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饶武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2
|本章字节:9132字
陈细玉喝完糖水,虽然伤处疼痛,人也有了精神,“三娘,你叫云山来也行。如果是云鹤在家里就最好不过了。云山医术不如他哥哥云鹤。云鹤这些年在江湖上行走,他的草药才叫厉害。不过,他这个人,也不好说,听人说,他常年与终南山头上游击队暗中有来往。他帮游击队看病不要报酬,得罪了蒋官玉不是好事。不过,他们家都是祖上传下来的草药甚是灵效。”陈细玉可能伤处发痛了,嘴里“啧啧”地叫。
“三娘,我口里好干,糖水喝了,不止渴。我真想喝井里凉水。”“不行,我把灶台里开水打过来。”三娘端来开水,“小心,有点烫!”陈细玉接过开水,“三娘,我知道。开水先放一会,等水凉了,一会儿我再喝。今年是七月初五,子时交的秋吧?”
陈三娘回答,“你问我这个,还不如问墙壁,这事你不比我清楚。只有去问蒋文正最清楚。”陈细玉感叹,“交秋一日,水凉三分,离八月十五还有十九天,转眼又要过中秋节了。秋天来了,水凉得快。”“哎呀!你瞎操心干什么?”陈细玉口中在不停叨叨。
“快把被子盖上。”三娘扯了一张薄点被子盖在陈细玉身上。
“我不冷!”“不冷也不行,睡着了就冻人,等云山来再说。开水凉了,你喝吧。”陈三娘坐在丈夫身边,手里无活计就不行,找来针线活,“冬天来了,我要给你和炎牛每人做双鞋。炎牛没有鞋穿了,冬天就不能看着让他打赤脚。”“是呀!你做吧!”女人手里针线活不停,“细玉,你安静下来,躺下来好好地休息几天也就好了。”
听到门外走路声音,三娘就知道是谁了,三娘说:“炎牛请云山回来了。”仇炎牛个人回来,“东家,云山不在家。”陈三娘惊问,“这么不巧,他去哪里了?”
仇炎牛怀疑说,“云山这么年轻人,不和我差不多大岁数,他懂草药吗?”三娘白他一眼,仇炎牛还是怀疑。陈细玉说:“云山祖上是骨伤科大夫,学武功出身的。云山不在家?”仇炎牛答:“云山不在家。”陈三娘说:“你问过他家里人,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仇炎牛答:“他家里人说了,有可能晚上才回来。”
陈细玉说:“好,我知道了。炎牛,家里没有什么事,你去忙你的,该干什么活的去干吧!”“是!”三娘说:“细玉,晚上我自己去请云山,叫他挖点草药。”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黄昏的时候,陈三娘从房里走进走出。下午,陈细玉的兄长陈玺玉前来看他,问了几句客套的话就走了。
看看天色将晚,三娘说,“细玉,我去请了云山,马上就会回来。”
陈细玉家离云山大约有三十步,三娘挺着大肚皮到了云山家门口,“云山哥,云山哥在家吗?”也许,真是巧得很,云山前脚刚刚跨进家门,肩膀上的担子还没有卸下来,后脚三娘就到。“在家,是三婶呀!有什么事?”
云山放下担子,从屋里走了出来,三娘走到云山面前。
“云山,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云山说:“尽管说,只要办得到。”
三娘说:“我家细玉在树上堆草堆,人不小心,从树上面掉了下来,右脚被树桩钉子钉了,出了好多的鲜血。秋林跑过来将他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我想还是请你帮个忙,先去帮忙看一下,再挖些草药敷上。”
云山大惊,“哎哟!细玉哥是怎么搞的?他这么细心的人,怎么这么不小心了。没有什么大碍吧?我马上去挖草药,他是什么时候从树上掉下来的?”
