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10164字
哦,不一会儿,波奇就抓住一个二年级的小子。他就是个恶棍。我们在去商店的路上,他就逮住了那家伙。这还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他说:“嘿,小子,把嘴巴张开,让我看到你的牙齿。”那二年级的孩子照做了,于是波奇就往那孩子嘴里吐口水。“给他的扁桃体上点油,”波奇说,“嘿,就是一大口润滑油。”
那个二年级的孩子根本站不起来,他呛到了,不停地咳嗽,跪在地上好像要窒息了一样,他用手往外扯他的嘴唇,使劲地扯。波奇揪住他的头发,说:“小王八蛋。”
这个二年级的孩子哀求着,努力地闭着嘴。可是波奇把这孩子的下巴往下拉,又揪住他的鼻子往上扯,于是这孩子的嘴巴又张开了,波奇又直直地往里面吐口水。这孩子再次跪到地上,呛到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波奇,一个十足的恶棍。也许加里也是一个,他和波奇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两个恶棍了。别的孩子走路的时候,他总是喜欢绊他们。当他绊别的孩子的时候,他们都只是笑笑,可他们那笑可够假的。波奇照我的肩膀来了一下,我叫道:“嘿,别这样。”
“如果我非这样,你怎么办?”
“噢,波基,停手吧!”
于是他笑了笑,停了手。我叫他波基,而不是波奇。因为波基叫起来好听些。其他孩子也开始这么叫他。可他们还是怕他。我不知道约翰·戴维斯会不会怕波奇,也许他也是怕的。但或许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这事。约翰只是看着别人。我在想波奇和加里会不会去惹约翰。如果他们惹了他,会发生什么事呢?没准儿是个灾难呢!
库内女士不喜欢约翰,她总是挑他的毛病。“嘿,你,约翰·戴维斯,如果你上课听讲的话,就不会那么傻了。”
当她说约翰什么也不做的时候,加里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他还扭头朝我这边笑,可是我没有笑。有一次,我看见他在和波奇说一个关于约翰的笑话。如果他们捉弄他或者调侃他,我会装作不知道。可如果他们惹了他,那怎么办呢?他们是我的朋友,而约翰也是。
库内女士挑约翰毛病的时候,他也只是看着她。下了课,在操场上,约翰挨着我站着。不过他不经常来学校。一个孩子问我:“嘿,约翰·戴维斯打架厉害吗?”
“当然,别把他惹急了。”
“你见过他打架吗?”
“废话。他在校车上就打过架。”
哦,但事实是,约翰不打架,他没打过任何人。有几次我看到他差点要动手了,可是最后都没有打起来。如果他要动起手来,你可得小心了,我是说,每一个做他对手的人都得小心。约翰又高又壮,我觉得他打起架来一定很厉害。
有一次,班上的孩子们在一起议论,谁是班里打架最厉害的人,谁能揍得你屁滚尿流。一些孩子就朝波奇看,因为波奇就是班里打架最厉害的。他在一边站着,脸上微微笑着。可轮到我说的时候,我就说:“哦,约翰·戴维斯绝对能把你揍趴下。”
“约翰·戴维斯?”
我觉得他最厉害。一个孩子在校车上打了他,于是他就狠揍了那孩子一顿。他当时都气疯了,所以我觉得他打架最厉害。
“噢,他是最厉害的,”加里说,“是整个班里吗?”
