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云雨巫山枉害金童玉女(2)

作者:兰泊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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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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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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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462字

本来据情理说,若在白天,宪宗经过安喜宫外,是决不会听见笑声的,因为内宫门和外宫门离得很远,可是在夜深人静万籁无声时,那阵阵的哄堂笑声就格外清楚了。当时很多痛恨万贵妃奇妒的宫人说,就是她待人太惨酷,这笑声是冤鬼传出来,特意给宪宗听见的。


万贵妃也可能真的是太该死了,照例皇帝进宫,管门的内侍去报内宫门值日宫女,那宫女再去通知了妃子出宫跪接圣驾。偏偏这天管门的内侍都去玩耍了,而那天的内宫值日宫女无巧不巧的正是万贵妃的冤家对头雕儿,她倒是先看见了纱灯一闪。按明宫惯例,皇帝夜行有大红纱灯四对前导,东宫及后妃只有轻纱灯一对;若雕儿赶紧去报知万贵妃,让杜宇赶快躲避起来,一面出去接驾,本是来得及,大宫门和内宫门距离好一段路。可雕儿痛恨万贵妃独占了她的心上人又折磨她,所以雕儿眼看着宪宗进了宫,故意去避在宫后面的更衣室里,弄得万贵妃措手不及,被宪宗撞个正着。


而宪宗当时不难为杜宇,是因为明知杜宇有些武艺和几分蛮力,恐怕急则生变,吃了眼前亏,待到内侍回来复命,宪宗又叫他去追上侍卫,秘密谕知,令他在半途上杀了杜宇。内侍领旨去了半晌,才回来禀知侍卫杀了杜宇,尸首抛在御河里。宪宗听了点点头,便出了安喜宫,太监前呼后拥地往朝鲜宫去了。


万贵妃跪在地上,只是发怔。宪宗去后,宫女慢慢地围拢来,把万贵妃扶起来,万贵妃这才意识到皇帝已离去了,伴随着皇帝脚步声的渐渐远去,她自知自己的大势也已远远地去了,不禁万念俱灰地长叹了一声,扑簌簌地垂下泪来。


万贵妃哭了一会,收起泪查问今天晚上的管门内监和值日宫女,不一会儿就都已传到。万贵妃令把内监先杖责了一百,再一瞧值日宫女竟然是雕儿,万贵妃冷笑一声道:“我和你是前世的冤家,我现在已经被你害了,横竖这个冤仇是结解不开了,趁着我还有这口气,这笔帐我们到阴曹地府里去算吧!”说毕,就喝令宫女下杖。


雕儿大叫冤枉,为自己分辨,宫人们也替雕儿求情,万贵妃哪里肯听,连叫下杖。可怜一位如花的小宫女,不过一会儿,就血肉横飞地惨死在了杖下。


万妃遭受应得大劫


万贵妃活活地打死了雕儿后,犹余怒不息,一夜不曾安睡。天色刚刚破晓,远远地钟声乱响,过了一会儿,太监高叫:“万贵妃接旨!”


万贵妃顿时遍身索索地颤个不住,而两条腿则像棉花做的,瘫软得半步也移不动,由宫女扶着,到宫门外跪下,听读圣旨。而万贵妃一经跪听罢圣旨读毕,身体就又似铅铜浇铸成的,呆呆地连动一下都不会了。


上谕是令万贵妃服鸠自尽,这早在她的意料中。太监读罢谕旨,旁边的小内监就捧上了杯盏和鸠酒,斟满了一杯,立逼着万贵妃饮下,看她满口咽下,然后回去复旨。宪宗听万贵妃饮鸠自尽,不觉忆起从前的情分,也流下几滴眼泪。


万安听知万贵妃赐死,吓得连忙请假不敢入朝,连汪直也有些胆寒。果然不久侍郎李孜省、太监梁芳、外戚万贵妃弟万喜,及私党邓常恩、赵玉芝等,俱谪戍远乡。并罢传奉官二千余人,夺僧道封号千余人,宫廷顿时为之一清。