三娘很悲伤的说:“刚吃完午饭,才不过一晌茶功夫。我正在西边五分芋头田干活,就听得久哥喊我,细玉从树上掉下来了。我慌忙地就赶了回来。”
云山说:“吃中午饭的时候,我还在陆家畈,陆百兴家里。除开脚上受伤,其他的地方有没有受伤?”三娘回答:“其它地方可能没有受伤,细玉只喊脚掌和脚底痛。人勉勉强强还能站起来。”“我先看一看他伤情,看他到底伤得什么样子再说。”
云山跟在三娘后面,来到陈细玉躺着的病床前。
云山问:“细玉哥,你怎么搞的?”“哎哟!我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了,好危险!伤在哪儿?”“这只右脚下面。”陈细玉把受伤的右脚伸出来。
“慢点,别急,先让我仔佃看一看。”云山伸手摸着他的脚,在几个穴位上,轻轻按摩,又捏了几下。“还痛吗?”陈细玉点了点头。“可能只伤了皮肉,如果没有伤骨伤筋,敷上草药。五六天就会有所好转的,半个月内要禁生冷。还有冷水不可以喝。禁得好,一两个月可以好的。我估计要一个半月,方可以见生冷,下地了。”“嗯!”
云山交待说:“我明天,天一亮就去挖草药。”“晚上不行吗?”“三娘,今天不行,天黑了,看不见地方,也找不到草药。”云山对伤口处理了一下,又唠叨一阵子,“这几天要呆在家里好好养伤,不可乱动。”按约定云山告别而去。
第二天大清早,云山带着药锄过来。
陈三娘满脸微笑,“云山,你早呀!”
云山回答,“不早,我早该过来一趟。”云山径直走进房间,看了看陈细玉伤口问,“细玉哥,伤口还是有点红肿。”看了陈细玉病情,比较稳定了又说,“我个把时辰就可以回来。我就去挖草药了,估计那几棵草药还在那处躲,没有别人挖走。我挖了马上回来,就给你敷上。早上你吃点东西没有?”“唉!嘴里没有味。”“没味也要吃点,不吃东西怎么行呢!你先躺好千万别乱动。”云山说完,肩扛着药锄上山采药去了。
陈三娘爱干净,起床有几件事要做,首先把家收拾好,隔日换洗衣服,要洗干净晾晒好,拿把扫帚打扫卫生,前后院打扫一遍干干净净才行。她忙完一阵子,把昨晚没喝完己经过夜冷凉了的糖水重新温热一下,送到陈细玉手中。陈细玉接个糖水碗,用汤匙挑起来喝了几口,“三娘,我早晨起来嘴里好像没有味道。”
三娘破天荒对陈细玉说,“我去厨房煎两个鸡蛋给你过早,当早点吃!”陈细玉平时节俭连鸡蛋也舍不得吃一个,“不用了,鸡蛋留着换钱。留着招待客人。”三娘说,“你呀,还比我要省。今天你是病人,胃口不好该吃点好的。”三娘放下手中的扫帚,“鸡蛋是自家鸡下的,我还是去煎两个鸡蛋给你吃。猪油煎鸡蛋一定很香,平时也不舍得。听说猪油煎蛋镇心开胃,民间用这个土方法来冶疗心绞痛,用猪油煎鸡蛋一吃就能好。”
陈三娘从鸡窝里一共捡起了四个鸡蛋,看了看,又加了一个,一共捡了五个。来到厨房,先把铁窝放在灶眼里,找抹布擦了擦锅底。灶内放把柴草燃烧起来。
突然,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捡鸡蛋拿在手中就想起他。当然不是别人,不可能是方二狗,不用猜,就是仇炎牛了。女人时刻惦记着心中的小男人。
三娘朝门外喊了一声:“炎牛,水缸里没有水了,快点去挑两担水回来!”没人回答。三娘走出大门手搭卷筒,冲着远处大声喊:“炎牛,回来挑水!”
