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泊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53
|本章字节:7440字
那天深夜,英宗醉后误听了慧妃撺掇,一时心头火起,就令一个内监持着白绫去勒死云妃。那个内监到了仁寿宫门前,被守门的宫人拦住,他就把白绫子扬了扬说:“俺是奉皇上谕旨来的。”守门的宫人进宫已有十几年了,早老于世故,一见了飘飘的白绫,就知不是好事,忙侧身避过,让他进去。
这时云妃还没有卸去晚妆,正和一个老宫人在灯下对弈。那个奉命拿了白绫来的内监才只有十九岁,从来不曾杀过人,加上他本来就胆小,所以一走到云妃跟前,全身就抖个不住,勉强屈着半膝,要想禀知,可声音早发了颤,牙齿上下对着打战战。还没等他说清楚,乖觉的云妃就料到不妙,果然这个内监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皇、上、命、娘、娘、自、裁”!
云妃顿时惊得桃容如纸,啪地一声就把棋盘掀了去,棋子散了满地,云妃也晕倒在了绣椅上。那个老宫人和宫女们忙上前来叫的叫,拍的拍,灌参汤的灌参汤,鸟乱了一天星斗,云妃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满面垂泪地问那个老宫人说:“我自册立至今,从未尝有过错处,皇上如今一点情分也不讲,竟令我自裁,这必定是有人陷害,我若有灵,死后必不让他们安宁!”老宫人和阖宫的宫女也无不陪着云妃落泪,宫内一片涕泣声,惨雾愁云满罩。这个来赐白绫的内监也不忍住地陪着她们一起下泪,可他有重任在身,怕时间长了,皇帝见责,只得又半跪着将这幅白绫进呈云妃。
云妃木然地接在手里后,人已凄惶无措了,又经内监的一再督促,就发狠将白绫向粉颈上一套,打了个结扣,两只玉臂张开死命地一拉,顿时气往上逆,不觉纤手一松,整个香躯就倒在了床上。
这个内监还以为云妃死在床上了,可上跟前一瞧,却见云妃依旧呼呼地喘着气。到这时,他也顾不得许多了,闭着两眼咬紧了牙,耸身跳上绣榻,伏在云妃的酥胸上,两手绕住白绫的两端,用死劲地拉着。可怜云妃上身不能动,可两只凌波小脚却在床沿上乱蹬乱踢,老宫人和宫女们不忍再睹,都回过头去,掩面低泣。
大约有一顿饭的功夫,云妃的脚再也不动了,全身也软绵绵地拉耷着。果然内监松了白绫走下床不久,云妃就直挺挺地冰尸僵体了。
照例宫监勒死了人,要将白绫在死人的头上打一个对结,再割下死者身上的衣襟拿着,前去复旨。然后由千秋鉴的太监检验一过,又去奏知皇上,禀明确死无讹,这才用棺木收殓。这个内监因为是第一次执行勒死人的命令,一见云妃气绝,就赶快走下绣榻,忘了把白绫打结,待到想起来,忙俯身去拉那条白绫时,不觉吓得魂儿出窃,手足瘫软,半晌动弹不得。
原来刚才他勒死云妃时候是闭着眼睛的,这时才睁眼看清了云妃的惨状,粉脸青紫,额上满绷着红筋,两眼瞪出在外,舌吐寸许,青丝散乱,鼻孔中鲜血直流,嘴角边也淌着紫血,东一块西一块地遍染着血渍,那幅白绫早变成红绫了。
此时已喝得酩酊大醉的英宗在内监向他复旨时,半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是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只有慧妃在旁听得非常解恨,又因为解恨而非常开心。
这个退出仁庆宫的内监这时才顾得上对着门前的著衣镜照了照,却见自己身上、脸上、手上,到处都溅满了血迹。想起云妃的惨状,心里仍吓得狂跳不止,于是忙朝空中跪拜下去,磕头祈告道:“奴才是奉上命,身不由己,娘娘在冥冥中切莫见怪。”
直到第二天早朝下来,千秋鉴的太监首领来向英宗上奏,说已验明云妃的尸身,请旨盛殓安葬。英宗一听云妃死了,首先大吃一惊,半天才想起昨夜醉后所干的事,不仅仅是与慧妃在罗帏中疯狂。
他赶紧到仁寿宫来看云妃,才走进宫门,就感觉阴惨惨的,宫女们个个哭得两眼红肿,妆台上燃着一对绿烛,一阵阵的纸灰气直呛鼻子,绣榻上直挺挺的是花容月貌的云妃,她身上遮着一幅红罗,脸盖着黄缎,英宗走到榻前,揭开那幅黄缎一看,云妃雪玉般的白脸已完全变成紫色,粉颈上系着的白绫依旧不曾解去,嗔目吐舌的惨状,把万分悲痛中的英宗吓得倒退几步。想起云妃生时的千般美丽万种风情和往日的恩爱,英宗纷纷泪垂,顿足叹道:“这是朕的不好,叫云妃受屈了!”然后吩咐尚仪局从丰收殓了,照贵妃例安葬。又亲下谕旨,追封云妃为贤孝贞烈穆贵妃,家族荫袭男爵,兄云龙擢为殿前都尉。
