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哈谟生
|类型:诗词·散文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5
|本章字节:6470字
第二天,命中注定发生极重要的事。有一个客人到农场来了——盖斯乐。沼泽地的夏天还没有来临。但盖斯乐不管地上的状况,他走路来,穿着漂亮的高统皮靴,宽宽的、发亮的靴尖;他也戴着黄色的手套。看起来优美;一个村里的人为他拿着东西。
事实上,他是来买艾萨克的一块地的,山上头——一块钢矿地,价钱是多少?另外,他还顺便带来了英格的消息——好女子,人人喜欢她;他到特隆赫姆去过,见到过她。“艾萨克,你在这里又干了一点活了。”
“哎,这倒敢说。你看到英格了?”
“你那边在盖什么?自己建一个磨房,是吗?碾自己谷子?好得很。从我上次来过以后,你又翻了一大片土了。”
“她好吗?”
“呃?噢,你太太!——好,她很好。让我们到另一间去,我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
“那间乱七八糟。”奥莲插嘴。奥莲自有理由不希望他们过去。
他们却还是到那小间去了,关上了门。奥莲站在厨房,什么也听不见。
盖斯乐坐下来,用他有力的大手拍膝盖,而他就在那里啦——这艾萨克命运的主人。
“你还没有把那块铜矿地卖掉吧?”他问。
“没有。”
“好。我自己买。对,我看到英格了,还有别的几个人。她不久就会出来,如果我没严重的估计错误的话——这案子送到国王那里去了。”
“国王?”
“国王,对。我进去,跟你太太谈过话——他们安排的,当然,没什么困难——我们谈了很久。‘好哇,英格,你过得怎么样?很好!还是怎么?’‘怎么呢,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想回家嘛?’‘哎,我不会说不。’‘那么你不用很久就可以回家了,’我说。我可以告诉你,艾萨克,她是个好女子,这英格。没有哭哭闹闹,没有眼泪。只是可笑的……他们把嘴唇上的麻烦解决了,顺便的——动手术——又缝起来。‘那么,再见吧,’我说。‘你在这里不会多久了,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然后我去找典狱长——当然,他接见我,这没什么困难。‘你这里有个女的,’我说,‘应当出狱,回到她的家去——英格·塞兰拉。’‘英格?’他说,‘对呀,就是。她是个好女子——我倒希望我们能留她二十年呢。’他说。‘吓,不成的,’我说,‘她在这里已经过期了。’‘过期?’他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进来吗?’‘我什么都知道,’我说,‘我是那地区的蓝斯曼德。’‘噢,’他说,‘你请坐好吗?’说的是人话,当然。‘怎么呢?’狱长说,‘我们在这里能怎么照顾她就怎么照顾她,还有她的小女孩。那么,她是从你那一区来的了,是吗?我们帮她弄得了一架缝衣机;她手工已经做得顶好了,我们还教了她很多别的——织衣服,家事,染布,剪裁。在这里过了期,你说?’好啊,我老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但还可以等等再说出来,所以我只说她的案子办得不清不楚,必须重新审理;现在,由于刑法的修改,她可能早就可以宣布无罪了。跟他讲了兔子的事。‘兔子?’那典狱长说。‘兔子,’我说,‘那孩子生下来有兔唇。’‘噢,’他说,笑着,‘我明白了。你认为他们为了这个应该更宽赦一些?’‘他们根本没有,’我说,‘因为根本就没提到这件事。’‘那好,我敢说那毕竟也不怎么坏。’‘对她来说却坏得很。’‘那么,你相信一只兔子就能造成奇迹了?’他说。‘至于这个,’我说,‘兔子能不能造成奇迹,不是我现在要讨论的问题。问题是,一个像她这样有缺陷的女人,处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兔子,会在她心里产生什么影响。’好啦,他想了一会儿。‘哼,’最后,他说话了,‘可能,可能。不管怎样吧,我们这里是不问这些的。我们所做的只是接纳送过来的人,而不是重审他们的判决。而依照英格的判决,她的刑期还没有满。”’