已升为大学士的万安则惶急得了不得,正在这时,太监怀恩手持一个小木箧,交给万安,只说了一句:“这岂是大臣所为?”万安尚莫名其妙,忽然发箧后面有小书一本,末尾署着“臣安进”三字,系是自己从前亲笔所写,书中所列,俱系房中术,不禁愧汗浃背,俯伏地上。到万安仰首起来,怀恩已早走了。自知罪恶不浅,于是万安忙写了乞休奏折,结果就这么便宜了他,拿着数年搜来的钱财,到家乡过余年去了。


宪宗忽然想起了那件孔雀宝氅,就问纯妃那个深宫盗去宝氅、技艺一定非常的叫什么韩起凤的人,于是马上打发总管把韩起凤召来,不想韩起凤已南往应天。宪宗就亲自下谕传知应天府,着韩起凤进京觐见。


皇子深匿六年


早在宪宗把万贵妃赐了鸠酒前,在成化十一年,宪宗因受制万贵妃,时常怏怏不乐,又兼思念亡子,更觉抑郁寡欢。那天召太监张敏栉发时,偶然揽镜自照,见头上竟有白发数茎,不觉愁叹道:“老将至了,尚无子嗣,让朕有什么面目见祖宗臣民?”


张敏忙把梳子放到一边,伏地顿首道:“万岁已有子了。”宪宗并没有在意,仍旧感伤地叹息道:“朕自然是子的,只是都已亡故了,哪里还有子嗣?”


张敏又叩首道:“奴才知道此言一出,性命不保,但只愿万岁为皇子作主,老奴死而不恨。”此时司礼监怀恩也在一旁,也跪奏道:“张敏所言不虚。皇子久育西内,现已六岁了。因惧祸患,所以匿不上闻。”


宪宗大惊道:“朕的儿子在哪里?”怀恩答道:“景寒宫中魏宫人抚养着的不是吗?”


宪宗大喜,马上就派人宣魏宫人见驾,不一会儿,魏宫人手里挽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前来拜见。这个小男孩一见了宪宗,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然后就扑进了宪宗的怀里。宪宗把那小孩抱起来,定睛细看,头角峥嵘,眉目酷肖自己,于是就把那个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不禁喜得眼泪都笑了出来,一面连连呼着:“是朕的儿子!”一面便问那魏宫人,“这个皇子是谁人所生?怎么会由你来抚养他?”魏宫人跪下奏道:“小皇子是纪宫人所生的。”


饶有姿色、性亦灵敏的纪宫人在成化三年西南蛮部作乱时,被俘获送到京来,充入掖庭。她本是个瑶人,一经被俘入宫,就被授为女官,因为她聪明谨慎,知书识字,所以被派了一个“典守内藏”的差使,那是因为吴皇后见她秀慧,就给了她这么个差事。


宪宗那天偶然到内藏处,问及内藏多寡数目。纪宫人口齿伶俐,应对详明,顿时契合龙心,便就在纪宫人的寝榻中演了一出龙凤合串,不想雨露恩浓,熊罴梦叶,一开花就结果了。


过了数月,苗条的纪宫人变得大腹便便,她膨胀起来的肚子,被万贵妃侦知,于是暗令心腹侍婢密往堕胎。


这个侍婢本来就与好人缘的纪宫人平日关系极好,如今在纪宫人的“若堕胎,我必死无疑,我不敢求他日的富贵,我只求能保住我自己这条命。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等一生下来我就自己亲手掐死,一定不会给您留麻烦的,当然也不给我自己留麻烦,我明白就是我自己不弄死,万娘娘也不会让他长大的”涕泪交流的苦苦哀求下,没忍心下手,只复报万贵妃说纪氏不是怀孕而是生了腹膨肚胀病。


这时吴皇后为万妃所谗见废,退居景寒宫,纪宫人于是就求情说愿往景寒宫去服侍吴废后。万贵妃见她象真个有病的,脸色黄黄的,于是就乐得做个人情,让一个病妃一个废后,在一处做个伴。