可我真是这么想的。波奇和别的孩子都看着我。除了个头最高,班里其他人都不会留意到约翰·戴维斯。“他可以把你揍得爹妈都不认识,只用一拳。如果他急了,抓住你,朝你下巴上来一拳,就什么都解决了。”
人在被嘲笑的时候,都会急的。如果有人嘲笑约翰,他也许会发火的。如果别人惹他,他或许会不在意,不会和你打架。
一些孩子总是被人使唤着干这干那,可是约翰·戴维斯不是这样的人,我深信他不是。米切尔就是这样一个人,波奇总是指使他做些什么。波奇总是和他打赌,他会这么说:“噢,米切尔,我打赌你不敢去摸那女孩儿的屁股。”于是米切尔就真那么做了。“噢,米切尔,我打赌你没种去问那女孩子,她知不知道盖瑞的安全帽是什么玩意儿?”于是米切尔就又过去问。女孩子说不知道,男孩们都乐翻了。女孩子见我们笑,脸变得通红,于是米切尔脸也红了,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可是有一次,米切尔被一个大人扇了一巴掌,因为他把那一幢楼的垃圾全部倒在了人行道上。然后那个男人冲了出来,抓住他,冲他大喊:“你个天杀的王八蛋,我要去叫警察。”我们就朝那个男人扔石头,米切尔乘机溜走了。之后,我们都笑话米切尔,说他是天杀的王八蛋。
只有波奇才能使唤米切尔,其他人这么做的话,米切尔会揍他们。他谁也不怕。可是他怕狗,也讨厌狗,连靠近一点都不行。如果他看见狗,他就会远远地躲开,甚至跑开,有一次我就看见他这样跑开了,狗在后面追着他。“狗不会咬你的,”我告诉米切尔,“只要你像平时一样走过去就好了。”
波奇不单单使唤米切尔,有时候他还会叫别的孩子去给他买东西。去那个商店给我买包薯条回来,或者去给我做这个,帮我做那个。他从来没叫我去做什么,即使他叫了,我也不会去做的。可如果他真叫我去做什么,我怎么办?他应该不会吧?因为我算是他的朋友。可事实上,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他的朋友。
他以为我是故意和他走得很近,和他做朋友,但其实我不是的。他还总是那样微微地笑,让我讨厌死了。我才不是故意去和他套近乎,别人都以为我们有交情,其实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他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朋友,因为我不是他的朋友,即使我把他当朋友。
如果我去找他玩,他有时候会出来,有时候就不,他会对我说:“嘿,我正看电视呢!”
我不喜欢看他欺负别人。有时候,他会当着我的面欺负别人,我很看不惯。而且他明知道我在一边看,却还执意去做。他欺负的对象主要是一个小学四年级的孩子,这孩子总是因为走路的样子和穿的衣服被其他的孩子笑话,被他们挑剔。有一次,这个孩子掉进了河里,他的脚被水草给缠住了,动弹不得,眼看着他被水草拖进水里,一直往下沉。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跳进河里,把他给救了上来。我们都以为他会死掉的,但是他撑了过来,不停地往外吐水。这件事情还上了报纸,报纸上有他的照片。爸爸读到这个新闻,说:“嘿,这个孩子不是你们学校的吗?他差点在河里给淹死了。报纸上说他是在水闸上玩的时候掉下去的。希望你以后被别像他那样。”
其实是其他的孩子逼他那么做的。他们让他在水闸上面不停地跑过来跑过去,越跑越快。学校里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那个落水的孩子第二天没有来学校,同学们说他是被他妈妈带去医院了。可事实上,他没有。这孩子的爸爸在自家花园里种了一棵树,别的孩子经常爬上去玩,如果他爸爸来了,这些孩子就会叫着这个男人的名字纷纷逃开,他们一点也不怕这个男人。没人会喜欢这样的爸爸。
在学校的时候,有个孩子这样问我:“嘿,你会打拳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我的鼻子,好像要给上面来一拳似的,他也许就是这么想的。“嗯,我在以前住的地方经常练拳。”那边还有一个拳击俱乐部,外公经常带我和我哥哥去看。俱乐部的人还会教我们怎么打拳,怎么出拳,怎么防守。“直拳,直拳,再上勾拳。”我喜欢那地方。外公是个出色的拳击手,他知道很多打拳的技巧,我们在俱乐部的时候,他就演示给我和哥哥看。那地方可真是棒极了。
“我真希望他们也能在这儿开个拳击俱乐部。”这个孩子说。
“就是。”米切尔说道。
“你外公是个真正的拳击手?”波奇问。
“当然。”
“如果有人在这儿开拳击俱乐部,我第一个报名。”加里·马克奈伯说,“我敢和你打赌,我哥哥也一定会去的。”
