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了下来，菊石园中有处“兰草斋”灯火已点上。能在此处听说书的，蒋府只有几个人，侯必成、侯厚成是兄弟，有时候，侯必成未必是来听说书。

蒋官玉来了，身边必跟着两名丫环前后伺候，当然少不了张虎和莫慧君。

说书人惊堂木一拍，“今夜说的是《薛刚反唐》。”

中间又插上一段《庄周戏妻》，讲的是庄子与妇人的世俗故事。

春天草木葱绿，庄子带着夫人去踏青。到了河边小河流水“哗啦啦”声响，小鱼儿在小河里来回游动，河岸边上长出嫩绿青草，河边小树长出嫩绿枝芽。

春天动物在发情，公狗跟着母狗尾巴后面转个不停，不一会儿公狗与母狗连上了。调皮的小男孩捡起石头扎向狗身上，母狗被扎得嗷嗷叫，然而两只狗还是连在一起。庄子抚须大笑：“小童幼稚，大人心明。这叫道法自然。”

庄子夫人心想，这就是畜生，不知羞侮，如果是人该怎么办？正想着，前面不远处一片菜子花丛里传来男女嬉笑声，庄子夫人寻声望去，这一看不要紧，夫人一下从脸红到脖子。心里大骂了一句：这对狗男女。不用讲明，菜花丛里一对男女效仿春天，效仿春狗交尾。庄子看见了没有做声，心里说句，这就是人与畜生的区别。动物不加修饰，直接在路上。人可以选择在一个比较隐敝的地方，干的是同一件事，。

趟过春天小河，又赤脚踩踏地上青草，这种自然享受真是妙极了。

前面不远处有座小山坡，坡头上隆起一块新土，一个妇人手持一把扇子在扇坟。庄子夫人看到的是，妇人手持扇子在拼着命扇。就问庄子：“这个妇人怎么了？拿把扇子在拼命扇土。”庄子抚须大笑，“走吧！不问人家事好了！”庄子夫人一定要看个究竟，上前问妇人，“你扇面前一堆黄土干什么？”妇人一身汗水，抬起手袖擦了擦额前汗珠回答，“黄土下面掩埋了我丈夫。丈夫死前有言，死后必等坟土干了，我方可再嫁人。”

这还了得，庄子夫人大骂妇人不守妇道，什么话都骂了出来。

庄子上前一把拽过夫人就走，“少管人家闲事，将人心比己心，哪个轮到自己头上不是一样。”庄子夫人回答：“我就不一样，不说守夫一辈子，也要守孝三年吧！”

不久，庄子暴病死了，庄子所有学生前来吊丧，有一个名叫张生的弟子长相标致，貌似潘安，超标准的帅哥。二人相见，夫人心中暗自喜欢上了张生。庄子学生几天都守在庄子灵前，有的伤心难过，有的悲痛欲绝。然而张生暗中与庄子夫人调情起来，而且在暗中幽会。男女幽会就不用细讲了。

庄子死后过了第七天，张生突然喊心绞痛，而且痛得满地打滚。张生这一痛可把庄子夫人急坏了，怎么办？有人说：心绞痛有一宝物可治之。庄子夫人听说有药可救，“快快说出来，有什么良方好药？”“灵芝可以治之。”“灵芝！”

家里有一棵灵芝，可是庄子死后将灵芝一起陪葬于棺内。

庄子夫人说，“把灵芝从棺里取出来！”庄子学生听了不干，跪地央求，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嗔怒：“什么使不得。使不得也要使得。”为了赶快救张生性命，妇人豁出去了，“一个死人要这棵灵芝陪着他干什么？陪葬在棺里烂掉呀？一个大活人不救，留有宝物在死人棺椁里，又有何用？”

妇人为了救张生，操起一把斧头就要劈棺。学生想拦又不敢拦，有些学生被夫人这么一说也改变了看法。“夫人说得有道理。”妇人手持斧头大叫，“都给我让开，听到了没有？”妇人不知哪来这般大力气，三斧头下去，咔嚓一声棺盖劈开。

突然，从棺里坐起一个人，哈哈大笑，这一笑声把夫人吓呆了。“你是人，还是鬼？”庄子手拿灵芝从棺里站了起来，“你说呢？”

“鬼！”“你才是鬼！”

说书人说，圣贤早把男女之事看破，将人生事看淡。将人心比己心，天下事有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也是人，女人也同样是人。男人想要的，女人同样想要。说别人事容易，遣责别人更容易，事情一旦轮到自己头上，就不好说话了。

圣人早就说过：食色性也。

说书人喝了一口茶站在台上又讲《薛刚反唐》故事，蒋府上下宅奴和绣女在一旁偷听。

张虎喝着小酒，怀中少不了坐着莫慧君。说书人诲人不倦地讲故事，其中诲淫诲盗的事儿不少，个个听得认真和痴迷。

张虎家中所发生的一切正如说书人所言一样，只是变换几个旧人名罢了！张虎轻轻在莫慧君耳边问，“讲得好听吗？”“嗯！”“有意思吗？”“嗯！”“人生好玩吗？”“嗯！”“打起真仗才好玩！”“打仗可要死人！”

莫慧君的裙袂早被张虎掀开，一只手抚摸到女人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