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说了，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是在乎你老婆还是不在乎？”

“在不在乎都跟戴绿帽子没关系！”

“将心比心……你现在有多难受，你老婆当初就有多难受！”

“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哥们儿！”

“是你哥们儿才这么说的，要不我才懒得管闲事呢！”

姚辉忽然不说话了，叹了口气。

“别这样，我们家还需要你帮忙呢。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就那么潜移默化、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我丈母娘劝回老家呢？”

“我丈母娘并不希望我们离婚……”姚辉突然说道，“虽然她表面上说是不管我们的事，让我们自己决定，但却跟我提了句婚前协议的事……我们俩结婚签过婚前协议，我跟你说过吧？”

“说过，但没说内容……”

“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如果我们结婚三年内离婚，这三年内谁的就是谁的；但如果三年后，那两个人的就是两人的，即使离婚也可以分配共同财产。在我去找我丈母娘那次，她已经跟我说过了，李飒是唯一继承人，而且她该有的都已经给她了……”

“那不是好大一笔钱？”

“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少……”

“那你还离吗？”

“为了钱？”姚辉淡淡一笑，把头靠在椅背上，“人从一出生就面临着一步步走向死亡。我看我们还是及时行乐吧！用钱来买我的自由和爱情，可笑！”

回到家，甄明珠早睡了。陈小桥和徐方兴帮着姚辉在沙发上安顿好，便回到了自己卧室，刚关上卧室的门，就听见甄明珠在外面喊了句：“方兴？你回来了？”

徐方兴只得打开房门：“妈，我刚回来，吵到您了吧……”

甄明珠的声音很热情：“没事，我本来是等你呢，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你来！我做了东西给你吃！”

徐方兴疑惑地看着陈小桥，陈小桥纳闷地摇了摇头。

徐方兴只好又朝客厅说了句：“我不饿，明天再吃吧！”

“不是让你吃饱的，是给你养身子的！”

徐方兴只好和陈小桥相继走出卧室，却见甄明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端着个玻璃罐，也不知道是什么。

甄明珠见两人出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跑回到厨房，很快玻璃罐换成了一个瓷碗，捧着就端了出来，直接送到徐方兴嘴边。

一股刺鼻的气味冲得徐方兴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泡了好多天呢，特别有效！”

陈小桥捏住了鼻子：“什么啊……真难闻……”

“不许胡说！这可是祖传秘方！来，快吃！一天分早中晚，每次吃十颗就够了，不能多也不能少！”

甄明珠端着碗迫切地望着徐方兴。

徐方兴屏住呼吸，那股酸臭腐烂的味道让他直想吐。

“到底……这是……什么啊？”

甄明珠眉飞色舞：“专治男性不孕不育的！绝对管用！”

徐方兴还没做出什么反应，客厅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紧接着客厅的灯被陈小桥打开了。姚辉目瞪口呆地趴在地上，直勾勾地望着徐方兴。

甄明珠也大吃一惊：“你？”

姚辉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到甄明珠跟前，伸手一把握住了甄明珠没端碗的那只手。

“阿姨，久仰大名。我是方兴的好朋友，我叫姚辉。您叫我大辉、小辉、辉辉都行！”

“哎呦，是方兴的好朋友啊，怎么不早告诉我啊。我给你做点宵夜啊，庆祝一下！”

姚辉的眼睛盯着那个瓷碗，眼珠子似乎都要掉了下来：“秘方……肯定管用！”

“谁说我不能生了？”

徐方兴突然怒了，急赤白脸地喊道。

甄明珠就是一愣，看向陈小桥。

陈小桥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尴尬不已，紧接着拉着徐方兴就朝卧室里走。

甄明珠招手喊着：“先吃了！吃了再回去睡！”

陈小桥的声音传来：“妈！已经好了，没事了，您别操心了！”

甄明珠失望地盯着碗里的东西：“多少陈醋啊，最贵的；多少豆子啊，新的；我泡了多少天啊，正是火候；太阳底下晒了这些日子，多费心啊……”忽然，甄明珠看向姚辉，“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姚辉突然使劲地咽了几口吐沫，转身就跑：“我……我去上厕所……憋不住了……”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徐方兴就出了门。姚辉连滚带爬地穿好衣服跟着徐方兴也出了门。徐方兴显然还没从头天晚上的气愤中缓解过来，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到旁边一家小饭店吃早点。姚辉跟着坐在徐方兴对面，要了一碗豆腐脑、一屉包子，然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我很理解你的痛苦，我一定会帮你想办法。”

“真服了！”徐方兴恨恨地，“就算我不生也有科学啊！弄这么个乱七八糟恶心的臭烘烘的东西让我吃，我还要领她的情？”

“豆子、醋，泡啊泡，再在太阳底下这么晒啊晒！果然是独门绝学啊！”

姚辉说着拿起醋就要往盘子里倒。徐方兴差点没吐出来，赶紧捂住嘴。

“行了，别放醋……”