然后大家的话题开始转到哥哥身上。加里·马克奈伯的哥哥是个打架高手,在整个学校都是排得上号的,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有一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的哥哥,他骂道:“我哥是个浑蛋,我太他妈的恨他了。”
然后大家又会说到足球队。也许学校会组织一支足球队的。别的学校都有球队。
爸爸不喜欢黑人。如果黑人出现在电视上,或者在一场拳击比赛中表现得相当强悍,他就会看着黑人,一言不发。如果黑人打拳厉害,赢了拳赛,这就意味着有个白人被揍了。哦,瞧啊,那个白人身上满是伤痕和淤青,而那个黑人看起来却一点事也没有。黑人的皮肤像皮革一样结实,所以既不会留下伤痕,也看不到淤青,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可以赢得拳赛。
本来我还打心眼里希望那个白人拳手赢的,可是看着看着,就开始希望那个黑人拳手赢了,因为爸爸讨厌黑人,如果黑人赢了他就会很不爽,而这恰恰是我愿意看到的。如果那个黑人拳手个头不高,我就会更希望他赢,因为我喜欢看到小个头的赢比赛。除非高个的那个拳手来自苏格兰,可是苏格兰的拳手通常都是小个头的。妈妈说:“哦,苏格兰那些家伙们个头都很小。”
“才不是。怎么会呢?”爸爸说。
“通常都是这个样子的。”
爸爸不喜欢听到这些,还有其他一些话他也不喜欢。比如:“哦,那一拳可真下流,都打在皮带的下方了。”“噢,瞧啊,那是太阳穴,那家伙竟然朝太阳穴打。”“哦,呻吟吧,求饶吧,哀求吧,那家伙简直是个软蛋,不停地叫个什么劲呢。”
对了,如果一个天主教徒在拳击台上做出上帝保佑的手势,爸爸也很讨厌的。他是真的、真的很讨厌。他把报纸放在膝头,每到这个画面他就把报纸拿起来装作读报纸的样子。他总是装作好像没有看到那个白人做手势一样。如果他不知道那个白人是个天主教徒,他就会说这白小子真是好样的。可一旦他注意到那白人做天主教徒的手势,他就不会这么说。如果这个白人天主教徒赢了比赛,爸爸就会继续看报纸,说:“噢,我想是他的祈祷应验了。他向上帝祈祷赢得比赛,上帝也帮他做到了。噢,上帝对那些家伙们可不是一般的好,那些天主教徒们。”
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嘘”地一声。
“噢,上帝也是天主教那样的,他一定是。所有天主教徒都是最棒的,不是吗?”
“噢,嘘。”
爸爸这些话总是让我很困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不大,是一种低沉且愤怒的声音。他也会很大声地发脾气。如果他用这种低沉并愤怒的声音说:“基隆,睡觉去。”那不管我手里做着什么都要乖乖地去睡觉。即便才晚上九点半,我也得当成是晚上十点钟。如果他用这种声音让我做什么,我只能照做。马特也一样,他也会乖乖照做的。可是爸爸的这种要求从来不对马特,只针对我。他从来不要求马特做什么,总是要求我做这做那。他还老是抱怨自己的工作。“噢,我恨那个鬼地方。管理的那些家伙都没有人性,我真想回到海上去。”
我也希望他能回海上去。在工厂,他总是工作到很晚,而且他回家的时候我还不能说话。他总是说:“嘿,小屁孩,乖乖地待着,别出声。”
他叫我小屁孩。妈妈即使听到了也装作没听到。可是在家,我只能说小孩子,而不能说小屁孩。妈妈给爸爸端来了宵夜,他吃完后,就开始喝茶、抽烟。这个时候,我才可以说话。那接下来呢?
电视上放着我喜欢看的节目,可是他不喜欢,于是他就会调台,调到他喜欢看的。一切都要围绕着他来,包括整个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可我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啊,这太让人无法忍受了。我在沙发旁的地板上坐着,抬头能看到客厅里的家人,可是他们很难注意到我。有时候,他们以为我去睡觉了,开始说些关于我的事情。
“那孩子做完功课了吗?我吼了他,是吧?”
“噢,不是‘是吧’,是‘是的’。”妈妈纠正他说。
“我想他已经上床睡觉了。”爸爸说。
“不,他要十点才上床呢。”
“噢。”
我又安静地坐了会儿,心里默念到三十,然后起身去睡觉。我这样让他们很烦,但希望是爸爸烦而妈妈不烦。马特在客厅的时候,也很烦我这样。有时候他正看电视看得起劲呢,我突然跳起来,喊:“晚安。”
“哦,你还没到睡觉时间呢!”爸爸说。
“等看完这个节目再去睡吧!”妈妈说。
“哦,可是我累了。”
“可你都看了这么半天了,”爸爸说,“把这个节目看完吧!”
“不,我累坏了。晚安。”
于是我回房上床睡觉。他们不喜欢我这个样子。“他竟然不和我们一起看节目,这孩子是怎么了?也许他不喜欢这个节目,可是我们又喜欢,于是他就想来搅搅气氛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