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9426字
我们还进行了接力赛。每组参赛者要把一个小袋传给下一个参赛者,这些小袋里装着豆子。比赛前,每个队伍都会调整比赛人员。如果有个队伍里,孩子都跑得很快,我们就会把这个队伍打散,把这些孩子调换到其他队伍里去,这样比赛才更刺激更好看。如果队伍第二棒跑得不快,那就得安排一个跑得快的跑第三棒;如果队伍的第一棒速度一般,那接下来的几棒要跑得比第一棒稍微快一点。这样每个队伍的实力都会比较均匀。三圈下来,有支队伍领先很多,其他队伍在后面拼命追赶着。最后一圈了,每队的最后一棒都在起点等着,做着准备活动。每个人都为自己队的队员欢呼着,喊着场上队员的名字,大名,昵称,甚至外号。他们都“小史!小史!小史!”的这样叫我。即便你们队伍最后一棒跑得不快,你也仍然要为他呐喊助威,因为有的时候他会跑得比你想象的还要快,他很可能会超过那些原本的种子选手,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一些孩子跑得快,另外一些跑得稍慢。男孩儿的腿都细长细长的,有的孩子腿受过伤,有的则会有其他一些什么毛病,这些都会影响他们跑步的速度。有的马林凯小子很瘦,瘦得皮包骨头。有得则太矮了。但是小孩子一般跑起来都挺厉害的,那些皮包骨头的马林凯小子更是如此。但是那些胖子,就是所谓的胖墩儿,跑得很慢。在我住的那条街道上就有个胖墩儿。爸爸经常说:“哦,那个胖墩儿过来了。”于是我们都挤在窗户边看。
跑步最厉害的通常都是那些跑得不快不慢的。但是在其他一些竞技项目中,通常都是比较擅长这些项目的马林凯瘦子或马林凯胖子拿到冠军。我们就没有拿到过足球比赛的冠军,因为虽然我们有很多小孩子都在踢球,可是踢球对我们来说只是一种游戏。我喜欢看那些有技术的孩子们踢球,喜欢看着他们停球,或者带球。有时候,你必须运球到边线,然后再运回中场。有些孩子不会运球,他们能把球运得到处飞。而且就算你的队伍拿了冠军,并不能说明别的队伍就没有厉害的球员。
当我们队伍结束比赛后,所有队员会盘着双腿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或者交叉在胸前,后背挺直。如果霍普先生和米利甘太太走过来的时候,我们会把腰板挺得再直一点。
当晚活动结束后,米利甘太太会说:“好的,现在有请霍普先生来报各个小组的分数。”
于是霍普先生会大声念出各队的总分。“谁是这一周比赛的冠军呢?”
“哦,是戈登·弗莱彻这一组。”没错,就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欢呼。我们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和心血才取得胜利的。每个人都闭着眼睛,在心里为尊贵的女王陛下祷告:“噢,我们请求您。上帝,我们祈求您,请保佑您伟大的仆人伊丽莎白女王以及她的丈夫与孩子们。噢,神圣的主啊,我们坚信真理与我们同在,我们所到所至无不充满幸运与欢乐。主啊,因为您,我们充满力量与荣耀。阿门。”
“解散。”我们所有人向米利甘太太和霍普先生敬礼,他们也向我们回礼。之后我们便散开,各自回家了。
我们也可以留下来帮着整理场地。我总是要求留下来帮忙,因为我很喜欢。场地上散落着凳子和垫子,储藏室里乱七八糟地放着装球的小袋子和各种球。我们要把这些东西放回原位。组长们都留下来整理,戈登·弗莱彻就是其中之一。整理完了以后,互相说再见,霍普先生会把这个场地锁起来。他有教堂大厅的钥匙,还有教堂各个地方的钥匙。这个时候,如果你去教堂进行仪式的地方,那里会是一片漆黑。
我和特瑞有时会一起追赶其他孩子。从特瑞家,顺着街道走过三个院子,就到了外婆家。我们从教堂出来,一起结伴走回家,街道拐角的地方是一个薯条店。
如果晚上我一个人回家,我会沿着街道走。如果和特瑞一起结伴,而且天还没有完全黑的话,我们会抄近路,穿过一些后院,翻过一些围墙。
