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兰泊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53
|本章字节:5390字
看英宗犹犹豫豫地说:“于谦打败乜先,于国家实有大功,似乎是应该在赦免之列啊。”石亨厉声道:“今日不杀于谦,难保他不再助景帝窃国!”
一句话击中英宗痛处,当即就下旨将于谦斩首弃市,陈循削为庶民,萧鎡贬为饶州通判,商辂削判职留任。英宗的这道谕旨还说什么:“于谦、舒良、王诚等本当凌迟处死,现从轻发落,去其手足”。
于是,在就刑前的于谦,是被前一天夜里就砍去了手与足的。旨意一下,当夜就风发雨狂,电掣雷轰,下雹如鸡卵,击毁奉天门的一角,连正阳门下的巨大马牌,都飞掷郊外。石亨家内更是水深数尺,曹吉祥门前的两棵大树都折断了,闹得人人震恐,个个惊慌。
但监斩张祐却不听这个邪,他毫不在意地从狱中提出于谦,绑赴市曹。行刑之时,愁云惨雾满蔽天空,京城百姓拥挤在街道两道,无不为于谦泣下。猛然间,日色无光,风暴雨更骤,飞沙又走石。
胡太后听说了于谦之死,也嗟叹哀悼了好多天。太监曹吉祥麾下一个指挥叫多喇,亲携酒醴,哭奠于谦。曹吉祥知道后,把他痛打一顿,可第二天多喇仍哭奠如故。
于谦的妻子儿女也受牵连,被坐罪戍边,当锦衣卫查抄于谦的家时,一看于谦居然是家无余资,只有正屋一间中有几件御赐的物件,连查抄的官吏也为之涕零。
张祐斩了于谦后,正骑马走在回去复命的路上,忽然一个斤斗跌下马来,顿时七孔流血死于地上。张祐得封太平侯,贵显不过月余,就这样暴毙了,真所谓荣华富贵乃过眼之浮云,真是不必欣羡。而许彬回到家中后,突然满身青黑,痛苦不已,直直呼号到半夜就咽了气。
于谦的尸首弃在市上,有千百成群的乌鸦围绕着,赶也赶不走,足有七八天尸身就是不腐溃。
后来于谦的同乡都督同知陈逵冒着巨大的风险,收敛了于谦的尸体,带到杭州葬于西子湖边,墓碑上题着:“少保于公墓。”再后来英宗醒悟过来,杀了石亨、徐有贞等,并复于谦原官,追封谥号忠肃。现在的西湖边上,还有于忠肃公墓。
一丘忠魂荒冢,苦雨凄风看世事沧桑,夕阳衰草永伴埋魂处,春日游人经过,都要徘徊凭吊一会儿,一片荒草埋孤坟,忠名流芳传千古,于谦真的给自己留下了清白,在万世人间。
而与于谦被冤杀同步的是,英宗下令有司为故监王振建“旌忠祠”,又赐祭祀礼。
病卧宫中的景帝正值残梦初回,炉香欲烬之际,忽闻朝堂上钟鸣鼓响人声嘈杂,还以为是于谦有什么紧急军情要奏告,于是忙命左右内监去探听,结果却太上皇复位了。
景帝一听,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狠力地捶着床,恨恨地道:“好!好!好!”然后就气喘不已,颜色大变,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这边独卧欷歔,而那边正盈廷庆贺,徐有贞复辟功成,即刻受命入阁,参预机务。
说不出话来病势笃危的景帝任凭自己被废,然后软禁于西内,所有的恼怒都留在了心里,不过几天便气死于永安宫,当然这是英宗愿意让外界理所当然地认为的景帝死因,他可不想让自己派太监蒋安用帛带勒死景帝的事传诸于世人和后人。
