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马濯华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9
|本章字节:9522字
参谋长刘子斌虽然看见何贵和纳三娃归队的态度很坚决,但还是觉得没有办法带走他俩。
刘子斌转身朝拴马的大树下走去,巴特尔紧随其后。巴特尔在定远营违犯军纪,回到驻地后又受到严厉处罚,纪律性好多了。这时,他边走边回过头来,暗中给何贵和纳三娃做了个跟上来的手势。
何贵和纳三娃会意,紧跑着追了过来。
刘子斌解下缰绳,牵着马刚走了不远,被何贵和纳三娃拉住了衣服。
何贵说:“参谋长,你就带上我俩吧!”
刘子斌认真地说:“何贵,你会骑马,可纳三娃不会,两条腿的能追得上四条腿的吗?”
何贵看看纳三娃,说:“三娃,要不你就留下来吧……”
纳三娃一听,急了,说:“何贵,就你出烂杆主意。我要是到了炊事班,弟兄们的唾沫还不把我淹死?”
刘子斌说:“纳三娃,你真让我为难。没办法,你还是先留下吧。”
纳三娃连连摇头,气馁地蹲到了地上,抹开了眼泪。何贵去拉他,他赌气地甩开了何贵的手。巴特尔对刘子斌说:“参谋长,我们蒙古人有句俗话:‘有悔改心的人回到了帐篷,要真心收留他’。纳三娃兄弟不会骑马,我可以尽快教会他!”
纳三娃眼睛亮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
刘子斌说:“巴特尔,电台这一两天就能调试好,他能学会吗?”
巴特尔说:“学起来看吧!参谋长,驮电台和手摇发电机,咱们不是要领两匹驮马吗?咱们到军马科再去说说,能不能再借两匹马,老马也行啊!”
何贵也撺掇着:“参谋长,‘张嘴三分利’,试试吧!”
刘子斌想了想,说:“好吧,我去试试看。”
纳三娃高兴地笑了,偷偷地打了何贵一拳。
军需处军马科的办公室内,刘子斌和军马科的科长正在做着交涉。
军马科科长三十多岁的模样,佩着上尉军衔,他坐在办公桌后面,认真地说道:“刘参谋长,驮电台的驮马,我现在就带你去挑。借马的事情嘛,可真不行。”
刘子斌坐在他对面,说:“科长大人,通融通融吧,不就是两匹马吗?”
军马科科长说:“参谋长,你是长官,你这不是让我违反规定吗?”
刘子斌说:“我说科长,我借两匹最差的行不行?”
军马科科长说:“我这里的驮马,都是骑兵营淘汰下来的战马,当然也有一些备用战马,这些马都是造册登记的,除非你有军需处的命令。”
刘子斌笑了笑,从身上的皮挎包里掏出一纸卷银元,放到了军马科科长的面前。
军马科科长问:“刘参谋长,你这是……”
刘子斌说:“这是五十块大洋,我现在急着要出发,我出钱买两匹马!”
军马科科长说:“长官,开玩笑吧?公是公,私是私,再说,我又不是卖马的!”
刘子斌笑道:“我可不是开玩笑。你听我说,我要带上两个掉队的士兵,我没有理由向军需处打报告。如果不能买,只能请你变通一下啦!”
军马科科长说:“怎么个变通法?”
刘子斌说:“你用这钱到骡马市买两头好骡子,顶上两匹驮马。再从驮马中,挑两匹既驯良脚力又好的给我,不就行了吗?”
军马科科长笑了:“刘参谋长,这不是偷梁换柱吗?”
刘子斌说:“你看,骡子驮东西,耐力不比驮马差。不就是耳朵长一点吗?再说,我自己掏钱买骡子换马,出的钱只多不少,没有损公肥私呀!”
军马科科长哈哈大笑,把银元放进抽屉里,站起来说道:“刘参谋长!兄弟我佩服了。什么是‘以天下为己任’,我今天算是见到了。走,我陪你去挑马!”