女人心中要有人,世上事就是另种结果。只要有好吃的,一定在灶房里耐心等着他回来。或者是有另一番光景,也要等着他,只有仇炎牛心照不宣。厨房没有好吃的,是轮不到叫仇炎牛去挑水,要么是方二狗,要么陈细玉。
每天长工在天没亮就起了床,下地干活去了。今天长工就在附近干活,就在离屋后五十步之地干活,三娘一声喊,长工就听到了。仇炎牛对方二狗说:“东家在叫我去挑水。我先回去了。二狗叔,你把东西收拾一下,挑完了水,我就回来了。”
“你去吧!多挑几担,要把水缸挑满。”仇炎牛加快了脚步赶回家,走进伙房,伙房里猪油煎鸡蛋,“砰砰”煎炸的声音,香喷喷的香味四溢,更是馋人。
三娘腆着大肚皮站在锅旁下鸡蛋,下好了用猪油煎炸。碗里已经装好了两只煎熟了的鸡蛋。仇炎牛已经习惯了,顺手拿了碗中的煎鸡蛋就往嘴里塞,两只手拎着水桶。一个鸡蛋两口吃了,连连嚼了几下,咽下肚子,美滋滋的溜到胃里去。眨眼间,两只煎鸡蛋两口咽了下去。仇炎牛摸了一下陈三娘手掌心,会心一笑。
仇炎牛将扁担放在肩上,挑起打水桶故意大声说,“东家,我挑水去了!”转过头来冲着三娘一笑。突然,回头亲了三娘脸庞一下。木桶与木钩子发出摩擦“吱吱”的声音,木钩又与木钩系之间擦出响声更好听。仇炎牛挑水去了。
三娘一共煎了五个鸡蛋,灶台里还剩着一个,不用问,那个也是留给仇炎牛挑水回来吃的。两个煎蛋用一只铜碗装着,送到陈细玉床前,放了双筷子。
“蛋煎好了,你吃吧!”三娘夹着一个煎蛋,送到丈夫嘴前。陈细玉咬了一口,“煎的鸡蛋真香。”细细的嚼,两个煎鸡蛋吃了一个,剩下一个。陈细玉推来推去,就是不肯再多吃,一定要三娘吃下。三娘推他吃,三娘说:“好!我吃半个,另半个,你一定吃了!”两个鸡蛋陈细玉吃一个半。女人心,谁能读懂,对于心上人平均得如此均匀。
陈细玉看到三娘腆着大肚皮就要多操心,“三娘啊!肚子越来越大了,走路要小心。这猪油煎鸡蛋,老远就闻到香,你在厨房煎,我在睡房就闻到香。吃下猪油煎鸡蛋是真的舒服多了。三娘,再过几天就要收获糯谷了,中秋节要打些糯米糍粑。”“行!”
“粮食熟了,要抢收,听说日本人到处抢掠,要割走稻谷,又挖芋头。日本人什么都抢。你不要认为我们住在大山里,日本人不敢进山来,东洋兵可凶狠了。他们抢走地里庄稼了不说,还要烧杀,见到女人就喊花姑娘。赶快收完了稻子,赶紧接着播小麦油菜。你过来一下,我要听听肚子里孩子。哎哟!小家伙在肚里调皮动了。孩子看样子快要落月了?你生了孩子,我还得找一个人来照顾你才好。我真该死的,不争气,脚又受伤了。你过来多坐一下,坐在床边上,让我好好摸一摸肚子里的孩子。”
陈细玉侧过身子,粗糙的手摸着女人圆圆隆起的肚子,“手一摸,好像在动呢!刚才一听,他在咕咕叫,刚才没听够,再多听一下。是儿是女都一样的,生个女儿好,老来有鸡腿吃。”陈三娘微笑,“你就晓得吃鸡腿,生个女儿高兴吗?”
陈细玉笑:“第二胎要是生个女儿,当然高兴,生个儿子当然更好。”“男人嘴里说,喜欢有个女儿,心里却是想个个都生儿子!”陈细玉脸上有了笑容,“生儿子,那当然不用说。三娘,我听说住在县城关的日本人也有医生,还帮老百姓看病。”
陈三娘说:“细玉,你是想叫日本人来给你看病?”“有这个想法。”“这件事要找江保长。要他开良民证才行。你先用云山草药,如果不见效果,我再去找江保长。我娘家人认得他。”陈细玉说:“也只好这样,你娘家有人认得江保长也好,江保长与日本人可亲了!”
“真正能在日本人面前说得话的是蒋官玉!”
仇炎牛正好挑担水路过,听见陈细玉说话的笑闹声,心中不快。把水倒进水缸里,灶台碗里有一个煎鸡蛋,毋庸置疑是三娘留给他的。他也不客气,抓在手中,两口就吞下肚子。沾有油花的手往身上衣服一抹,挑着水桶去挑第二担水去了。
云山挖回了草药给陈细玉敷上,“五天之内要禁生与冷,好好休息。”陈细玉感动:“谢谢你,谢谢了!”云山笑说:“不说是一家人,起码是好近邻。不用谢了!东家,有什么情况,叫我一声,我马上就到。”云山做完该做的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