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早饭，陈三娘洗完了一桶衣服，在门外衣架上晾挂。

前天下了芋头田里，看到芋头叶长得比人还高，有些芋头叶老了蔫黄，心想采摘回来当菜可食用，想到仇炎牛心就跳。正好仇炎牛吃饱了饭，站在门口伸腰筋。

陈三娘笑说：“炎牛！”“哦！”

“我上午要到西山五分芋头田里去做事。”“嗯！有什么事？”“我看见有好多芋头叶子都蔫黄了。我想要捡些回来。你在晌午之前去帮我一把手好吗？”“行！”

陈三娘看着仇炎牛的脸，也许想到什么，是怕他没听清，“我捡好了，你去芋头田里挑回来。”仇炎牛答，“好！”一条扁担两只箩筐，挑在肩上就往门外走去。每次出门必戴草帽，而且对襟衣穿得很整齐。

陈细玉又要吩咐一次，“三娘话你听明白了吗？”

“知道了，东家。”仇炎牛不敢正视陈三娘。

芋头长在地里，施肥管理得当，叶子长得齐人头还高。比起邻居地里芋叶，更高出了大半个人头。密密麻麻的芋头叶子，交横纵错。芋头叶子外形看起来，长得好像池塘里的荷叶，清秀中透着翠绿。山边五分芋头田，像一片绿色丝缎铺在那里，风儿吹着丝缎，飘着灿烂的浪花儿。几只黄莺和几只雨燕子在芋头田上空飞舞，小鸟可能看见翠绿的叶子上面有飞蝇、昆虫类，在空中飞来飞去，伺机捕捉。

陈三娘看到长势喜人的芋头，心中别提有多高兴。肥壮的芋头茎叶相互对生，田坎下青青小草是那么可爱。青蛙伏在青草里，虎视眈眈。排水沟里潺潺水声，小青蛙在跳来游去。有的把头埋在水草中间，露出两只眼睛，有的在相互嬉耍。

芋头绿叶如伞，下面很阴凉。陈三娘没兴致看那些小动物，一头钻进芋林。

将老黄叶连茎摘下来，一厢一厢地摘。心中老在想着一个小后生，想一半又责问自己不该胡思乱想。芋叶在黄的时候没有摘下来，就会烂在田地里。有些烟民摘些干蔫发黄的芋叶当旱烟来抽。经常有些可怜的烟鬼，没有钱买烟叶，便到芋田里捡些枯黄的芋叶当烟叶使用。往往在芋地里留下一堆粪便，还有偷了瓜果吃了的人，或者动物把粪便排在芋地里。粪便里的瓜子很快发芽生根，长出藤蔓结出了青瓜。

芋田地特别肥沃，藤蔓长得特别快，青藤攀爬在芋叶茎杆上。青瓜吊在中间，风儿吹来，轻轻摆动。三娘在林中走着没有看见，青瓜撞在她的大腿上。伸手摸了一下，“刚黄。”自言自语了一句，“一个人吃它，也没有味道。”转身到另一厢摘芋叶。

芋田里小动物特别多，地面上留下了许多小动物的爪迹，老鼠足迹最明显，走出一条线型路，而且路过的地方，连一根小草也不生长。小小的足爪子印在地面上，就如一个“爪”字。黄鼠狼足迹要大数倍，刺猬、豪猪白天也常在芋地里窜来窜去，这里是小动物的天地。看，眼前就有两只黄鼠狼从三娘脚前遛过，吓得三娘惊叫一声。

晌午前，摘了满满两箩筐的芋茎，足有一百来斤。三娘看天上日头，手搭前额，心想这个炎牛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没有来呢？累了等他来。三娘先放了一片芋叶垫在地上，再把扁担横在地下，蹲下身再坐在扁担上。盘着双腿，就等仇炎牛来挑。手当梳子，理了理头上的青丝，面对着水沟里的清水，看见水中自己的影子。