刘子斌打通关节倒换来了两匹马,而且鞍子等物齐全,这可乐坏了何贵和纳三娃。热心的巴特尔当即给他俩当了教练。
烈日下,纳三娃骑在一匹黑马上,巴特尔给他牵着马,先让马在草地上兜圈子。这主要是让纳三娃适应马背上的状态。远处,何贵骑着一匹灰马兜圈子小跑着,显得挺在行。
巴特尔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了,他对纳三娃说:“你记住我说的要领,不要害怕。这回,让马自己走几圈儿。”
巴特尔松开手,纳三娃自己骑在马上,黑马驯良地走着圈子。
巴特尔问:“纳三娃,觉得怎么样?”
纳三娃说:“我这会儿心不慌了,感觉挺好,比骑毛驴可舒服多了。”
巴特尔说:“敢不敢让马跑起来?”
纳三娃说:“不敢不敢,把我摔下来咋办?”
巴特尔说:“你不要紧张,试试看,先让马小跑起来!”纳三娃说:“好,巴特尔,那我就试试啦!”
纳三娃驱马,黑马小跑起来。纳三娃很僵硬地骑在马上,动作也有点慌乱。
巴特尔喊道:“挺好挺好,你的身子往前倾。好,可以再快点!”
黑马越跑越快,纳三娃有点害怕了,一下子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滚了一个滚儿,平躺在地上。黑马似乎得意地叫了两声,然后停在了那里。
巴特尔生气地骂道:“笨家伙!”
巴特尔先把黑马牵住,赶紧跑过来。何贵见状,也连忙骑着马过来。他下了马,先把纳三娃从地上扶了起来。
何贵问:“怎么样,没摔坏吧?”
纳三娃顾不上说话,龇牙咧嘴地揉着他的腿和屁股。巴特尔连忙帮着他检查腿脚和胳膊。
巴特尔很有经验地说:“纳三娃,不会有什么事!”
纳三娃哼唧着:“妈呀,摔死我了!”
巴特尔说:“骑马的人,没有不摔下来的!”
巴特尔翻身骑上黑马,对纳三娃说:“看着点,马跑起来的时候,身子要随着它上下颠才行,要不然它会很难受,自然就不听话了!”
巴特尔一夹马腹,黑马开始小跑起来。然后,他催马快跑,只见巴特尔上身几乎贴在马背上,策马向远处跑去。旋即,又拨转马头疾驰了回来。他将马猛地勒住,黑马扬起前蹄,几乎直立起来。
巴特尔跳下马,说道:“纳三娃,这真是匹好战马!”
纳三娃走上前,摸摸马脖子,有点委屈地对它说:“伙计,别欺负人呀,怎么巴特尔骑上你,你就那么听话!”
巴特尔说:“马是最通人性的,你如果在它面前没有什么气势,它就看不起你。你信不信?”
纳三娃点点头,说:“我信,我信。”
巴特尔接着说:“你要把它当朋友、当兄弟看待才行,要有交情。你要好好地刷马、遛马、喂料、饮水,真心实意地对待它,它自然就认你这个主人了!”
纳三娃说:“对,把它当朋友。我也豁出来了,不就是挨摔吗!”
巴特尔笑笑:“行,就凭你这股勇气准行,不过,别把胳膊和腿摔坏了,要不你还得去炊事班烧火……”
出发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天清晨,刘子斌带着巴特尔等人到军需处领到了新电台和发电机,随即把木箱捆扎到驮马背上,正准备离去,与在军部大门口等待的何贵等人会合后出发,这时,周嫣红来了。
周嫣红穿着整洁的军装,足蹬黑皮马靴,腰间皮带上佩着一把小手枪,臂带红十字袖章,英气勃勃地给刘子斌敬了一个礼。
周嫣红说:“刘参谋长,我来报到!”
周嫣红从衣袋里掏出一纸命令,递给了刘子斌。
刘子斌诧异地接过命令书,很快地看了一遍,似乎不相信,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第二遍。
刘子斌脱口念道:“一○六团团长白武耕:兹命令军医处上尉医官周嫣红暂时借调你团任医官之职。即日带领中士武秀秀、上士崔小萍前往你团报到。此令。”
刘子斌困惑地皱了皱眉头,折好命令书,还给了周嫣红。
周嫣红修眉一扬,问道:“刘参谋长,你不接受命令?”