如果天很黑,四周就只有从房间后窗那里透过来的一丝光线,这样你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你得小心别踩进泥巴里,或者踩到狗屎。当然还得小心别踩到碎玻璃。这种事经常发生。如果摔倒了,你很可能会划伤膝盖。一些生锈的钉子也可能会扎进你的沙地鞋里。有一次,特瑞就踩到了一个钉子。一个女人帮他把钉子拔了出来,然后他妈妈就带他去了医院。之后有好几天,他都没来上学。
有时在晚上回家的路上会碰到狗。如果你吓它,它就会大叫,然后跑开;或者它会朝你低吼,有时还会扑上来咬你。所以看见狗,你要马上一动不动,就那样等着。“嘘嘶”你得冲狗吹口哨,于是它会好奇地看着你。或者它也许就会跑开,这个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有时候在晚上,你可能还会被人吓到。他们或许不是故意的,通常他们都不会故意吓唬你。如果有大人会吓你,他们都是坏人。
大人们常常会边笑边对一些小孩子说恐怖的话,吓得小孩子蹦着跑开。例如:“哦,坏蛋要来抓你啰!”或者“噢,那个诡异的人看起来好像只鬼啊!”又或者“噢,妈呀!那个诡异的家伙过来了!他是个幽灵刽子手。”哥哥就经常说,“啊,幽灵刽子手要过来抓你了。”我每次只是冲他笑笑,而他还是会再说。
有个孩子总是有钱买薯条吃。他买薯条的时候,我和特瑞都会陪他一起去,于是他会分点薯条给我们。如果这一次他给我一根,没有给特瑞的话,那下一次他就会给特瑞两根而不给我。他就是这么做的。
“哦,这儿有根大薯条,喏,给你,特瑞。这儿还有根小的,给你,小史。”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很讨厌他。有时候他会故意拿出一根薯条递给我,等我伸手去接的时候,他会快速地把手缩回去,把薯条扔进嘴里,然后笑话我。我真希望自己可以拿皮带抽他,我真的希望,可是我不能。偶尔我正想的时候,他又会递给我一根薯条,说:“哦,我只是开玩笑。”他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在街角把薯条吃完后,就走回家了。这个时候,我就会因为已经结束的队列活动而闷闷不乐,要知道,下一次可就要等到下个星期了。上了楼,我吃了些吐司。有时候是妈妈做的,更多时候是我做的,我挺喜欢做吐司的。
我不知道我们快要搬新家了,而我们就这样搬家了。新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要坐地铁再转公交车,或者坐火车再转公交车。如果想坐轮渡,轮渡也可以代替地铁,起码那样还不用花钱。
爸爸从海军退役了,这是好事,因为他谋了份陆地上的工作。他回到家的时候累坏了,接下来他会休个长假。可是妈妈一点也享受不了这个假期,因为她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搬到新房子去呢,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比利舅舅从英格兰回来了,他也帮着我们收拾东西搬家。我待在外婆家,不去打扰他们。外婆和外公不希望我们搬家。她总是向外公唠叨:“以后他们怎么会走那么远来看我们呢?不,他们不会的。那这些孩子怎么办呢?”她说的孩子是指我和马特。我们经常在楼梯上跑上跑下的。一旦我们搬了家,那就只有他们了,我们就不会回来了。
如果我们新家很远,那他们就再也看不到我们了。因为如果要坐火车的话,我们是不会回来探望他们的。我们再也不会来看望他们了,外婆就是这么说的。这都是爸爸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怎么可能会想着换个新家呢?这都是他的责任,他本来可以再等等,看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为什么他不再等等呢?
