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泊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8 09:37
|本章字节:8612字
孝宗听得大大佩服:“仙长见识高明,不同凡俗,但不知怎样修炼得成呢?”道人朗声说道:“道家以炼气为主,赖元神为体,心身为形。气凝则元神聚,元神聚则心神自宁。久而神与神合,心中虚无杳渺不存一物,心清而神亦清,化成一炁,此气如天地混元,无影无形,亦有形有影,皆随心之所欲而成,能够历万劫而不磨灭,道而至是,可算功成之时了。”
孝宗听得头发晕,又问道:“延年却病如何?”道人轻松答道:“这只算是道家初入门的事了。”边说边取下肩上的葫芦,倒出一粒金丹,慎重地双手奉给孝宗:“这就是蟠桃会上的九转仙丹,小道费去十年心血,成就了三粒金丸,两丸已赠给两个仙友,今仅剩此一丸,敬奉陛下,并祝万寿无疆!”
孝宗接丹一看,金光灿烂,果然与凡俗有别,顿时大喜:“仙长见惠,定是佳品。”说着就把仙丹吞了下去,一面又令李广去谕知司膳太监备筵。李广问荤素怎样安排,道人举手笑道:“出家人讲的是修心炼气,不避荤酒,君不闻阿难罗汗哪一个不是肉食饮酒,吃素是种形式上的伪修,小道最是鄙弃了。”孝宗听得点头赞叹。
不一会儿四五个内监就抬着食盒子进来,李广帮着一样样地摆列。那热气腾腾的熊蟠鹿脯海味山珍,让道人在一旁馋涎欲滴,所以得孝宗一叫他入席,就低着头箸不离指地据案大嚼。孝宗却称赞他吃得豪爽,并说仙人就应当这样。
那道人吃得酒醉肉饱,看天色大明,窗上射入晨曦,就起身要告辞,孝宗哪里肯放,于是这天孝宗也不临朝,只管伴着道人谈禅。那道人善于鉴貌辨色,句句能称孝宗的心意,且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讲得孝宗目定神怡,异常佩服也异常信任。日月转易,红日西下又将沉,东方早升起了玉兔,孝宗指着一轮明月说:“朕闻唐明皇曾上天游过月宫,不知那月殿里的嫦娥,究竟怎样美丽,仙长可能大展法力,让朕见上一面吗?”
口若悬河的道人听了这话,顿时迟疑不敢答,悄悄偷眼去看李广,李广镇静地在一旁插嘴道:“以仙长的神术,什么事儿办不到,休说嫦娥,就是王母娘娘也能请得到。”道人于是接口笑道:“待小道略施拙技,明天晚上陛下就准备和嫦娥会晤就是了。”
第二天月上黄昏时,由李广引路,依旧到前夜请道人的净室前,那里香案早设,灯烛辉煌,道人披发仗剑,向东吹了一口气,书着黄纸符箓,约有半个时辰,忽听得净室内崩然有声。
道人又焚了符,才同孝宗推开净室的偏门,顿时一阵兰麝香味直冲出来,蒲团上面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仙女,正双眸紧合好像睡着一般,直到道人喝了一声快迎圣驾,才慢慢睁开眼,姗姗立起身儿,盈盈地向孝宗行了个稽首,道人笑道:“仙凡路异,有缘一夕,好好地侍候皇上吧!”然后就和李广等退出净室。
孝宗轻轻握住仙女的玉臂,仔细儿端详了一会儿,的确是月貌花容,她那份轻盈柔媚的体态早让他心神俱醉了。心神俱醉的孝宗不忘一个劲儿地笑问她姓氏并天上的景致,这个仙女只是含笑不答,实在被孝宗逼得无法,就用天机不可泄漏来遮掩。心神俱醉的孝宗也就不再问了,他此刻只顾了忙着和仙女共效于飞。
孝宗自从吞服了道人的金丹后,精神比往常舒畅旺盛了十倍,加上那仙女的床上功夫远胜过宫中的嫔妃,把孝宗快乐得神魂颠倒,不住地赞叹感谢道人的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仙女闻言却吃吃地笑个不停,孝宗被她笑得莫名其妙。