与之同步的,英宗开始深怪慧妃在醉中挑唆自己,一赌气,英宗足有两个多月不进仁庆宫。又因为怪慧妃的缘故,而慧妃是王振所献,所以间接着又恨王振;所以恰值于谦参奏王振,英宗乘怒将王振训斥了一顿。
在云妃被勒死的第三天,宫中就闹起鬼来,头一个见鬼的人正是那夜勒死云妃的内监,那天晚上,他无意间经过仁寿宫时,正当云黑风凄,又不曾带着灯火,本来就胆小害怕的他猛然间看见云妃满脸血污,脖子上拖着一条白绫,立于仁寿宫门口。吓得他怪叫一声,就跌倒在地,人事不省了。
从那天起,宫中天天闹鬼,起初还只在仁寿宫,渐渐闹到了晋福、长春、仁庆、永福、永春等宫。尤其是仁庆宫闹得最厉害,桌椅自行移动,白日听得啾啾鬼叫,晚上辉煌的灯火转眼变了耳朵大小的一团绿火,碧焰闪闪中,霎时就鬼气森森,阴惨惨地令人毛骨悚然。吓得慧妃不敢住在仁庆宫,再也没了当时的开心和解恨。
尤飞飞谜案
夜里三更天,宫墙上常常有一阵一阵的金光滚来滚去,更是吓得宫侍内监们怪叫声不断。其实这金光并不是那个冤死的云妃闹的什么鬼,而是侯沐生遇见的那个少年侠士来宫里寻找尤飞飞用的照明火光,可寻遍了各宫,却就是不见尤飞飞的影踪。
原来冒名选秀的王仁山将骗获的秀女尤飞飞,赠与南京某王了。而他勒索到的金珠财帛若干,就也都得以积存在南省某处。当英宗见审讯结果牵涉到南京某王,恐酿出谋乱的大狱,就也不想多事,只下谕磔死王仁山,余党处以绞决,将其所有财资充公,其他牵涉株连的人一概免究。
少年侠士把谕旨内容告诉了寺中的侯沐生,然后又相赠盘缠,让他到江南向某王交涉,把飞飞要回来。谁知侯沐生到了金陵,才知道某王府里果然有一个侍姬叫尤飞飞,只可惜已于半年前自尽了。
原来当初王仁山把飞飞送往这位南京某王的府邸时,飞飞虽然知道受了骗,但还希望能得机会脱身出来和丈夫沐生破镜重圆。哪晓得某王不肯放过她,飞飞被逼不过,为保清白,就跳井自杀了。侯沐生一听,当场就哭昏了几次,然后竟也去跳进了河中,到水府里找尤飞飞团圆去了。
巨阉末日授首
公元1449年,钱皇后生了皇子,英宗正喜欢得弥月祭告太庙,赐名见深,并于即日册立为东宫。群臣正在致贺时,忽然西北的警报进京,塞外鞑靼兀良哈部结连了瓦刺部,兴兵入寇,围困大同府城,西宁侯宋英、武进伯朱冕出城迎战大败,一个阵亡一个重伤。有点不大得上心圣意的王振忙进宫献拒寇之策,说:“从前先皇之所以能征服沙漠,都因为是御驾亲征。如今陛下正在英年,若亲统六师,不但御了贼寇,也足以威服化外,使边地永靖,且还能美名留史册!”
英宗立时兴致勃发,命郕王祁玉监国,尚书于谦、王直相辅,他自己御驾亲征,由一向重权在握却并不懂军事的王振统领大兵五十万,浩浩荡荡杀奔塞北。因为王振调配不当,兵至居庸关,就因兵多粮少,而军马乏食,饿死的堆满道路,随驾群臣恳请御驾驻跸,王振却不许,只管喝令进兵,结果一路行来,轻松容易地就进入了敌方的埋伏圈。眼看着贼兵就追来了,王振还在那里喝命拖载辎重,群臣请驾走紫荆关,又被王振骂退,于是就得迎战上前。
可一经交手,无心御敌的明军好似风扫落叶,四散逃走。这下子威风八面的王振开始手足无措了,随驾的武臣如朱勇、张辅、陈宁、王贵、粱隽、徐宽等奋力挥械迎战,但在矢如飞蝗中,不上半刻工夫,张辅等老臣就一齐死在阵中,御前护卫保着英宗逃遁到了怀来县以东二十里处的土木堡,再看这时的王振,伏在马鞍上索索地发抖,御前卫官樊忠气得上前,指着王振大骂道:“你这个丧心病狂的逆贼,你也有害怕敛威的一天吗!?你平日有的是坏主意统辖满朝的文武,这个时候贼兵四集了,你何不设法去退敌呢!”
骂得王振一声不吭,只管用衣袖擦拭着额上的汗珠了,可是愈拭愈多,汗珠如黄豆般地直滚下来。樊忠越看越气,一掌就打在了王振的脸上,连牙齿也被拍下了两颗,满口是血,王振被打得坐不住雕鞍,一个倒栽葱跌下,直跌得头破血流,于是他蹲在地上,就抱头大哭起来。
樊忠愈加气愤:“如今是哭的时候吗?你既然只有哭的本事,又为什么要强掌兵权,陷害忠良?!”说着就从腰间拔下一个铁锤,向着王振的头上,只是一下,顿时王振的头颅就被击作了两半,脑浆迸裂死于地上。
秋雨边关冷宫墙——土木堡之变
瓦刺部的人马把英宗团团围住,护卫樊忠奋战而死,诸将多数纷纷中箭落马,校尉袁彬和哈铭,死力保着英宗突围,忽见一个短衣窄袖红面饱鼻的番儿,手执利刃就向英宗的头顶上劈去,袁彬恰兵器刚刚被击落,危急之极中,就奋臂去挡住番儿的刀口,就在袁彬的手臂迎上去一抵的瞬间,擦的一声,袁彬的一只胳膊就被砍飞了,而英宗则得以乘此从袁彬的臂下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