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9354字
我按捺住自己别去说那些脏字,虽然这没什么大不了,只是说着好玩而已。加里·马克奈伯上课时趁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朝我说着:“屁股,狗屎,死人,娘娘腔,屁眼。”我听着也笑了起来。他说这些的时候声音很低,说完又示意我,“好,我说了,到你了。”
一般情况下,我是会重复这些玩意的。他说完了,然后我再说一遍,于是我们就一起笑起来。可是这次,我不想重复这些。于是他说:“噢,你出什么毛病了,你怎么能不接着说呢?快说!”
“不。”
“必须说。”
“我不。”
于是加里·马克奈伯冲着我重复了一遍:“屁股,狗屎,死人,娘娘腔,屁眼。”
然后我们两个又笑起来。旁边的露丝·格林德蕾朝我们“嘘”一声,然后用互相同情的眼神与坐在后面的女生对望了一眼。她不喜欢我在课上发笑或讲话,特别是和加里·马克奈伯讲话,因为他是差生,而我们,是坐第一排的。加里·马克奈伯和我说着悄悄话的时候,老师看到了,可是她只批评我一个:“嘿,基隆·史密斯,请闭嘴好吗?”
课间的时候,大家都涌到操场玩。但因为今天下着雨,于是我们大部分人都躲在屋檐下,谈论并嘲笑老师。加里·马克奈伯在描述着我是如何不肯说那些脏字的,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大家都笑了。他说完,看着我,然后走过来,说:“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是我只是朝他笑笑,这个时候波奇说:“嘿,小史,快说吧!”
“我不。”
“快点啊!“”
“不。”
“快,说狗屎。”
“不。”
“快说。”
“我不。”
现在,周围的每个人都看着我们。
“说,屁股。”
“我不。”
“你必须得说。”
“我不会说的。”
“那些又不是骂人的话。”加里说,然后他重复了那些字眼,“屁股,狗屎,死人,娘娘腔,屁眼。”
别的孩子也跟着他重复起来。“嘿,小史,你干嘛呢?说说脏字而已,又不是叫你去骂人。”
“可有些字眼就是在骂人,因为它们都脏透了。”
于是别的孩子开始喊起来:“说狗屎。”
“不。”
波奇说:“那,说死人。”
“不。”
“说***。”
“不。”
周围的孩子都笑起来:“那说说***?”
“***。”我说道。
“那你怎么说***呢?”
“因为这不是骂人的话。”
“瞧瞧,”加里说,“多有远大抱负的一个孩子。说口活!”
“不。”
“口活也不是骂人的话。”
“不,它是的。”
“怎么会?那说娘娘腔。”
“我不说。”
“怎么,娘娘腔也是骂人的话?”
“对,因为这个词很脏。”
“是的,可这不是骂人。”
“不,这就是的。”
“才不是。”
“这就是在骂一个人很娘。”
这时,一个低一年级的孩子说:“你怎么会骂人呢?”
别的孩子看着我,我说:“这不关你的事。”
米切尔和别的孩子看着我,他们的眼神像灯一样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脑海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别这样了,说个脏字吧,不管什么脏字,说了就好了。这个时候,我真希望米切尔,或者是比利·马基高或者皮特·威力说些什么,好让我能一笑了之。可事实上,我笑不起来,我以为我可以,但是我不行。我的脸开始发烧,感觉怪怪的,于是用手去搓了搓。结果,我的脸颊和骨头也开始感觉怪怪的了,米切尔说:“哦,小史不会骂人啰。”
波奇说:“你出什么毛病了?”
“我也不知道。”
加里说:“我以前听过他骂人。”
“是的,”我说,“可我以后再也不骂了。”
我确实这样做了。我没有再骂过人,甚至没说过不好的词和脏字。我尽量在控制自己,于是周围的孩子们也知道了。
可这样做总是怪怪的,起码我自己这么觉得,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可以融入大家。不骂人?怎么可能。有不骂人的孩子,可他们要么是来自上流社会,要么是勤奋读书的乖宝宝。可现在我呢,是个坐第一大排不骂人的假正经。
妈妈很讨厌别人骂人。甚至有时候爸爸说“真他妈的”,她也会打断说:“嘿,约翰尼!”
“对不起。”
我和马特都不骂人。如果别的孩子骂人的时候,我们刚好在一边,那我们就会暗地里希望那孩子没骂人,或者装作没听到。
我的脸又红了,于是加里·马克奈伯看着我喊:“噢,小史有个大抱负。”
于是别的孩子也开始这么喊了起来。如果有人说笑话的时候夹了些脏字或者不好的话,旁边的孩子就会朝我看,如果我脸红了,他们会哈哈大笑,边笑还边喊:“小史有个大抱负。”
当他们这么说的时候可得小心,因为我会揪住他们,说:“你说谁呢?”