一到天明,孝宗深怕仙女离去,忙令内侍往谕仙师,暂时留住仙女。从此,孝宗日间和道人研究道术,夜里就往净室中和仙女云雨取乐。
李广乘孝宗无心政事的空当,大施威权,强干国政,除李东阳、谢迁、刘健、刘大夏、马文升、徐溥、李梦阳、戴珊等几个大臣外,对其他廷臣竟任意斥黜起来。
那天,李梦阳上了一道弹劾太监李广不法及谏止孝宗宠信方士蛊惑邪说的奏疏,言辞极其痛切。孝宗却把本章愤愤地一掷道:“区区太监,何能乱宫闱?朕好仙道,又有什么害处?”说毕,拂袖退朝回宫。
怒诛
其时正值天气亢旱,百姓呼号求雨而不得,李东阳嘿嘿地顽皮一笑:“我闻说宫中道士法术高强,连月宫里的仙女也能召得到,何不令他求雨?倘若灵验就救了百姓,万一不灵,就说他邪术欺蒙上皇,借此使皇上省悟,岂不一举两得吗?”正为皇帝近日行为非常忧虑而聚集一处商议对策的刘健和谢迁顿时拍手笑道:“人说李公善谋,果然不差!”于是以刘健为首,联衔署名上了一道这样的奏疏,说那道士神通广大,众臣保举他求雨。
孝宗看了,连连点头,令人在天坛上建了求雨坛。一切布置妥当,到了择定的求雨吉日,孝宗御驾亲自临坛,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一班大臣陪侍。从后宫宣出来的道士方如仙哪敢推却,只得峨冠博带地硬着头皮,仗剑上坛。
孝宗限了午时见雨,可天已近午,道人虽然舞剑焚符,却还是阳光猛烈,连一丝云彩也不见,急得道人面红耳赤,头上的汗珠子豆大地往下滚。李广在一旁眼睁睁地瞧着,更是着急。
日色已经过午,仍是赤焰烈烈,哪里有一滴雨点,众官和无数百姓纷纷议论,孝宗那多日来一直不移的坚信正在走向疑惑,而道人犹在拍案打牌地于坛上捣鬼,刘健等一班大臣心如明镜似地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这时,忽见武臣班中,闪出一位雄赳赳的官儿,他大踏步抢上坛去,一把抓住道人,大呼捉奸细,就将那个道士直摔下坛来。犹疑中的孝宗吃了一惊,众大臣也都惊疑得脸上失色,一看坛上的武官正是靖远伯韩起凤。他摔道人下坛后,自己也走下坛来,到驾前跪奏道:“这个道人是广西苗瑶首领牛鼻子的军师,为人无恶不作,臣征苗瑶时,他逃走了,不知陛下何以把他供奉在宫廷?其狼子野性,倘有犯驾之不测发生,重任谁敢担负?”
孝宗谅韩起凤不敢有谎言,于是就喝命侍卫带道人前来勘问。结果道人的招供,果然是太监李广一手安排,自然他是冒称神仙,至于那个什么请来的仙女,也是李广设法弄来的一个西华门外的土妓。
孝宗顿时恼羞成怒,喝令武士将李广下狱,又命校尉去提出宫中的土妓,将她和道人立刻推出斩首。顿时群臣称快,伴随着皇帝玩土娼的奇谈笑话,一时间在京中百姓中传遍。
孝宗虽然诛了假仙女,可心上对她却是不无留恋,尤其是当感觉六宫嫔妃没有一个能如她那般称意时。正在闷闷不乐,忽然王越征鞑靼回来,孝宗于是得着了一个大大的安慰,把那个假仙女抛到了九霄云外。这个大大的安慰除了胜利外,占绝大多数份量的是,鞑靼首领小王子的那个容貌艳丽非常让孝宗皇帝一见就不由得神魂飘荡的爱妃王满奴。可是孝宗没想到,王满奴死不肯让他临幸,终日在宫中啼哭不休。
一个塞外的美丽传说
被明王朝人称作悍酋的鞑靼部小王子其实是诸部落中的雄首佼佼者。英宗时代的鞑靼部酋雅失里是个蒙族的老王爷,资望和实力都在各部族之上,可惜雅失里死后,他继立的儿子马拖孩却是个没用的庸夫,被瓦刺部的乜先杀得七零八落。马拖孩走投无路,只能来通好明廷。偏偏遇到了总兵周钰,他以自己平生最擅长的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开了关又把马拖孩大杀一阵,斩了五六百颗首级,并获器械马匹千余件,然后去向朝廷报功请赏,说外寇恃强犯边,被他平定下来。