仇炎牛如时来到，喊了一声：“东家，东家！”三娘答应声，“哦！”“外面太阳大，芋头林里凉快，先坐下来歇一会儿。这里面凉快。”三娘指着屁股下的扁担。

仇炎牛这么说，“我不晒。”还是躬身钻进了芋头林。芋叶子没有炎牛儿个头高，他站在三娘旁边。三娘用手拍着扁担，“坐，坐这儿。”指着那地方示意仇炎牛坐在她旁边。仇炎牛真不好意思，脸和脖子也红了，不敢正视眼前的三娘。突然眼前一闪，朦胧的灯光下，透过墙壁缝儿看着全身一丝不挂的女人，就是眼前的东家。又要他坐在她身边，全身有点不自在，浑身颤抖。试着屁股，勉强地坐下去了。

三娘看着仇炎牛说：“你坐一会。”“嗯。”

“我看到田里间，有根青菜瓜，藤上结了几个瓜儿，有一个正好熟了。我去摘来给你吃。”三娘伸出右手，想仇炎牛拉她一把。

仇炎牛轻轻一拉，感到三娘的手好柔软。这是第一次摸到女人的手，三娘起身径直往长瓜的地方寻去，仇炎牛也跟了过去。结瓜的地方，在最里面一厢，后面是上田壁岸，高达一丈有余。壁岸长满了杂木和青草，密密麻麻的芋叶，人行走在里面看不见。

三娘指着一根青瓜藤，“就在这儿，你看！”仇炎牛站在她面前，而且离得那么近。仇炎牛仿佛闻到有花香，女人听到男人呼吸，男人高过三娘一个人头。男人单背心袄，肌肉鼓起，这对女人来说，真是太大诱惑。

他离三娘这么近，抬头仰面看着，胸脯不停起伏，呼吸急迫。她忘了摘瓜，两眼发直发呆。三娘关心地问，“每天干活累不累？”仇炎牛答，“不累，东家对我很好，一点也不累。”三娘双手不自在的摸着衣服角，“累的时候，要注意休息喝水，不要一心的只顾干活，平常也要注意休息。”“嗯！”“每天饭菜能吃饱吗？菜够不够吃？”

关心的话，听了非常感动。仇炎牛说：“东家都在说，你做的饭很好吃，菜也好吃。就是，就是……”“就是什么？”“芋头饭太多了，每天吃芋头饭。”仇炎牛本是无心说了实话。陈三娘微笑，“好，芋头饭吃多了不好吃，往后，我每顿给你做些好吃的，多放些大米。我会照顾你的。”三娘的一分真情，仇炎牛不领，男人不敢有非份之想。

三娘左手握瓜藤，“我光说话，忘了摘瓜。”右手摘下刚熟的瓜，递到男人手里，“拿去在清水沟里洗一下！”“哦！”手指有意无意的，落在仇炎牛宽阔的手掌中，在掌心面上轻轻的摩擦一下。女人看着男子一举一动，怎么看也顺心，就是喜欢，打心里喜欢。

仇炎牛拿着瓜果，寻到有清水流淌的地方去清洗。

不远处有一沟清水，水中有小鱼小虾在嬉戏。仇炎牛弯下腰在水中洗瓜皮，洗过的瓜皮上面有青青的光。仇炎牛把瓜果放在手心中，用力一拍，瓜果拍成两半，大块的递给三娘。女人在用心观察男人一举一动，自言自语，“是个大小伙子，像是荔枝剥了壳！”

三娘在行动之中无意表现了出来，“我要最小的那块就行了，你是男子汉，你应该吃那块大的。”语气肯定，仇炎牛也不必推让。三娘咬了一口，“真甜！”津津有味的细嚼。仇炎牛三口并两口吃，吃得瓜果“喳喳”响。三娘说，“刚好熟了，瓜儿透甜甜的。我看还有几个没有熟的瓜，等下次，我们俩再来摘。”仇炎牛点头。

女人高兴时言行如表，“咱们就回家，我做好吃的给你吃！”“好！东家，我挑担子上路了。”陈三娘心中好爽，“瓜也吃了，凉也乘了！回家吧！”

仇炎牛走到地头，挑起满满一担青黄色芋禾。扁担两头闪着闪着，好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陈三娘跟在后面，屁股颠颠的快步走，眼光从来没有离过仇炎牛。三娘心里突然警觉起来，“天啊！我是不是喜欢上这个男人？不可以，不可行。使不得，使不得，想不得，爱不得。女人要有三礼四德，何尝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