姚辉理解地把醋瓶放回原处：“你丈母娘真关心你啊！你真不能生？”

“说来话长……”徐方兴苦着个脸，“白冰知道我又结婚了，想着我会再生一个，就说好我再生一个就把路路给她，因为她不能再生了！”

姚辉有点发懵，但为了配合徐方兴，频频点头。

“我爸妈怎么可能让我把路路给白冰？我又不能这么跟陈小桥说，就跟她商量着结婚先不要孩子……于是有天陈小桥和白冰见了一面，受了点委屈，回去让她妈看出来了。为了不让她妈看出真相，就说是因为我不能生才难过的！”

姚辉使劲点头。

“你明白了？”

“我真明白了！这真不怪你丈母娘！当然也不怪你，更不怪陈小桥！”

“你又想胡扯什么？”

“这都怪命运弄人啊！”

“我不管什么命运不命运的，这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昨晚上我就说了陈小桥一句，她就哭了一夜！还不敢大声哭，捂着被子哭，怕她妈听见。这要让她妈看出来她哭过，我看啊，这次我就不是不能生，直接就成不能做了！”

姚辉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意思差不多……”

“你倒是替我想想办法啊！只要我丈母娘不胡搅和，我们俩根本没事，都能过去，也许过了年就生了！”

姚辉咽下最后一个包子：“当然有办法！”

“快说！”

“以毒攻毒！从今天开始，你就翻身做主人，处处和你丈母娘对着干。她说东，你就说西；她往北，你就往南；她让你吃，你就把那玻璃罐子砸了！这样绝对就能把你丈母娘气走了。虽然陈小桥会暂时对你的做法不满，但等你丈母娘走了再哄哄她就行了。”

徐方兴撇了撇嘴：“真是馊主意！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别的我都想过了，只有这一种。我看你那丈母娘绝对是刀枪不入，坚定信念、把牢底坐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种女人。相信我，准没错！”

“但愿管用，可你说，我哪是和别人对着干的人呢？再说又是长辈，还是我丈母娘，也就是我另一个妈啊！”

姚辉刚想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姚辉拿起手机一看就愣了，急忙接起电话。

“妈……”突然，姚辉从椅子上腾地站了起来，“什么？”紧接着就跑出了小饭馆。

徐方兴追了出来，见姚辉已经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上了车。

“出什么事了？”

姚辉阴着脸，一句话都不说。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瞬间远去。

电话是姚辉的丈母娘王玲玲打来的，说是情况紧急，她这个当妈的实在是管不了，必须姚辉出面，接着披露了两件姚辉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都跟李飒有关。一是李飒怀孕了，二是李飒计划在今天早晨去医院做人工流产。

姚辉风驰电掣，充分发挥当赛车手的潜质，并在连闯两个红灯附带警车的追逐下毫不减速，这才拼命把李飒从手术台上给“救”下来。

两个警察本来要立刻上前兴师问罪，但见李飒泪流满面，当事人又悲痛欲绝，知道事关重大，竟然只是静静在一旁等待。医护人员也未曾见过这架势，闹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姚辉已经连拖带拽把李飒拽进了旁边一间诊疗室。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飒面色苍白，唏嘘着：“还用说吗？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你就看不出来吗？”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下。你到底……你到底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

李飒猛然用手擦去眼泪：“那你先问问你自己心里有没有我……既然都没法过下去了，还要孩子干什么？有了孩子，没有个家，还不如不要！”

姚辉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但他转过身，很快地擦去眼泪。

“好了，我都明白了，你背着我打胎，你心里很清楚，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姚辉话音刚落，忽然听到李飒一声绝望地叫声，紧接着背后猛然被踹了一脚，身子扑向墙壁，李飒又已经挥舞着拳头，歇斯底里地嘶喊着，朝着姚辉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门口本来已经有不少人围观，医生护士还有病人，见此情形都赶紧跑进来劝架。两个警察也飞奔了进来，一手一个就拉住了两人。

“姚辉！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

“你才是混蛋，你这个！贱货！”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离！离！谁不离，谁是孙子！”

姚辉光顾着喊叫着发泄着，却忽然呆住了。李飒摇晃着晕倒在警察的怀里，那最后望着姚辉的一眼满含着悲愤和怨恨……

一天后，两人分别被三儿从警察局带回家。李飒先回的家，姚辉一小时后进门。在路上，三儿已经告诉了姚辉事情的解决经过。姚辉似乎一个字都没听见，只是最后对三儿说了句：“大恩不言谢……”

三儿还想对姚辉说什么，但只是叹了口气，开车走了，但突然又停下车，朝姚辉喊了句：“嫂子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姚辉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三儿：“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三儿的回答非常理直气壮：“因为我是警察，我见过的人多了，我知道那种女人什么样儿……这屎盆子你肯定扣错了。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丫真不靠谱！算哥们儿看错了你！”

三儿说完真的走了，这么多年来，三儿很少这么跟姚辉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但今天，姚辉心里一沉，他也曾仔细想过，加上三儿这么一说，也许真是他错怪了李飒。