可怜马拖孩受此大创,不久就一命呜呼,临死前,他的最恨倒不是瓦刺部的乜先,而明王朝明军。鞑靼部就此一直衰败不堪,直到马拖孩的孙儿失里延就是著名的小王子才让鞑靼部重又强盛起来。小王子失里延多智善谋,又是少年英俊,而且骑一匹胭脂马、使一枝钩镰枪,冲锋陷阵勇不可当,因此汉军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温侯。
小王子失里延的复兴部族之路可是走得非常艰辛且又充满了戏剧性,他巧妙地利用各部族之间的矛盾,让自己的实力一点壮大,然后在声势大振、小部落纷纷来投靠、兵强马壮将勇粮充的时候,小王子失里延想起了惨遭明军暗算的祖父马拖孩,攘臂跳身大叫道:“不趁此时报仇,更待何时!?”几经交手,小王子失里延一路得胜,又是经攘数年,直到王越率兵出剿,才终于大败小王子于青葱岭。
捷报到京后,当时的成化十六年的宪宗皇帝授王越为三边总制,明代时将甘肃、宁夏、延绥称之为三边;着其拥兵坐镇。后来因受汪直私党之嫌,王越被贬职家居。新换上的三边总制远远震不住胡人,于是在孝宗九年,小王子又大举入寇,边疆岌岌可危,孝宗下谕起复王越原爵,加征北大将军,统师往抚三边。
果然虎老威犹在,虽然小王子善于用兵,双方的交战历经了两年多,到底还是王越把小王子杀得大败,并且直追到贺兰山下,将小王子的眷属获住,而小王子自己早已率领数十骑北遁而去。王越为讨好皇上,就特意把小王子的爱妃王满奴献上,害得两人天各一方,寸心欲断。
王满奴自小父母双亡,还不到十二岁就被卖给了一个汉人王英当使女。王英在塞外是个很有面子的富商,专门巴结各部族的酋长,以使自己借此立足。十八岁的王满奴如一朵鲜花正初放,亭亭又玉立,朱颜倾城,艳丽如仙。王英自然垂涎,不时想染指。但他的那位蒙古夫人阿軏氏防范严密,一直不得下手,阿軏氏长远考虑到祸水在家终非了局,于是就让王满奴认自己做了义母,然后将她遣嫁给毛列罕部酋莫都鲁作第二房福晋,满蒙人称王妃为福晋。王英惧怕他夫人,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佳人归属他人怀。
莫都鲁自娶了王满奴,大福晋和三四个爱姬就在他的眼中变成了粪土。王满奴要怎样,莫都鲁无不依从,香口中的命令比皇帝圣旨还要好使,执行得还要认真。王满奴喜欢行猎,莫都鲁当然亲自奉陪,又特地去北方搜罗最佳的坐骑。好在塞外有的是牛马牲畜,不多几天,部属中献上十匹高头细足的大宛马来。其中的一匹良驹生得红鬃赤骏,遍身如火一般红,自头至尾并无一茎杂毛,嘶声甚是洪亮,平常的马听见它的嘶声就吓得倒退。
莫都鲁非常高兴,回帐挽着满奴的玉臂一同出来看马:“我替福晋备下了一匹最好的坐骑在这里,只是恐怕你没这劲儿骑坐它……”
宠爱中的王满奴把粉脸一扭,小嘴一撅:“贝勒爷不要小看人,等我来试骑一会儿,你看我能驯服它不能!”边说边盈盈地走到马前,莫都鲁早令小军校给扣上了丝缰,安了嚼环,又放上一个明朝皇帝钦赐的紫金雕鞍。一双蟠螭金踏蹬,马项下系了一颗斗大的红缨,再缀上二十四个金铃。这一装束,那马愈显得伟骏不凡。王满奴顿时满心喜爱,也不要人扶持,撩起绣袍,踏上一足,翻个身儿就已轻轻地跨上雕鞍,莫都鲁忍不住喝了声好,王满奴早舒开玉臂,带起丝缰,只略略地一抖,那马就放开四蹄,往碧草地上风驰电掣般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