外婆一个劲地摇头,外公就在一旁看着。噢,这不是妈妈的错,她也不想搬到那么远的地方,太远了。这都是爸爸的错。他知道搬家对外公外婆是一个打击。外公上下楼梯都会气喘吁吁的,所以他几乎哪里都不去,就只待在家里。外婆对此感到很厌倦了,她这么说过:“噢,我们哪里也去不了。”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悲伤。
“这不是我的错,维拉。”
“这就像个监狱一样,除了买菜,我基本上连门都不出。”
“啊,是啊,可是这和我有关系吗?”
“反正不是我的错。”
“好吧,别说了。”外公拿起报纸看了起来,外婆转身去到水槽边关了水龙头,然后站在窗边看着窗外,背对着我们。我看不见她的脸。外公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她。她什么话也不说,外公也什么都不说。这个时候,我真希望她能说些什么。
我真希望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去做。也许我可以帮她去买菜。“哦,外婆,我去帮你买菜吧!可以吗?”
外婆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总是帮外婆去买菜。我会一直帮她买菜,哪怕中间需要坐火车,我也会去买的。我喜欢帮外婆买东西。有时候是一包蔬菜,里面有土豆、胡萝卜、白萝卜,这包菜很沉,我得用两只手抱着才能上楼梯。买菜的商店都在街道拐角的路边,我知道外婆经常去哪几家。有些商店卖新鲜的食物,有些不会。外婆会把那些很差劲的商店指给我看。“噢,别去那家,那个店主就是个骗子,他卖的土豆都发芽了,胡萝卜都软得不行。”
“外婆,我可以去给你买东西。”
“哦,我都忘了这个小家伙在这儿了。”外婆说。
“他刚才躲起来了,”外公说,“他在装死呢,是吗?孩子。”
“可是,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啊,你耳朵够大。”
“噢,可是我能帮外婆买东西,就算是去一个新的地方,我也能自己走回来。”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外公说,“这个孩子从来不会走远,他现在只是停不下来,他哥哥也一样。”
可是我们再也不会去探望他们了。
“啊,我们会的。”
“噢,维拉。”
“我们会的。”
外婆看着我,眼神很悲伤。“你该回家了,孩子。”外婆说。然后转向外公:“我都忘了他在这儿了。”
“这孩子脑袋里可都记着呢,”外公说,“你说什么,他都会记在脑袋里的。就好像自己的小孩一样。”
外公叫我们小孩,可是妈妈不喜欢这个叫法。“噢,是孩子,他们不是小孩,是孩子。”虽然这两个词差不多,可是她就是不喜欢“小孩”(wean),就好像她不喜欢“aye,ca
ay,dae”一样。外公经常说:“嘢,我不行那么整。(呃,我不能那么做)。嘢,可是我不行整。”妈妈总是纠正他:“不是‘嘢’和‘不行整’,是‘好的’和‘不能那么做’。”
“吃个苹果,孩子。”外婆摸着我的肩膀。我接过苹果,重新钻到壁炉边。
我的位置就在那儿,是个小马扎。旁边就是一个大碗橱,我的头正好能抵到它。我喜欢坐在那儿,因为家里的一切我都能看得到,而且还不容易被人发现。如果我想看书,就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看。有时候我看着看着会睡着,等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外婆就在那儿,在水槽边、桌子旁和碗橱边忙着。她准备做汤,把胡萝卜、洋葱和其他一些配料洗好,然后把它们切成一块一块的。
外公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他在看报纸,有时会开着收音机。他不喜欢看电视。他看报纸的时候,如果收音机没有开,我们就能听到他喘气的声音。外婆从来不关心收音机是否开着。如果外公去房间小睡,她就会关了那东西。“啊,终于可以安静一些了,孩子。”
外婆家的房子比我们的要好,我喜欢那房子,除了哥哥也在那儿的时候。如果他去了外婆家,我就会回家或者出去玩。我几乎每天都会去外婆家。妈妈叫我尽量少去那儿:“噢,你去得太频繁了。”可是我还是喜欢往那儿跑。我告诉妈妈我去图书馆借新书,然后飞快地跑到图书馆,借了书,再飞奔到外婆家。她喜欢看书,也喜欢听我给她讲书里的东西,外公也是。“今天又准备讲什么故事呢,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