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本章字节:10484字
可事实上,在新学校里,我一个朋友都没有。有一个家伙在几何课的时候过来坐在我旁边,他就走过来坐下了。我不认识他,只听过他的名字。可他坐下后就开始用膝盖碰我的腿,他不说话,只是贴着我。我很怕被人看到。我心里只担心这个,我跟他说,让他停手,别再这样了。他这样让我很不舒服,可他还是摸着,一开始了就停不下来,我也只能由着他。他动作很慢,我在想他究竟为什么会这样。放学后回到家里,我一直在努力忘掉这件事,可那画面还是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我绝不会再让他这样了,绝不。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绝对绝对不要让他再摸你了。”
可那天的几何课,我在教室里坐着,然后他又来了。跟前一天一样,坐在我旁边,拿出课本,就开始摸我。他没摸我一下,我就抖着身子挡开他。可无论我怎么挡,他还是摸个不停;以至于后来我也只能用膝盖死死地顶住他的膝盖,把他撑开。他表现出很能打架的样子,可我知道他那只是虚张声势,他是那帮上流社会中的一员。他的膝盖不停地靠过来,紧紧地顶着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可事实上,他拿我没辙。
如果他以为自己打架很厉害,而我只是任他欺负,那他就大错特错了。随便哪一天我都能把他揍趴下。有谁会怕他呢?就算有,那也不是我。可然后,他用的力气大了一点,膝盖不停地靠过来。而我也死死地用膝盖顶着他,这似乎正中他下怀,仿佛我越顶他越开心。可我压根就没这个兴趣。如果老师看见了怎么办?两个女生坐我们后面,如果她们看到了呢?如果被她们看到了会怎么办?要知道,全班可都在呢,最糟糕的是,这两个女生没准儿会告诉别的同学或者是老师,那样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娘娘腔,还是一个小变态,所有人都会嘲笑我。我简直不敢再想,如果成了那个样子就太可怕了。我不想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于是换着方向坐着,直到他碰不到我的腿,可他还是努力地朝我靠过来,努力地把膝盖往我腿上伸,到后来干脆加上了手。
下课在操场上的时候,他有自己的朋友圈。他就跟朋友混在一起,看都不看我。可我压根就不希望他看我或者什么,连跟他站一起都很抗拒。我甚至连瞄他一眼的想法都没有。要是他以为自己能跟我来点什么事,我一定会揍他。如果他的朋友过来帮忙,我连他们也一起揍了。反正我不怕他们。
可万一他把这事告诉他们了呢?他不会的,因为整件事都是他先引起的。想到这,我就放心地去到操场那边看人踢球去了。
超常规的人追着一个球,这就是这所该死的学校的特色。踢球的人一个一个好像都没长脑子,他们连简单的规则都不懂。每一边应该是有多少人来着?可这儿,每边的人多得数不清,就是一帮小疯子跑来跑去追着球,想去踢上一脚,只要碰到球就好,他们甚至都不知道球门在哪儿?“哦,史密斯,你要来玩吗?”
我们班的一个男孩子冲我喊着。“你想来踢球吗?还能再上两个人。”
“好的。”
这个回答脱口而出,然后我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去。旁边还有一个看球的孩子,加上他正好一边一个。于是我冲他说:“嘿,你想去踢球不?”
“想啊!”
于是我们两个就上场跟那帮孩子一起踢。可看着那么多的人追着那么个小球,这个场景的确很让人失望。这是我最糟糕的踢球经历了。这根本算不上踢球,而在我们社区,我和别的孩子是真的踢比赛,那种踢球的感觉太棒了。大家一起踢着,都兴高采烈的。可眼下这操场上的踢球,看起来就傻得冒烟了。这么多人一起,根本没人看得出来你踢得好不好。太多人一起,谁好谁差分不出来,大家看起来好像都在一个水平线上。这根本就不叫踢球,就是一帮人跑来跑去而已。突然,大家都停下来不踢了,大家都这么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于是我听到有人很愤愤地说:“哦,去他妈的,我不踢了。”然后大家就都散了,当然少不了我,我好像吞了死苍蝇一样难受,心里开始想:哦,我绝对不会再踢了。可下一次,如果有人问我踢不踢球,如果球朝我滚过来,我还是会一头扎进去踢的,一定会是这个样子。可别的孩子有不踢的,会朝你喊:“嘿,别踢了。”
“妈的这是在踢球,不是踢人。”
“知道,可你腿挡到我了。”
“哦,对不起。”
来到新学校后,我好像就没停过家庭作业,总是家庭作业家庭作业写个没完。我通常都是在火车上、火车站,或者第二天早上去学校的路上做作业。也有些家庭作业只能在家里坐,比如练字。马特不喜欢我跟他共用一个书桌,可在爸爸的干涉下,他也只能作罢。爸爸甚至在高脚衣柜侧面钉了几块木板,另一头用钉子钉在墙上,这活做得漂亮极了,这样衣柜旁边就有两个架子可以放书和其他一些东西。哦,可妈妈并不喜欢爸爸这个成果。他是趁妈妈上班的时候做的这些,本来想等她下班后给她一个惊喜。妈妈回来后看到了,喊道:“哦,约翰,你做这个干什么?”
