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定下的交易时间和地点，但我清楚，他们已经接上头了，交易就会很快成交。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在他们交易之前，把情报搞到手。于是，我通知在饭店外面扮成一个卖红薯小贩待命的小五，让他上两家探探去。这对小五来说，比让他在街上卖红薯容易。当晚，他就飞入菲利普的房间。只是他没有想到，再一次和那个陷害他的日本女杀手狭路相逢。

小野皓回到菲利普房间时，屋里很热闹，纨绔大少齐凇冽带着小贵州，正在和菲利普父子饮酒作乐，谈笑风生。看到小野皓进来，齐凇冽举了举酒杯，邀请小野皓：“漂亮的小姐回来了，快来，我们正在喝芝华士十二年陈酿的威士忌！”老头和菲利普显得格外高兴，手中都端着酒杯。菲利普看到小野皓有些迟疑，叫她过来，说：“赵先生带了好几瓶芝华士的威士忌，都是他从英国带回来的，现在正跟我们一起分享！”老头脸上则带着笑，非常享受，沉浸在回忆中：“喝着它，就好像回到了苏格兰，回到了英国……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它，就好像是老朋友……”小野皓没有拒绝的机会，她警惕地看着齐凇冽，坐到了菲利普的身边。齐凇冽一点都不理会她的敌意和冷漠，朝她眨眨眼睛。

老头一点都不设防，连着干了几杯，当齐凇冽又给他满上之后，他已经有几分醉意：“赵先生，我很少对人说谢谢，但是今天喝到了这芝华士，真的对你说声谢谢。”

齐凇冽嘿嘿一笑，他当然不在意，因为这酒，是我的个人藏品，被这厮以抗日任务相要挟，非要带过来的，所以，他笑得非常开怀：“不用谢，我就是这么个人，广交天下朋友，千金散去还复来，所以我爹最烦我了，就怕我把家产都败光了，这才赶着我出来学点做生意！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我最愿意跟人交朋友了，甭管是中国人外国人，都有……”

老头好像真信了他的话，哈哈大笑，并招呼着小贵州也来一杯。小贵州看着齐凇冽，有点拘谨。齐凇冽会做顺水人情，把酒杯递给他：“喝吧，我爹不在这，放心。”小贵州欣然得令，拿起来仰头一喝，呛了几口，咳了几声，脸上的表情滑稽极了。他土头土脑憨厚的样子让大家都笑了。

齐凇冽认真地打趣他：“唉哟，这可是洋酒，你以为是你老家酿的高粱酒哪！好喝吗？”小贵州咂巴一下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的酒滴：“唔，还成，比家里的高粱酒好喝多了。”齐凇冽听他这么说，知道他喜欢，就要他坐下来一起喝，大叫着：“甭管中国人英国人，坐在这里都是爷们儿，喝它个痛快。”老头听他这么说，更高兴了，连着喝了几杯，就有些高了，嘴里开始絮叨：“赵先生，你是个很善良的人，别辜负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天下所有的父亲都一样珍爱自己的孩子，就像我的菲利普，他是我的生命，是我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他。”然后，他朝着菲利普举杯：“我知道你心里怨我，从小就不在你身边，要你和你妈妈孤零零的。你妈妈去世了，爸爸一直在想办法补偿你，你知道吗？”菲利普和齐凇冽、小贵州应付着老头，话也多了起来。

渐渐地，四个男人都喝醉了，东倒西歪地在沙发上或者桌底下睡着了。没有喝多少酒的小野皓推了推菲利普，喊了他两声，看菲利普没有回应，其他人也已经神志不清，就像一只兔子一样迅速跑进卧室。

小野皓很快找到那只公文包，她欣喜而急切地拉开了拉链，突然一只手却按住了她的手。小野皓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小五。小五看着她笑：“小日本，没想到吧?”小野皓哪里把这个小毛贼放在眼中，她立即镇定下来：“你还挺能追的，竟然追到这儿来了。”小五顺着她的话说：“嘿，上次好端端地被你断了我财路，还没跟你算账呢！这回咱们就好好算算，这皮包里的东西可值不少钱呢！”小五把皮包一扯，小野皓当然不能放手，两人开始在卧室里打了起来，却又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像演出无声电影一样，你来我往，在屋里仿佛搞着杂耍，皮包在他们两人的手里转来转去。小五的功夫不如小贵州，和小野皓打了一个平手，但小五毕竟是男人，力气大，打了一会儿之后，就把公文包抢夺在手里。

小野皓急了，呲牙咧嘴，亮出短匕，直直快速地往小五胸口插去。小五一惊，偏身躲过，嘴里还戏谑：“嘿，你个臭婆娘，又来这招哪？我挡、挡、挡……”小五举着公文包遮挡着自己，往后退着。小野皓凶猛地逼近，一刀划烂了公文包，里面的文件都掉了下来，散落在地。小野皓机敏上前，捡起了地上的几页纸张，迅速地翻动着。小五着急了，上前想抢夺。快速扫了一遍文件的小野皓，看小五过来抢，把那些纸张朝他随手一撒，马上俯身去捡起皮包，把里面又翻了个遍，然后失望且愤怒地把皮包扔在地上。

纸上全是英文，小五翻来翻去也看不懂，看到小野皓转身往卧室外面走，喊她：“哎，臭婆娘，这东西你不要了？”小野皓脚步不停地走出了卧室，让他自己留着吧。小五不管三七二十一，捡起皮包，把文件顺手塞进去，一边从窗口跳下去，一边嘟囔着：“我看不懂，头儿看得懂。”

我确实看得懂，因为那只是一些菲利普结算离职薪金的申请，还有申请从天津出港到欧洲的行程，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菲利普一路上死搂着抱着宝贝似的，显然是在故弄玄虚，掩人耳目。怪不得小野皓不要，看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