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长城内外的杨、罗、耿兵团，司令部设遵化。这里背靠长城，面向华北大平原，处在北宁路和承平路中间，地形险要：北控热河孔道，南挈冀东走廊。

杨得志命令第三纵队攻占平古铁路上的石匣、小营，在平谷山边牵着敌人的牛鼻子，把傅作义的机动部队拖了半月。接着又令这纵队穿过长城线的“无人区”，猛震古北口。

古北口位于长城上，地势险要，两侧是高山。它像从燕山山脉劈开的大门，是通往北平和承德的孔道，是军事要塞。当年，成吉思汗攻克古北口，才进人金朝中都（北京），日寇也是经古北口占领北平的。

傅作义既怕承德失守，又担心北平的防务。因此，把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平古线上。

这时，第四纵队和第二纵队第四旅，奉命秘密从热河穿越长城，南下经遵化转到北宁路，突然奔袭唐山附近的丰润县，任各庄、榛子镇，扫清唐山外围据点，直接威胁唐山，然后破击北宁线，切断华北、东北之敌的联系，削弱、牵制华北傅作义部，使其不能向东北增援，以利东北解放军发动攻势。

6月10日部队在遵化东北地区集结，然后进行长途奔袭的准备。11日夜，秘密开进，12日到达唐山外围，突袭据点榛子镇。敌人虽然在这里设防，但守备兵力薄弱。

解放军发起攻击时，敌人乘炸药爆破的烟雾，钻进地道和核心工事的大、小地堡内。战士们用猛烈的火力封锁地堡射击孔，掩护步兵爆破与突击。安全生战斗小组，机智灵活，穿越层层暗堡，冲在突击队前面，以有效的投弹射击，消灭了敌人最大的火力点，为突击队扫清了冲击道路。经过1小时的激战，敌人地堡全被炸毁。龟缩在地道中的敌人，被迫缴械投降。守敌1000多人全部被歼。接着，部队又将唐山、开滦矿以北之敌歼灭，直逼北宁路，向临（榆）滦（县）地区发动攻势，直捣昌黎。

昌黎是北宁路中段山海关以南的重要城市。县城有高10米、宽约5米的砖包土城墙，城的四角和城门楼上下都修有暗堡等工事。守敌有蒋介石交通警察纵队等4000余人。交警纵队都是美式装备，大部分人员受过特务训练，政治上极为反动。正是如此，蒋介石才将山海关南的咽喉地区，由交警纵队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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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在6月22日下午，由迁安向昌黎开进，次日进抵昌黎城郊。四纵第一九一。师的任务是：配合东北部队从西面攻城，首先抢占城西北的馒头山。

馒头山是昌黎城西屏障，它控着城西的交通，掩护城内安全。这里有钢筋水泥工事，城内炮火可以支援。

解放军突然发起攻击，封锁了馒头山碉堡枪眼，迅速夺取了这个重要阵地。昌黎城内和西关敌受到直接威胁，疯狂反扑，妄图夺回馒头山。战斗激烈时，五连前沿阵地的班、排长都负了伤，共产党员弓长青挺身而出，带领战士们用手榴弹打退敌人，巩固了阵地，扭转了危局，为攻克昌黎扫清了障碍，随后，部队占领了昌黎西关。

攻城开始，两个10米高的登城云梯，接连被打断。爆破手遭敌侧射杀伤，前进受阻。

“停止攻击，分析失利原因，重新调整部队，避开敌侧射火力威胁。把主要突击点选在我便于接近的昌黎西门！”一九一师师长李湘下令说。

火线部队在阵地上，又进行了政治动员，研究失利的原因。第三十三团第一营召开干部会，认为攻击受阻是由于：第一，炮兵发射阵地选择不当，火力未能有效压制、摧毁敌人炮火和地堡。第二，突击地点选择不当，地形对我不利，易遭敌南北两面的侧射杀伤。第三，组织部队，掌握不严密。

“从城西门攻击，可以避开敌侧射火力，城西门大桥便于我接敌运动。”营长说。

“那会遭桥头堡和城西门楼暗堡的射击。”

“不怕！集中步兵炮直接瞄准射击，摧毁它！”营长当机立断地说，突击队由连干部率领，每人8枚手榴弹，每班冲锋枪两支，爆破组每人带炸药10公斤！

天已破晓，师长李湘、政委陈宜贵来到城外的山上观察敌情，被敌发现，遭到炮击，战马和几个战士被打死了。

“已经暴露了，到山转角去。”李湘说着，他们即转到石山的侧面。

“这里地形好，指挥所就设在这里吧！”师政委陈宜贵建议。“好！出敌不意，立即发起攻击，配合东北兄弟部队拿下昌黎城！”师长李湘说。

这时，先头团迅速调整好作战部署，再次发起攻击。第三十三团一营营长亲自组织炮火，掩护爆破组迅速接近西门，将炸药安放好。轰隆一声巨响，硝烟冲天，西门被炸开了。

战士们乘爆炸烟幕突入城内，首先夺取了城门楼。与此同时，友邻部队也登上了城：皤。后继部队随即投入巷战，敌人被大量歼灭。

守敌中将司令汤毅生，少将副司令薛涤愁率领残兵败将500多人，从昌黎南门突围，向西南方向逃跑。

战士们不等上级命令，奋起直追。仅数分钟，便从侧翼堵住敌人。敌人像惊弓之鸟、冲散的马群，拼命夺路逃窜。部队与敌展开平行追击，战士们个个奋勇当先，早忘记连日长途奔袭的疲劳。有的跑掉了鞋子还在追，有的脚划破了，还是追。很快追上并且包围了敌人。