因为他在墙上跟衣柜侧面钉了钉子,就为了让木板能搭上书桌面。可如果他再把钉子取出来的话,墙上跟衣柜上还是会留下小孔。妈妈开始生起气来:“哦,我们还打算把衣柜卖了的,可现在谁还会买啊!你做这些之前为什么不能跟我先说说呢?现在好了,墙毁了,衣柜也毁了。现在想动一动衣柜都不行了,因为那架子钉到了墙上。”
爸爸的脸红了。
“哦,约翰,你干这个怎么不动动脑子。真希望你能跟我商量下。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呢?”
“哦,我可以把那东西拆下来。”
“拆下来又什么用,能变回原样吗?真的,你瞧瞧,全毁了。侧面会留下小孔的。”妈妈走到柜子侧面,指着钉钉子的地方。“瞧瞧这里,都裂了。”她说:“瞧啊,这木头都裂了,以后还会裂得更厉害的。根本没人会买了,哦,真希望你做这些之前能跟我商量下。”
爸爸是在妈妈不知情的情况下做这些的。他等到她上班才做这些,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哦,我以为你看到会高兴的。”他说。
“好吧,我告诉你我不高兴,这太蠢了。你把衣柜给毁了,彻底地毁了。”
“没有,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是的,就有这么严重。”
“我能修好的。”
“你怎么修,能把那些小孔都修好吗?”
“我可以。”
“吹牛吧你。哦,真希望你能有份工作。”
“哦,该死的工作,你当我自己不想有工作吗?”
妈妈开始不出声了,因为爸爸现在没有工作是他自己造成的。他本来有一份工作做得好好的,可突然就辞职了。他受不了那份工作,于是就不干了。这些都是妈妈说的,她说你想让一份工作干得好好的,突然就不做了吗?这行为太蠢了。现在他还在找着工作。“哦,让工厂见鬼去吧,我想在露天工作。”
爸爸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看着他没有出声。他还是想回到海上去,她是这么认为的。他说这话时因为完全失去理智了。“哦,我想回到海上去。”
“哦,好啊,去吧,去你的海上吧!”
“好的,我会去的。”
“行啊行啊,去吧!”
“我转头马上就去,该死的。”
妈妈和爸爸为这个已经吵了很多次了。他们吵的时候,我总是在装作看课本,或者就干脆躲到房间去。即使马特在房间,他也不会说什么。我去外婆家的时候,把爸妈吵架的事情跟她说了。“哦,他只是太闲了,”外婆说:“我不喜欢看到一个男人无所事事的。如果有工作,他就不一样了。”
我也不喜欢爸爸老是在家。如果他在家,我还得躲到街上去。可我作业还没做完呢,又只能进房间,趴在地板上做。马特总是把书摆在书桌上固定的位置,他不喜欢我用书桌,更不喜欢我碰他的书。可让我在地板上练字就太为难我了。我趴着握笔,胳膊肘总是很别扭,而且这样还容易把墨水弄得到处都是。妈妈宁愿把头拧下来也不愿看到我把墨水弄到地毯上。我需要桌子。妈妈跟马特说,让他偶尔也把桌子给我用用。拉丁文是最烦的,我得打开两个课本,还得用墨水书写,然后还要小心着墨水,别把作业本弄脏。这个时候,我就很迫切地需要桌子,我要用那张桌子,因为没它我做不了作业。明明桌子就在房间里,而我也需要它,为什么我不用呢?桌子本来就是给人写字用的。于是我就趴在桌子上写作业。马特回来后,进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抓住我说:“哦,你又动我的书了。我警告你,不准再碰我的书。要是你敢再碰的话就小心点。”
“我没有碰它们。”
“最好永远都别碰。”他说。
“可是马特,我没有碰你的书。”
“绝不准碰我的书,听到了吗?我警告你,绝对不准碰。”
于是他就绝不、从不、从来不、绝对不地说了一大通。他那些该死的绝对、从不对我根本没用。我自顾自地在鞋子里动着脚指头,根本就懒得理他。他能怎么着?如果他要打我,就打我好了,又能怎么样,我根本就不怕。哦,可他现在一只胳膊锁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连同衬衣一起抓着我,然后就听到纽扣眼那里发出一阵声音。哦,衬衣撕破了,衬衣破了。