年仅三十、做了七年皇帝的景帝死后,被英宗照郕王礼安葬在金山,与所有夭殇的王爷之坟,同瘗一处,至于景帝生前为自己营建的陵墓寿陵,早就让英宗下旨拆毁了。
同时英宗还下令,让郕王的妃嫔殉葬。这种殉葬叫作人牲,于是一个花容月貌年仅十七的被景帝册封为唐妃的女子就成这样的人牲,她在痛哭了一场红颜命薄后,当即自尽。而当初她为景帝所喜爱,所宠爱,所关爱,一如当初的琼妃,只不过一切刚刚开始就匆匆地结束了。
而被废的汪后虽居别宫却也是在被令殉葬之列,侍郎李贤忙进忠言:“汪妃已遭幽废,且所生两女都还幼小,情实可悯,事尤可谅,请陛下收回成命。”
年已届十多岁的英宗皇子朱见深也极力陈述汪后因为谏阻易储事而被废的过程。英宗这才下令汪妃免于殉葬,当然这时的朱见深已被重新立为太子。太子又请迁汪妃出宫,让她安居旧日的王府私邸,且所有私蓄也让她尽行携带出宫去。
不久英宗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常系在腰间的玉玲珑,可哪儿都找不到,于是就派去向汪妃索取,汪妃愤然说:“故帝虽废,可怎么也是做了大明的七年天子啊,难道这区区玉件也不堪消受吗?你们就回复陛下,说玉玲珑早让我投入井中去了。”英宗一听就火了,以有人告发汪妃出宫时携带甚多为由,派锦衣卫前往抄家,结果得银二十万两,还有大量的珠宝玉器。
可怜汪妃一下子就弄得身无分文了,多亏了太子朱见深顾念旧情,常去送钱救济,汪妃这才得以幸保余生,直到武宗正德元年,才寿终于旧邸。这就是为人刚正大义的好处。汪妃死后被葬以妃礼,而祭祀则用皇后大礼,被与景帝合葬在金山,追谥为景皇后,而景帝则在宪宗成化十一年被恢复了帝号,追谥为景帝,并修缮陵寝,祭飨与前帝相同。
逆谋
石亨自恃复辟功高,什么事都揽权恣肆,群臣谁敢和他颉颃,且又与曹吉祥朋比为奸,倚作臂助,两人一个宫内一个宫外,横行无忌,整天乱捕滥杀,以致狱满为患。荼酷之下,何狱不成,于是只要被他们抓到,就定死无疑。
英宗内外被石亨、曹吉祥挈肘着,心里有说不出的苦处。大学士李贤于是悄悄对英宗说:“石亨权柄太重,又有曹吉祥为内党,恐一旦有变,必不可收拾。”英宗叹道:“朕未尝不知,但他们有夺门复辟的功劳,朕也不忍如何他。”
李贤顿首奏道:“陛下还以夺门二字为美名吗?须知天位系陛下固有,说是迎驾可以,说夺门则不可。夺即非顺,如何示后?当日侥幸成功,若使事机先露,石亨等死不足惜,可是将置陛下于何地呢?”入情入理,说得英宗徐徐点首,“所以复辟夺门,石亨等有何功劳可言?要知道景帝崩逝,群臣自然表请复位,岂不名正言又顺,何必什么夺门复辟,这分明是小人想得功罢了,若非如此,石亨等何以邀功?”英宗大悟:“非卿点醒,朕都被他们蒙混了。”
石亨、曹吉祥辈感觉到了英宗对他们的疏远,怕自己在兔死后成为那只被烹的功狗,于是就联结张佑的弟弟、正怨上恩不厚的张輗,由石亨出钱,张輗负责招募勇士,并让铁工百名昼夜赶造军械。一时间,京城风声日紧,都说石亨要造反了,但廷臣惧怕石亨也不敢上奏,只有内使王真对英宗说了真相。
英宗在惊慌中招功臣徐达的后裔、智勇双全且忠诚可靠、据说石亨几番勾结都被他拒绝的将军徐懋进宫,英宗含着泪,亲自解下玉带来赐与徐懋,嘱咐他谨防石亨有变,徐懋感激零涕,顿首谢恩而出。
害人终害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