纪宫人与吴皇后住在一起后不久就十月妊足,一分娩竟然生了个男孩,纪宫人料知不便抚养,万贵妃如其知晓,必至性命不保,于是就狠着心让门监张敏把小皇子溺死。


张敏惊讶道:“皇上未有子嗣,奈何轻弃骨血!?”看纪宫人就是不同意抚养,于是就偷偷地将这个才落地的小皇子藏入密室,每日取些粉饵饴蜜,暗地里哺养。


而这个小皇子也怪,在一个老公监的手里,居然能活生生地一样长大。只是他的啼哭声引起了万贵妃四处派遣侦察的心腹们的注意,于是他们就四处搜索,幸运的是每次在人家来搜的时候,这个小皇子都在睡觉,有几次甚至是在他所居的地下暗室的头顶上经过,却始终未见动静,若非如此,这个有十八年帝位可居的幸运婴儿如何能得以保全生命。


吴皇后知道张敏艰难地代育小皇子后,就让张敏把小皇子抱给她:“今皇上无子,此儿正是嗣续储君。你纪嫔人既没有胆量抚养,我是个见废的皇后,生命早置之度外,等我来抚养他长大。万一事败,无论铁戳铜砍斧钺之诛,我一个人去承当就是,皇帝的宗祧却是不可不保的。”


然后吴皇后的亲信宫侍魏宫人就与吴皇后一起抚养起小皇子来。好在景寒宫是座冷宫,皇帝不去临幸,太监宫女多半是势利宫人,哪肯上门去。万贵妃只要宪宗不到那里去就不疑心那里会有什么皇子。纪宫人把小皇子交付与吴后,自己就忙避出景寒宫,改住在碧霞楼中了,只是时不时地偷空去觑看小皇子。


吴皇后尽心抚育小皇子,到了他四岁的那年,吴后病势一天重过一天,于是泪汪汪地抱着小皇子,垂泪对他说道:“我的儿!娘今日要和你分别了。可怜你苦命的母亲沉恨含冤七年了!我儿若将来继统时,千万不要忘了你母亲的仇人万……”吴后说到这儿,就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又挣扎了半晌,才指着魏宫人对小皇子说道:“她是抚养你的恩人,母亲死后,你须得倚仗她,快替母亲去磕一个头拜谢!”


小皇子听了吴后的话,就懂事地扑向了魏宫人的怀中,吴后又流着泪对魏宫人说:“我儿全仗你扶持,我死也瞑目了。”


看吴后溘然长逝,懂事的小皇子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魏宫人也泪如雨下,又恐怕百忙中料理吴后的丧事,进出的人多把小皇子的事漏出风声,就将小皇子藏在暗室里,然后才通告了吴后的死信。


小皇子独坐在黑室里,几天也不曾啼哭一声。内监怀恩是魏宫人的义父,所以惟有他知道魏宫人抚育皇子的事。


宪宗经魏宫人一提醒,想起了临幸纪宫人的事来,那时宪宗喜她温婉宜人,就风流过一次,不期竟诞下一个皇子。于是宪宗忙传唤彤史首领太监把册籍取来,打开一查,果然录着某年月日,皇帝在某处幸宫人纪氏,还有当时太监在下面的署名。


宪宗计算日期,和小皇子诞生的年月日一点儿也不差的,不觉喜开心花。可再一看小皇子头上,虽是六岁孩子,却依旧胎发蓬松,乃知当时因惧怕万贵妃,连小皇子的胎发也不敢叫内侍剃去。宪宗又禁不住转喜为怒,对万贵妃顿足愤恨。魏宫人则受到了一番夸奖,加封为圣姑,仍受命保护抚养小皇子。


然后宪宗令内侍赶紧往碧霞楼宣召纪宫人,随即册立为淑妃。纪妃是说什么也不肯要封的,因为她明白还是保命最要紧,可是皇帝不肯,她不受封就是抗旨不遵,纪妃只好战战栗栗地接受了。这就如同在当时纪宫人听说皇帝派人来抱她儿子时曾大哭道:“我儿此去,我命恐怕难保。儿呀,你今日前去,看见穿黄袍有长须的,那就是你的皇父,只管去恭谒就是了。”所以这个小孩子一见面就投入宪宗怀中。宪宗见到他久已忘怀的曾经一回风流的纪宫人,冠冕堂皇地握手涕泣并安慰她,同时移纪妃居永寿宫,且时常召见,很是宠爱喜欢。


宪宗马上就命司礼监怀恩把小皇子的事往告内阁,阁臣无不欢喜。随即由礼部定名,给这个小皇子取名叫作朱祐樘,并颁诏中外,立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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