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意外遭遇?(2)

作者:查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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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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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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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64字

黑暗之中张佐铭很快发现,对手竟然是本庄里的一帮年轻人,其中也还有海文。便以为是他重新看上梨园之后,对方的心里不平衡,才专门物色一帮人来踏他的鸡尾巴。于是伸开鹰爪一样的手,向海文狠扑过来。海文人虽瘠瘦,上学读书期间却受过体育课上的拳术锻炼,比纯粹的乡下小伙自然灵敏得多,一会儿左躲,一会儿右闪,让他怎么也捉不住。


前来救助海文的李心秀,见张佐铭正扑得疯狂,一拳就将其击展到渠坝上。海文趁势扑过去,骑在那家伙仰面朝天的身子上,并给他操出个母鸡晒膀的架势来。气急败坏的张佐铭,一次又一次使劲抬着屁股,想用弹簧肚子把海文弹出去。哪知海文的双腿,竟然像一道铁箍似的,死死卡在腰间,竟把他当成了一头撒欢撂蹶子的野骡子。颤颤抖抖跑来助阵的麦尔燕,见海文如此危险,赶忙跑过去,鼓足吃奶的力气,拉来了一条装满梨的口袋,款款压在了张佐铭的大腿上。


月光下,保老五发现自己的女婿让人这般残酷作践,担心一旦整出大问题来,自己的女儿就有受不尽的连累,赶忙放开身子下面压着的马贵,犹如一头决斗的公牛,先是往后连退几步,然后疯狂地吼叫着,用大铁锤一般的光头向海文的脊心猛砸过去。那情势,仿佛把他的老命也豁出去了。见情况十分危急,马家姑娘吓得险些昏厥过去。


在部队当过多年侦察兵的李心秀,早就谙熟几套擒拿格斗本领,正愁多年来拳术快要撂生,一直毫无用武之地,见这老狗用心如此歹毒,转身一脚支过去,同时又砍去一立拳,只见保老五就像急驰中方向盘突然失灵的汽车,猛地撞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柳树上,震得树叶上的露珠刷地一下犹如急雨洒落下来。


一场鏖战之后,几个合伙作案的买卖人都变着法子溜走了。海文和李心秀想和大家一起逮着张佐铭与保老五,想找小队和大队的管事人,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让他们掰大眼睛都仔细看看这些人都是啥货色。将那么大的梨园,年年都交给这种人管理,庄上的父老乡亲们还哪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忽然马贵来报,那几口袋梨竟然全都没了踪影。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是那么不可思议。岂不知那早已变为落水狗的山中狼,待高步清把他拖上岸不久,趁人们打得纷乱之际,摸索过去一一解开了梨口袋上的口绳,将梨全部倒进了渠水里。销过脏之后,又举着折叠起来的空口袋涉过了渠水,等到另外几个人之后,开着手扶狼狈逃窜了。


刚被擒住那阵,张佐铭和保老五还连连给大家说巴结话。争先恐后地表白说,由于一时不慎,受了买卖人的引诱。梨可以由他们几位全部拿走,但事情还望多多包涵。这阵听说全部脏物已经顺水而去,张佐铭立马疯狂起来:“姓海的,你看不上梨园,就合着人来谋害我。走,我们一起找领导评理去!”


“你们深更半夜,成群结伙偷梨不说,还要殴打好人,我非要找上级,告你们这股土匪不可!”保老五发现女婿强硬起来,连忙与之呼应。


听二贼胆敢这般胡嚼牙巴子,几人又是噼噼剥剥一顿乱打。二贼抵挡不住,一起凄凄惨惨嚎啕开来。见他们一时规矩下来,李心秀立刻把几位年轻人召集到一块,低声分析说,贼无赃,硬如钢;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以我之见,咱们要尽快离开。


见大家一时没有明确表态,他又继续分析说,尤其车子上都还捎着盛梨的家具,切莫让这两条疯狗真的咬上了。再说,据我估计,这阵也快到了杜石朴喊社员们上工的时辰,一旦让那家伙知道,非但大家难以走脱,也很难洗干净自己。告嘛,恐怕一时也难告响,反正两个贼骨头都受到了不轻的惩治。


海文觉得,他的分析很有道理,也觉得尽快离开为好,只要二贼毛病不改,往后有的是惩罚他们的机会。于是,大家对那两个家伙,声严色厉地警告了一通之后,一行五人便扬长而去。行至还不到一里路远的地方,却又听见本队梨园那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鸟枪之声。


哎哟——


阴山阳山八宝呀山,


阿哥的肉呀!


好不过放羊的草山。


哎哟——


千人万人数上呀你,


阿哥的肉呀!


尕妹妹是花里的牡丹。


本来大家聚在一起,正一致埋怨高步清临阵脱逃的事情。由于对方非但拒绝承认,还骂出些不堪入耳的话来。双方正有些犯怒,猛地听见从梨园那边传来了张佐铭的歌声,全都破涕为笑了。歌声刚落,马贵自言自语道:“***娃,真是些贼骨头。叫爷们那样狠狠整治了一通,居然还能漫出这种酸不溜秋的花儿来!”