“好啦,这时我就开始我一直要说的话了。‘根本上说,把她带到这里来。就是这个严重的疏忽,’我说。‘疏忽?’‘对。根本上说,在她那种状况下,就根本不能把她送到那么远的地方。’他呆呆地看我。‘对,完全对。’他说。‘但是那跟我们这里没有关系,你知道。’‘其次,’我说,‘她当然不应该在这里呆过整满两个月还没有得到这里当局注意到她的情况。’这句话把他塞住了,我可以看得出来;有好一会儿他什么都没有说。‘你得到授权代表她吗?’他最后说。‘确实。’我说。好啦,接着他又说起他们跟她相处得多愉快,又说了一遍他们教会了她多少东西,又为她做了什么——还教了她写字,他说,那小女孩,也请外面像样的人看护带养,等等。然后我告诉他,家里没有了英格情形又是怎么样。两个小孩留在家里了,只雇了一个女人来照顾他们和其他一切。‘我有她丈夫给我的一份委托书,’我说,‘我有全权为这个案子要求重审或申讨赦免。’‘我愿意看看这份委托书,’那典狱长说,‘好的,’我说,‘明天会客时间我给你拿来。’”
艾萨克坐着听——那是件兴奋的事,是从远地来的奇妙的故事。他的眼睛一丝不离地跟着盖斯乐的嘴唇动。
盖斯乐说下去:“我直接回到旅舍,写好了委托书,完全是我一手包办的,你知道,然后签上‘艾萨克·塞兰拉。’可是,不要以为我有一个字是反对他们在监禁里的事情的。一个字都没有。第二天,我拿着这委托书去了。‘你请坐好吗?’我一进门典狱长就说。他把我写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有的地方一边看一边点头。最后,他说,‘好得很,真的,好得很。这或许并不能让这个案子举行重审,可是……’‘等等,’我说,‘我还另有一个文件,可以办到。’这一下我又卡住了他,你知道,‘好吗,’他说,口气很匆忙,‘从昨天开始,我就把这件事想过,我认为有很好的、充分的理由来申请赦免。而申请需要有典狱长的支持?’我问。‘当然;对,我会做最好的推介。’我鞠了躬,说:‘既然这样,赦免就没什么困难了,当然。我代表一个受苦的女人和破碎的家庭向你致谢,先生。’接着他说:‘我想,不需要任何更进一步的公文了——我是说,从那一区来的。你本人知道这个女人——这就完全够了。’当然,我十分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件事尽可能平平静静地办好,因此我就同意了:只说,要收集进一步的资料,只能拖延了时间……”
“好了,艾萨克,全部的故事就是这样了。”盖斯乐看了看他的表。“现在让我们谈谈我们的事吧。你能跟我再到那块地上看看吗?”
艾萨克是个顽石一般的人,他很不容易一下子就改变他的注意力,他心里完全被关于英格的念头占去了,开始问这个问那个。他问得了那申请状已经送到了国王那里,第一期国会会议时会做决定。“完全是奇迹!”他说。
然后,他们上山去;盖斯乐,他的帮手和艾萨克一起去了几个钟头。短短的时间内,盖斯乐已经追寻着铜矿脉,画出了他要买的一大片地。这里,那里,到处都是他的。他动作虽然匆忙,却不是个傻瓜;判断得快,却很正确。
当他们带着满满一袋矿石样品回到农场——他拿出了书写用具,坐下来写了。他并不是把自己完全埋在书写里,而是有时还说着话。“好啦,艾萨克,这一次,这块地我给你的还不是什么大钱,但是,我还是马上就可以给你两百元。”然后他又写下去。“我去以前,提醒我一下,我要去看看你的磨房。”他说。然后他瞥见了织布机上有一些红的蓝的和蓝的画线,问:“谁画的?”那是艾利修斯,他画的是一匹马和一只山羊;他没有纸,便用他的彩色铅笔画在织布机上,或任何用木头做的东西上。“不坏,”盖斯乐说,给了艾利修斯一枚硬币。
盖斯乐又写了一段,抬头。“不久这附近就会有别人来弄地了。”
这时那跟他同来的人说:“已经有人了。”
“噢!谁呢?”
“啊,第一个就是布列德利克的人——那个布列德,他住在布列德利克,他们给那地方起的名字。”
“他——哼!”盖斯乐不屑地说。
“除了他以外还有另一两个人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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