刘子斌苦笑一下,说:“周医官,马军长签发的命令,我敢不接受!不过,还是你亲手交给白团长吧。”
周嫣红笑笑,把命令书放进了衣袋里。
刘子斌压低声音,问道:“周医官,你真要上前线?”
周嫣红有点奇怪地说:“参谋长,这种事敢开玩笑吗?”
刘子斌摇摇头,问道:“我们马上就出发了,你怎么不早点通知我?”
周嫣红说:“对不起。刘参谋长,只知道你们在原来的驻地等着领电台,可是无法联系。我只有等候军需处的电话,这不,接到电话马上就来了。”
刘子斌问:“你的马在哪儿?你的部下呢?”
周嫣红扭身一指:“参谋长,你看!”
刘子斌一看,不远处,两个斜背着马枪、臂带红十字袖章的女医务兵牵着三匹马,正等候在那里。
刘子斌对周嫣红说:“周医官,你真厉害。自古巾帼不让须眉,我真佩服了!”
周嫣红笑笑,朝她的女兵们打着手势。
刘子斌对巴特尔等人说:“巴特尔,把驮马牵上。”
刘子斌牵上自己的白马,又和周嫣红来到两个女兵前,武秀秀和崔小萍连忙向刘子斌立正行礼。刘子斌看了看打着裹腿、精神饱满的女兵,还了礼,又看了看她们的三匹马,看见背包、粮袋、马料口袋以及水壶、枪弹等物一应俱全,尤其是每个马鞍后面都有一个铁丝笼子,每个笼子里都有一只鸽子。
刘子斌问周嫣红:“这些鸽子是军鸽吗?”
周嫣红说:“参谋长,这些鸽子可都是良种军鸽。”
刘子斌点点头:“走!到门口去会合。”
周嫣红连忙牵过她的一匹枣红马,和刘子斌一起向军部大门走去。
军部大门口,何贵、纳三娃和几个侦察兵正等得焦急,看见刘子斌他们出来了,赶紧牵上马站成一排,等候在路边。
刘子斌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咱们团新任的周医官。”
士兵们连忙敬礼,周嫣红微笑着还了礼。
刘子斌说:“听着,行军顺序是这样的:我带巴特尔和两个侦察兵在前,周医官带着医务兵和两个侦察兵居中,不离开驮马,其余的侦察兵和何贵、纳三娃殿后。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齐声应答:“听清楚了!”
刘子斌翻身上马,命令道:“直奔黄河渡口,出发!”
刘子斌策马在先,众人纷纷上马,随着他疾驰而去……
蒙疆驻屯军驻包头的龟原旅团长奉黑山师团长的命令,派出先遣部队南渡黄河,以形成对黄河南岸伊克昭盟的进攻态势。这支先遣部队的司令,就是野田花部大佐。
这一天,包头黄河南岸人喊马叫,尽是通过浮桥已经渡过黄河的日军。步兵们背着钢盔和背包、粮袋,穿着翻毛皮鞋,扛着枪向南行军。一些驮马驮着重机枪和迫击炮,夹在步兵队列里。骑兵们都是轻装,从另一侧疾驰向前。拉辎重和山炮的汽车也从浮桥上开了过来,远远地尾随在步兵后面。
这时,一辆小型装甲车轰隆隆地开了过来,叶片状的天线随车摇晃着,猛地刹车停在部队旁边。车门打开,从里边钻出了一个日本军官,正是野田花部大佐,接着,又钻出了吴翻译官和川板英夫中佐。
野田花部腰挎指挥刀,头戴战斗帽,他看着行进着的日军,赞许地点点头,然后摘下他的眼镜用手帕擦拭着。
野田花部对川板英夫说:“川板中佐,你赶快和舟桥部队联系一下,以本先遣司令的名义,命令他们加强警戒,提防敌人的袭扰,守好浮桥!”
川板英夫答应一声,又钻进了装甲车里。
吴翻译官用日语问道:“大佐阁下,您太多虑了吧,哪里会有什么敌人的袭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