁厚,今儿个又是她的生辰,做的好了赏赐自然就会多了!
“以防万一,在酒里和饭菜里也放些!”慕容锦墨的话又在耳边回荡起来,断肠散!酒里和饭菜里也放了断肠散了!此时的聂岚萱眼睛紧紧盯着那些饭菜,脸上和手上都不断地渗着汗水,她慌忙跑到祥叔身边,可祥叔竟穿过她的身体,径直过去了,她有一瞬间的愣怔,可她知道此时不时发愣的时间,“祥叔,这酒菜里有毒!祥叔,这些酒菜里面都有毒!”她拼尽全力嘶喊,祥叔突然站在了门边,聂岚萱欣喜若狂,他听到了!祥叔听到她说话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聂祥身边,疾声说道:“祥叔,快把这些饭菜都撤掉,还有酒,都要仔细检查,有人……”
“待会儿进去,将菜肴依次摆到桌上,你们都精神着些,好生伺候!”
聂岚萱的话还未说完,聂祥便开了口,她是府里的大管家,除了老爷夫人和小姐,聂府上下事务都由她打理安排,众人对他的话自然也都是听从的,道了一声“是”后,便随着祥叔依次进去了。
寒意……聂岚萱只觉得寒意从头灌到了脚底!她站在门边看到那个粉衫小女孩正从茶盏上端了一盏茶跪到母亲面前,那个身着绯紫色长袍、梳着流云髻的美丽端庄的女子笑盈盈地接过茶杯,连连点头,略施脂粉后更显光洁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是啊,还有谁比她更幸福呢!夫妻和睦,相敬如宾,女儿虽然年幼,但聪颖伶俐,孝心有加。一个女人的幸福莫过于此了!那个叫聂无忧的小女孩又给父亲敬了一盏茶,聂岚萱一个箭步冲过去,想打掉那两杯要了她双亲性命的毒茶,她不停挥动着手臂,可每次都是在快触到杯子时就穿过杯子……而聂青峰果真没有丝毫犹豫,与妻子相视一笑,便双双饮用了那毒茶!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今日不必伺候了,府里诸人都有赏!”聂青峰言罢,众人便又依次退了出去,个个脸上都挂着喜色。
聂无忧就在这个时候向一旁的琴架蹦蹦跳跳地跑去,天真的脸上看上去是那么天真无邪。母亲见此便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脸上的幸福掩都掩不住。可没过一会儿她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她看上去是那样痛苦,她双手抱着自己的脖子,嘴角不断有黑色的血往外流……聂无忧抬头看见这样的情景顿时大叫出声。
尚未走远的祥叔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尖叫声微怔一下慌忙转身往屋内跑去,待跑进屋里便看到了老爷和夫人嘴里都流着血,这样的情形一看便知是中了毒,府里的膳食都是经过几次检查的怎么会有毒呢?他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一边冲向聂青峰。下人们也不多言即便此刻也很害怕可还是都迅速去做了。
聂岚萱踉跄一步,又踉跄一步蹲坐到地上,冷冷地看着站在琴架旁大哭的聂无忧,她眼里的恨意如拉开水闸一般涌泄,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地尖叫声,隐约还听到了利刃刺破身体的声音,聂岚萱抬头果然看到窗纸上已经溅了很多鲜血,有的地方的鲜血正在往下流淌。聂岚萱的眼睛渐渐被泪水充斥,渐渐模糊地看不清楚了……
不消一刻便有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不由分说便砍断了祥叔的脖子,如注的鲜血溅了刚跑到父亲身边的聂无忧一脸,聂岚萱透过泪眼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更是傻了一般地杵在原地。那群黑衣人中为首的人是戴着一个银白的面具,浑身散发着冷锐和血腥之气,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收割着这里每一个人的灵魂!聂岚萱认得面具,认得他——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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