该死的衬衣破了,可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幸运的是我没发火,算你走运。
我喘着气瞪着他,如果他想揍我,那就有他好看的,他最好把这个念头打消掉。我正想骂他呢,他却开始骂起我来了。
我骂人的话都到嘴边了。我甚至想冲他脸上吐口水。他看起来很想动手打我,一只手把我的领口都揪起来了,于是我使劲朝他吼着,不管不顾的,就是大声地吼着。他放了手,可这个时候,门开了,爸爸冲了进来,从没见他这样生气过。“哦,如果你们再不停下,我真他妈的应该好好地揍你们两个一顿。都闭嘴,给我闭嘴。闭上你们的嘴。”爸爸开始大声地冲我们喊着,几近咆哮了。“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该死的。”
他最后这两句是冲马特吼的,因为他直直地盯着他。如果马特敢回嘴的话,他的手一定会落下去的。他好像就在等着这个呢,可马特什么也没说。于是爸爸转身出去了。我从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而且是冲马特发火。他没有关门,我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经过厨房,去到阳台,就待在那儿看着街上。
我现在已不纠结于马特的书桌了,我什么桌子都不要。就算他离开家后,那张书桌就是我的了,可我也不想要。我才不想什么都跟在他后面。要跟他自己跟好了,就算他要做什么都好,去上大学之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要跟在他后面重复着什么,他的东西,或者关于他的东西,我统统都不想要。反正有关他的一切都跟我没关系。还有这所学校,那也是他的学校,不是我的学校,去那里上学简直就是噩梦,简直就是糟糕透了,没有比这再糟糕的事情了。
在学校,我从来不去找他,也从来不看他,管他在什么地方,跟我没关系。如果被同学看到我跟他说话,他们准会说:“哦,史密斯有个哥哥。”他们一定会这么说的,也许还会问个不停:“哦,那是谁?他是你哥哥吗?”在学校的时候,我从不看他,也懒得去看他。我只是沿着走廊漫无目的地走着,整个学校都走遍了,然后上课还迟到了。那些楼看起来都差不多,我总是弄混。走进教室,大家都望着我。“哦,真高兴你还能赶得过来。”老师在讲台上这么挖苦我。班上的同学会给我使个眼色,然后点点头,告诉我没有进错教室。“哦,赶紧回到位置上,史密斯。”
可如果走错了教室,我总是把教室弄混,老师会生气地朝我望着。得上楼去上第一节课,然后下楼上第二节课。大家都在课间急冲冲地找着教室,在教学楼之间跑来跑去,要知道,那可有三幢楼呢!于是楼上楼下地跑着,在楼与楼之间转着,可教室到底在哪呢?我完全没有概念。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于是我把时间都浪费在了找教室上,而错过了一节课。到后来,我干脆去厕所里坐下,打开书看了起来。
可看了一会儿,我又去到了操场。接着,我就走出了校门。
有意思的是,我这么做是毫无意识的。我还经过了校长办公室,因为只有经过校长办公室才能出校门。我就那么沿着走廊向出口走去,没人看见我,甚至连看门人也没看到我。等到我回过神来,我已经出了学校。我沿着马路一直跑到火车站,可我不能回家,因为爸爸在呢!所以我只能继续走着,走到河边,然后等着轮渡。看见轮渡在河里开来开去的时候真的很开心,还有别的那些船。然后我沿着河边的路走到外婆家。我撒了个谎,说:“哦,我们明天才开始上学呢!”
外婆看着我慈祥地笑了,她喜欢我去看她。然后她就坐下来跟我聊起了天。
然后我想起了那些吹牛的人,大家都爱吹牛,可谁不是呢,甚至连外婆也是。她说她们家以前都是些很不错的人,往上几代的人都有很高的学历,还做着研究。这些她之前可从没讲过。可她现在讲了,为什么呢?她们家的人都不喜欢外公,除了她。“哦,劳伦斯根本配不上你,他只是个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