放学后或者是放假,我会和帕特还有丹尼一起踢球,我会和他们一样去骂人,可过了一段时间,我和他们都不骂人了。
在班上,孩子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一些孩子还是喜欢和我玩,就好像加里·马克奈伯和米切尔,可是波奇渐渐疏远我了。这根本是两码事,我有时候也怀疑波奇是不是也想过不要骂人了,不然他怎么会这个德行呢?波奇不喜欢别人有改变,他总是以自我为中心,总是想着他是班上的老大。他以为我想和他争老大呢!米切尔告诉他我爬墙是如何如何的厉害,他总是掉头走开,根本不听。他不喜欢那个爬墙很厉害的我。
我不知道班上的女生对我不骂人的评价如何,是好是坏。她们也许会觉得不骂人的我也还不错吧?大部分的女孩子不骂人,可她们会说脏字的第一个字母。当你听到他们说,你这个肮脏的b的时候,那也就是“哦,你个无耻的浑蛋”的意思。
同学们会议论我说:“噢,他是坐第一大排的,所以才不骂人。”
可骂人跟坐哪儿一点关系都没有。难不成我坐差生那一排,我就要骂脏话了吗?班里孩子总是把目光集中在第一大排孩子的一言一行上,他们对这方面的兴趣远比对课本来得更强烈。在他们看来,第一大排的孩子从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对老师也言听计从,而我,就是其中一个代表。坐第一大排的男孩们从不和我玩,他们连玩的念头都没有。通常他们打着领带,一个一个都是小势利眼,这就是我印象里上流社会的男孩儿。老师总是让他们提前放学,于是他们也就欣然地回家了,到我的时候,我总是继续在教室等着别的孩子。之后,老师也不叫我提前放学了。我乐坏了。
一个星期六的早晨,米切尔七点就过来找我了。我们总是要到十点才去踢球,可那天才七点钟,家里的门铃就响了。我还正在睡觉呢,没有听见铃声,可是爸爸已经起来,开门准备去上班了。他让米切尔进来,又把我叫醒,问:“那孩子一大早就过来干吗?”
“我怎么知道,爸爸。”
“小声点,别吵醒你妈妈。”
“放心吧,爸爸。”我把米切尔领到厨房,做了吐司,泡好茶当早餐。我对他说:“嘿,米切尔,这太早了。我们都还在睡觉呢!”
“可你爸不是起来了吗?”
“是,但他是因为要去上班嘛!”
吃完早餐我们进了客厅,可时间还早呢,我们又不能听收音机或看电视。我有扑克,于是我们开始玩21点赌零用钱。我和他经常玩这个,还记着谁欠谁多少多少,说好了长大以后挣了薪水再还。
米切尔有三个姐姐,我很开心自己一个都没有。不过,有个姐姐可能也不错。她们能帮你做点事情,因为姐姐们通常都会照顾弟弟的。米切尔觉得有个哥哥还是挺好的。可我告诉他,任何事情都别看表面。
他经常来找我玩。如果我开门,我会让他进来。妈妈也会说:“嘿,让那孩子进来,基隆。”如果是马特开门,他也会让米切尔进来。可如果马特在房间看书的话,我只能和米切尔在客厅玩。要是爸爸也在家,我们就得转移到厨房或阳台,有时候甚至是家门口的台阶那儿。爸爸不喜欢米切尔,他说米切尔是“榆木脑袋”。我不喜欢听这些。。
我和米切尔就坐在楼梯上聊天,或者是玩牌。如果家里没人,米切尔就在门口等着我们回来。他坐在我家门口,或是我们单元门前人行道的台阶上。爸爸看不惯他这样,说:“嘿,那孩子自己没家吗?”
有时候,米切尔会深夜来找我。有一次,都过了十点,我差不多该上床睡觉了。家里人吃完晚餐正在看电视,马特在房间看书。这个时候,门铃响了,爸爸和妈妈互相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样子,“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呢?”
我想过去开门,爸爸说:“待着别动,孩子,我去看看。”
门开了,是米切尔,他问:“小史能出去玩吗?”
爸爸有些恼火,他很严厉地说:“嘿,你以为现在几点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晚上就不应该到处乱跑。太晚了,孩子,回家去。”然后他当着米切尔的面关上门,回到客厅,笑着和妈妈说着这事:“哦,请问小史能出去玩吗?嘿,他可真有种。晚上十点了,还想着玩球。这个年纪的孩子真不知羞。”
爸爸只对着妈妈说,他没对我说。可我也在客厅里,而且他说的还是我的朋友。他怎么能这样呢?他为什么不对我说呢?
我跳起来,冲到窗边,打开窗子朝下望。妈妈说:“基隆,太晚了,别想着出去玩了。”
“知道,我只是看看。”
“别把身子探出去。”
“知道了,我看看就好。”
“他妈的,你把窗子给我关上。”爸爸说。
“可是……”
“关上窗子。”
我没有理他,还是继续向下望,看能不能望到米切尔。
“你给我从该死的窗子那过来。”
“是的,可是爸爸……”
“你中什么邪了?”爸爸坐直了身体,直勾勾地盯着我:“嗯?听不懂话了是吗?”
“听你爸爸的话,快点。”妈妈说。
“可是,他是米切尔,他是我朋友。”
“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我知道,可那是我的朋友。”
“晚上十点了,”爸爸吼道:“可他还来找你出去玩那该死的球!”
“这实在是太晚了。”妈妈说。
“这又不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爸爸说。
“是他来找我的。”
“我们没说这是谁的错。”妈妈说。
“醒醒吧!”爸爸说。
“我又不是傻子。是他来找我玩,关我什么事啊!”
“噢,从那滚开,给我安静点。”爸爸说,“他这么晚来找你干吗?十点!就为了踢那个该死的球!那孩子有病,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不,他不是的。”
“啊哈,他是的。别顶嘴。”
妈妈这个时候看了看爸爸,我知道她看什么,还不是因为他又骂人了。爸爸装作不知道。
“我只想朝他招招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