贩梨回来的当天晚上,海文和李心秀召集聚会小组中与张家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商量如何进一步扩大贩梨队伍和惩治盗贼的事情。听说获利不错,贩梨的事,没多大工夫就商定下来。有关惩治之事,却七嘴八舌没个准谱。总怕狐狸打不上,还惹来一屁股臊,也怕队里的事没管好,还会耽误他们商定下来的事情。


直到临了,大家才决定,每晚派出一个小伙,手持木棒在梨园四周的暗处巡逻。并将李国维当年在边区回汉支队当侦察员时的受奖物品——那把至今仍擦得锃亮的黄铜小军号佩戴在身。如果发现敌情,立即鸣号召集众人,定能贼赃俱获。


第一个巡逻人派出去以后,其余人在被窝里磨拳擦掌迫不及待,尽管一夜未能入睡,却没听到任何动静。接下来是第二个,直到所有聚会小组的小伙子,每人轮流巡逻了两个夜晚,却依然没有一点动静。面对这种情况,就连海文和李心秀也不知该怎样办才好。到底是盗贼经过他们那番整治改邪归正了,还是巡逻的人没有尽到责任?


倘若继续巡逻,万一情况依然如昨,岂不白白耗费了众人的时间和精力?若是就此打住,又无法排除集体财产再受严重损失的那种可能。无奈之下,二人赶忙来找李国维这个老侦察员商量对策。没料到,对于这件事情老人竟然狠费了一番心思,也得到了令人惊诧不已的情报。


那次,听儿子李心秀说了年轻人的打算以后,老人辗转反侧一夜未能入睡。你啊你,还算什么老革命呀?有关张佐铭手脚不干净的风声,早就刮进了自己的耳朵里,你为啥不多长几个心眼,想出制裁对方的具体措施呢?战争年代为了得到可靠情报,你不怕睡湿地、趴冰洞,即使腿和腰都得了麻痹病,也在所不惜。眼下,尽管腿脚不利索,但你的心和脑袋还没有麻痹吧?


想当初,你亲眼看到,你的首长和战友,有的鼻孔里流着脑汁,有的肠子拖在地上,都依然一边保护战友一边打击敌人。他们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咱们穷苦人能有自个儿的江山社稷啊。面对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事业,你怎能如此掉以轻心、麻木不仁呢?


当然,他也担心巡逻的年轻人里,有的身单力薄,有的胆小心粗,万一搞得不好,依然会像上次那样,贼跑脏销有口难辩,也没准儿当事人还要为这件事,受连累吃大亏。若是每晚多派几个人,大家的生计又怎么维持,更不要说跑什么买卖了。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亲自出动比较合适。每天晚上,他都披着老羊皮袄拄着拐杖,在巡逻人发现不到的暗处,为当晚巡逻的年轻人当后盾,做第二道防线。此时,听罢两位年轻人的的谈吐,;老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


“不是贼没有偷梨,而是你们的队伍里出现了问题。”


“谁”


“真的?”


“你们猜猜是谁?”


“马贵?”


“不对。”


“那还有谁?”


“是高步清。他不但不抓贼,还给人家当帮手,已经两次了。第一次发现之后,我还以为,他是在给从梨园小道上路过的一辆小胶轮车帮忙呢。由于他们谁都不敢出声,我就觉得里面肯定有鬼,想追上去看个究竟,可惜我的腰腿不灵。第二天早上,我把这辆小胶轮车的行踪一直打探到了一个重要人物的家门口。”


“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这人真是个‘搞不清’,一阵好一阵坏的。”


“前天晚上,是第二次轮到高步清巡逻。我才看准确,他是帮人家用小胶轮车拉梨呢。”


“大伯,你为啥不喊捉贼呀?”


“用嗓子喊,你们能听得见么?”


“那你为啥不吹号呀?”


“我那把挂着红缨子的军号,让你们巡逻的人带着呢。”


“爹,看来你又把贼放跑了?”


“说跑了,也就跑了。说没跑,也就一个也没跑。”


“你为啥不抓住啊?”


“我觉得还是不抓为好。”


“为啥?”


“身份特殊呀。”


“谁?”


“韩维民。”


两个年轻人顿时觉得天比以前更高了,地也比以前更厚了,就连自个儿的身子,也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末了,他俩都为老人轻易放过了那样一个非常难得而又特别能说明问题的机会遗憾不止。就在二人极度失望的时候,老人却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纸袋,继而又从纸袋里掏出了一张东西,慎重地递给了他们。


二人看过之后,才发现是照片。正搞不清是怎么回事,老人向他们告诉了事情的详细经过。李心秀的姐夫在县文化馆搞摄影,前天下午来给岳父岳母拍过纪念照之后,当晚住在梨花湾没回城里去,老人便让女婿拍下了这张合伙盗窃的照片,尤其是再熟悉不过的梨园背景,与照片右下角自动标注的深夜两点十三分钟的摄像时间,最能说明问题。真不愧为是搞过侦查的老革命,如此重大的事情,之前居然连儿子李心秀也没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