这时，敌人已混作一团，没有战斗力了。在军事压力和政治攻势下，完全瓦解了。中将司令汤毅生，少将司令薛涤愁全被俘了。昌黎一战，歼敌4000多人，战士们把敌中将司令汤毅生等押送到师指挥所。

“我们对俘虏的政策是缴枪不杀，愿回家的给路费，愿留在解放军的可以参军，我们不像国民党那样杀害俘虏。”年轻的一九一师师政委陈宜贵对俘虏们讲述了俘虏政策。垂头丧气，低头不语的俘虏，不少是安徽人，听了陈宜贵的安徽口音，议论起来了。

“怎么处置我？”敌交警纵队司令、中将汤毅生问。

“送到总部去。”陈宜贵回答说。

汤毅生看陈宜贵很年轻，便问他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师政委。”陈宜贵立即告诉他，问他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个问题解答不了，讲作战，我们比你们的武器好；讲战术，我们都是军校毕业。我们全副美式武装，被你们的步枪、炸药、手榴弹打败了。我不服气。”敌中将司令汤毅生说，“你们是拼命三郎，搞人海战术。”

陈宜贵哑然一笑，说：“本月13日，我军奔袭冀东走廊，歼灭你们5000多人。10天以后，即本月23日，我们又攻克北宁路上的石门。今天打下昌黎，歼灭你们4000多人。请你算算，一共歼灭你们多少？”

“这……”敌中将司令汤毅生嗫嚅着，无以对答。

杨得志把攻克昌黎的电报传给罗瑞卿。

罗瑞卿看过之后，眉飞色舞地说：“搂金伐鼓下榆关，我军攻占了山海关（榆关）南的战略要地昌黎！好啊！”

“昌黎、山海关地区，确是咽喉地带，北上可以执东北的牛耳，南下可牵华北的牛鼻子。”罗瑞卿高兴地说，“冀东物资丰富，唐山有开滦煤矿，是重工业基地。1880年，清政府修建的唐山至胥各庄铁路，是中国正式有铁路的开始。蒋军侵占平津、运兵东北，就是从秦皇岛等港口登陆的，现在葫芦岛外还有美国军舰。”

“我们现在屯兵冀东，纵横长城，控制冀东、热河两个走廊，可以南征北战，东征西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好打得很啊！”耿飚插话说。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谈话的空气顿时活跃起来。

“老耿啊，站在长城上，你更可以吃着一个，看着一个，夹着一个啦！”杨得志笑着说。他又记起了清风店战役时，耿飚对第三纵队司令员郑维山讲的这句话。

“你还记得吃饭时的那句话呀！现在形势不同了。咱们站在长城线上，可以吃着两路：承平路，北宁路。看着两城：北平、天津。夹着两路：平汉路、平绥路。”耿飚形象地讲着，“我们万里征战长城线，意义重大，好得很哪！牵着敌人的牛鼻子走，叫他东来西去都可以，就是不要他出关！”

罗瑞卿关心地询问：“老耿，你说夹着两路，现在情况怎样？杨成武发动平汉北段战役，战果如何？”

耿飚说：“我进来，就是要报告战况的。杨成武指挥的第二、第六纵队及北岳第一纵队，冀中第七纵队，7月15日向平汉线出击，连占定兴、徐水、涞水、新城及高碑店、固城等要点，歼敌新编第二军第三十一师全部，使保定再陷于孤立。为配合保北作战，我在冀东的第3纵队向通县附近行动，威胁北平；第四纵队也向平津间出击，连克香河、武清，歼敌2000多人。傅作义为确保天津，又将其主力控制在平承、北宁铁路及平绥东段。”

晚间，罗瑞卿兴奋不已。他感到打回长城外线作战以来，日夜转战，部队疲劳。解放了热河、冀东广大地区，战绩可观，第三纵队半月歼敌5500多人，牵着敌人的牛鼻子不放，使第四纵队和东北友军联合攻克昌黎。杨成武在保北再次获捷。真是左右开弓，南北夹击，拖住了华北敌人，不使其一兵一卒出关。

他想起中央7月底发来的电报：祝贺你们最近在北线歼灭敌人两万多人，解放县城8座的重大胜利。这次战役各部互相配合，陷傅作义于左支右绌之境，证明我军之高度机动是能制敌死命地。尚望继续努力，为歼灭傅军，解放全华北而战。他感到任务是艰巨的。

野战化、运动战的问题经过教育，基本上解决了，但为什么在冀东进行高度运动战，牵牛鼻子走？从战略上还没有说清。中央决策经营东北、争取东北决战首先胜利和大举出击经略中原的伟大意义，许多干部并不理解。晋察冀军区地处东北、山东、晋绥、晋冀鲁豫4大战略区的中部，属战略内线，负有钳制华北敌军，保障东北作战胜利的任务。我们进行的青沧战役和正太战役，不正是为支持山东和晋冀鲁豫地区，大举出击，经略中原吗？现在不是配合东北野战军，首先夺取东北，经营东北吗？

罗瑞卿久久不能人睡。当他起来到院里散步时，朝霞把长城景色照得金碧辉煌，璀璨夺目。他立刻想到：“摧金伐鼓下榆关，旌旗逶迤碣石间。”我们占领昌（黎）滦（县）乐（亭）和冀东广大地区，分隔东北卫立煌和华北傅作义，封闭进出东北的大门，造成“关门打狗”的形势，不是很有意义吗？不能只讲走役、战役和野战化运动战啊！还必须从战略上才能讲清问题。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到院里散步的杨得志，两人约定饭后下部队。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