房门虚掩着，姚辉推开房门，发现所有的灯都亮着。卧室里，李飒正默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仔细地叠好，放进一个行李箱里。第一次，姚辉这么仔细地望着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背影，这个曾经跟他同床共枕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女人。他却发现他好像并不认识她。她的背影显得那么落寞但又那么平静，再不是以前那个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时常笑起来惊天动地的女人。以前，他认为她至少是无所畏惧的，但现在，她好像柔弱而无助。

李飒似乎已经感觉到姚辉的到来，淡淡地说着：“我要走了……但我必须告诉你，孩子是你的，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当然，我脾气不好，我不是个好女人，不是个好老婆，更不会是个好妈妈，我……”

姚辉突然有种想上前抱着她的感觉，他觉得喉咙痒痒的，但他只是站在原地。

“我们……我们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李飒并没有转过身，所以也就没看到姚辉恳切的表情：“谈什么？要谈早就谈了……”

“怎么没的可谈了！”姚辉喊了起来，“我承认是我帮着文文，但就是帮帮她！我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

李飒似乎吓了一跳，蓦然转过身：“我惩罚你？”

“你怀孕了不告诉我，去打胎也不跟我商量，再怎么我也是你肚子里孩子的爹吧！”

“咱们不闹了好吗？”

李飒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乞求父母的原谅，可怜兮兮地望着姚辉。

“我累了，真的，我太累了……我不想再闹下去了……”

李飒说完，拎起了行李箱。

姚辉上前一步拦在李飒跟前，声音竟然有些惶恐：“你要去哪儿？”

“放心，我不会去找别的男人。我只是回我妈家。”

李飒说完，突然伸出手，递给姚辉一个软皮本：“你的，我无意中看到的。很感人……”

在姚辉低头去看李飒放到自己手中的软皮本时，李飒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这是一本姚辉断断续续地写的日记，里面记录了好几段要死要活的爱情故事。女主角有的是符号，有的干脆用字母代替，但男主角无疑就是姚辉自己。在最近的一段记录里，那个女主角姚辉知道，是文文。但那些事情他真的做过吗？他真的那样想过吗？他都记不清了。而且很多次，他都怀疑这本日记到底是不是自己写的。但这些却作为证据，让他现在的老婆认为他曾经有过这么多次刻骨铭心的爱情。

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姚辉还是无法睡去。就在他魂不守舍时，徐方兴跑到了他家。在听过这一切后，徐方兴却笑了。

“日记这东西很奇怪！其实，日记不过是一个借口，想分手怎样都会分手，不想分手怎样都不会分手。”

徐方兴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难道，婚姻和爱情远不如日记上所记录的内容牢靠？也是，文字所记录的东西只要不销毁，不经过百年就不会消逝。而我们的生命，不过百年。”

姚辉在听着，听得很认真，他见徐方兴似乎不再继续说下去，便接口道：“这说明我们真的老了，现在的孩子都不写日记，就不会留下这么多证据！”

“但他们聊qq、msn，发邮件，仍会留下证据。对于自己来说也许是生命的印记，但对于别人，例如你老婆来说，便成为了证据。所以忍不住偷看聊天记录所引发的争吵几乎成为任何一对情侣必经的过程。还有什么偷看手机短信、通讯记录，假装无意中打开你的电脑等等。”

“这样做的为什么经常是女人？”

徐方兴四下看看：“我真的要确定你家的确没有女人，连女人的鬼魂都没有。”

“的确没有。”

“那我告诉你，因为女人比男人手贱。”

“你说这话有点……那个……”

“我只是说的很通俗……说文艺点，那就是女人比男人更敏感、更多好奇心，也更在某些方面有才，特别是当私家侦探，那简直就是天生具备的才能。”

“我倒不这么认为，我总认为在情侣的关系上，更爱对方，付出更多的一方才具备你说的手贱。所以有时候是男人，大多数是女人。”

徐方兴淡然一笑：“你是在自我安慰吗？还是替女人说话？”

“你错了，我真不是替女人说话。而是大自然创造了男人和女人，他们必有不同；否则光创造男人或光有女人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有男女？”

“我记得我看过这么一个调查结果，说是在婚姻当中，如果女人的幸福感大于男人则肯定不会离婚；但反过来，如果男人的幸福感大于女人，则离婚的几率非常大。也许可以证明你刚才说的话。”

“那在你和陈小桥的婚姻中，你们俩谁的幸福感更多一些呢？”

徐方兴愣了：“这……我想应该是她吧！别说我了，你和嫂子到底怎么办？”

“我不会和她离婚的。”

徐方兴似乎不信：“那就好……”

姚辉一眼便看出徐方兴的心思，苦笑道：“离婚太麻烦了，我又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就像我当初跟你说的，女人都一样，如果我搞不定这个女人，别的女人也悬！”

姚辉说完，忽然看着徐方兴：“对了，你这么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只是来告诉你，我决定了，要跟我丈母娘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