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克曼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2:33
|本章字节:3802字
几天以后
(论诗人的祖国和爱祖国)
我们谈到了希腊人的悲剧命运观。歌德说:
“这类的观念不再适应我们今天的思维方式,已经过时了,整个说来也和我们的宗教观矛盾。一位现代作家再把这些老观念写进剧本里,就总是显得矫揉造作。这犹如一件早已不时兴的外套,就像古罗马人袍子什么的,穿在我们身上就是不合适。
“我们现代人现在更适合使用拿破仑的语言:政治即是命运。可千万别学我们的先锋作家说什么:政治即是文学,或者政治是适合诗人的题材什么的。
“诗人想搞政治就必须参加一个党派,如此一来就必然失去作为诗人的自我;它必须对自己的自由精神道再见,对自己不受约束的观察道再见,相反得把褊狭和盲目仇恨的软帽拉下来把耳朵蒙住。
“诗人作为人和公民是会爱自己的祖国,不过呢,他发挥自己诗才、以诗为事业的祖国是善,是高尚和美;这个祖国不限于某个特定的省份,某个特定的国度;他无论在那儿发现了它,就会将它抓住,并且加以表现。他犹如一只翱翔在广阔大地上空的雄鹰,看见野兔就会箭一般扑下去,根本不管那兔子是在普鲁士,还是在萨克森。
普鲁士和萨克森是德国境内的两个邦国。
“还有,到底什么叫爱祖国?到底什么叫爱国行动?一个诗人终生致力于与有害的偏见作斗争,消除狭隘的观念,开启民众的心智,净化他们的审美趣味,使他们的思维情操变得高尚起来,难道他还能做什么更好的诗吗?难道他这样做还不够爱国吗?——对一位诗人提出如此不合实际的、毫无益处的要求,就如同要求军队的一个团长:为了做一名合格的爱国者,他必须卷入政治纷争,而把自己的本职工作放到旁边。可是,一位团长的祖国就是他的那个团;他要成为一个出类拔萃的爱国者,原本无须过问政治,除非直接牵涉到他;与此相反,他只要全心全意地努力带好自己统辖下的那几个营,把他们训练好,管束好,使一切都井井有条,以便一当祖国处于危难之中,他的部下能尽职尽责地完成使命就行了。
“我恨一切的敷衍塞责、滥竽充数,视它们如同罪恶;但我特别恨的是有关国家大事方面的滥竽充数、敷衍塞责,因为它们会给千百万人带来灾难。
“你知道,总的说来我很少过问别人对我写些什么,只不过呢却常常又会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很清楚,我尽管一生辛劳,我的所作所为在某些人眼里却一钱不值,原因就在我不屑于与党派政争搅和在一起。为了得到这些人的认可,我必须变成雅各宾俱乐部的会员,宣传流血和杀戮!
在这里歌德影射的是伯尔内等激进的社会民主主义作家。
—别再扯这糟糕的话题吧,免得在反对非理性的过程中,我自己也跟着失去了理性。”
同样地,歌德也批评了乌兰特为另一些人大肆吹捧的政治倾向。他说:
“你注意,政治家乌兰特将吞噬掉诗人乌兰特
乌兰特(ludwiguhnd,1787—1862年),德国施瓦本浪漫派的主要代表。
。当上议会议员,每天都生活在争吵和激动中,绝不适合诗人柔弱的天性。他的歌声将会消失,这相当可惜啊。施瓦本那地方富于教养,存心良善,又能干又会说,适合当议员的人有的是喽;然而像乌兰特似的诗人,仅仅只有一个。”
歌德殷勤地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是阿尔尼姆夫人的长子
阿尔尼姆夫人(beinavonarnim,1785—1859年),系德国浪漫派重要代表阿西姆o封o阿尔尼姆(achimvonarnim,1781—1831年)的妻子,本身也是一位作家,与歌德关系甚好,以所著《歌德与一个孩子的通信》闻名于世。
;他写下的最后的文字,是题在这位年轻朋友纪念册里的几行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