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悟魅青霜(1)

作者:时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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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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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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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222字

许惊弦本以为两人又要斗嘴,乐得观战,但听香公子出口不善,远非平日据理力辩之态,心知不妙,看他神色阴沉,满脸焦躁,发掌力道十足,知道这蛰居不出的生活已令他的忍耐力达到极限,即将爆发。


斗千金亦不动气,斜睨香公子一眼:“老夫知道你呆得气闷,莫非打一架才可消火。”


这一句犹如火上浇油,香公子暴跳而起,手按腰侧刀柄:“本公子就等你这句话,有种便来吧。”他的飞铊已毁,那间陈放兵器的石室里虽然应有尽有,却无飞铊,只好挑了一把厚沉的长刀防身。


斗千金却摆手摇头:“老夫一大把年纪,才不与你赌这口气。何况刀剑无情,万一老夫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替你打造飞铊?”


香公子恨得牙痒:“既然惜命,就不要口放厥词。”


斗千金拍拍许惊弦的肩膀:“想打架容易,就与老夫的师侄切磋几招吧。”


香公子不屑道:“他完全不是本公子的对手,不过是送死,何言切磋?”


许惊弦心头不服,欲要开口,却见斗千金对自己暗暗打个眼色,猜不透老人到底有何用意,强忍不语。


斗千金悠然道:“有道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习武之人一旦懈怠,武功不进则退。嘿嘿,看来香公子认定自己是无法重回江湖了,不练也罢。”


“放屁。若是本公子三招两式要了这小子的命,老人家可莫要心疼。”


“那就算了,老夫好不容易有个师侄,可不想他坏在你手里。”


香公子目光闪动:“也罢,反正左右无事,便让这小子陪本公子练练。放心,本公子自会手下容情,不会害他性命。”


斗千金瞧破香公子心里所想:“香公子是否打算假意收手不及,废他一条胳膊,或是断他经脉,暗地出一口恶气?”


香公子也不否认:“那就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老夫倒是相信他足有能力自保。”斗千金回头对许惊弦吩咐道,“显锋剑可不能交给你,去那间石室找个趁手的兵刃吧。可要记住,万一有何损伤,那也是技不如人,只能怪自己命苦,不可埋怨香公子。”许惊弦不知斗千金为何任香公子暗下毒手,但他心高气傲,当然不会求敌人容情,径去石室。


香公子反觉不解,低声问斗千金:“你真不怕本公子对他施辣手么?”


斗千金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在香公子耳边低声道:“你若废了他,下次再想发泄便去找南宫静扉试招吧。”


香公子一怔,这才明白斗千金的用意,他在洞中这几日憋得难受至极,比武切磋的提议正中下怀,确是不愿一场拼斗下来就失去了对手。暗忖许惊弦逃不出自己手心,不如假意放他一马,慢慢消除其戒心,待春暖雪融脱困之时再一举杀之。


许惊弦选了一柄长剑,由石室***来,与香公子相隔五步相视对峙,斗千金则在一旁观战。


许惊弦只道香公子必会借机下重手,摆出帷幕刀网的起手式“抱残守缺”,静待对方出招。御泠堂的武功一如其行事风格,先于暗处找出敌人的破绽,再伺机寻隙出击,无论是帷幕刀网还是屈人剑法,皆以守御为重。这一式“抱残守缺”尽得精髓,剑柄凝于胸口不动,剑刃荡起大大小小几个圈子,护住全身几处要害。


“不对不对!”斗千金忽然上前,劈手夺下许惊弦的长剑,摇头叹道:“你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得三脚猫的功夫,***不类,真是辱没门户。”


许惊弦摸不到头脑:“师侄何处做错了?请师伯指正。”


斗千金哼道:“明明拿着长剑,为何要用刀招?”他深谙各式兵器施用之法,一眼就瞧出这招“抱残守缺”乃是出于刀路。


许惊弦如实道:“师侄觉得这一式刀法防守得当,不给对方可趁之机……”


斗千金截口道:“既然是用剑,就要有用剑的样子。招式再好,发挥不了兵器之长处,徒劳无益。”说话间手持长剑,摆出一个古怪的姿式,“看好了,这才是剑道防御之法。”


许惊弦定睛望去,只见斗千金剑柄提至喉间,剑刃微垂,凝立如山。姿态虽是稳若磐石,但剑刃高举,下盘全是破绽。


斗千金道:“你以剑施刀法,却全然忘了剑与刀的不同。刀身厚重,尽可挡住对方重击,但剑身轻薄,乃是最弱的一环,忌以之硬接,反倒是剑柄坚固,可用来护住喉头面门……”


香公子不耐烦道:“要打便打,你当本公子是陪练么?何况老人家这一式也未见高明,若强攻左胁,又该如何防御?”


斗千金一剑在手,神情傲然:“剑本就不是用来防御的。你若攻老夫左胁,必将先踏右脚,这一剑便会钉在你的足上。”


香公子冷笑:“那也要看老人家是否有足够快的出剑速度。”


斗千金点头道:“这一句算是说到要害了。用剑之道,最讲究速度,火候不足,纵有名剑在手,亦如废铁。刀胜于力,而剑只胜于快。真正的剑客决不会花时间去研习如何防御,而是着重于抢先进攻。这并非战略上的要求,而是剑本身的特性所决定的。所谓剑招,或是引敌露出破绽的诱饵,或是声东击西的幌子,关键是你能不能让你的剑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位置。真正的剑法便只有刺中敌人身体的那迅捷一击。”


香公子击掌而赞:“想不到老人家不但可铸兵,居然还是一名剑学大师。”神情里已多了一分敬重。


江湖上使剑者何止万千,每一门剑派皆有其独门研究,但能像斗千金这般寥寥数语便把剑道说得如此透彻,确不多见。


斗千金将长剑递于许惊弦:“记住老夫的话,不要辜负你的剑!”


香公子闷了几日,被斗千金一席话说得技痒难耐,不等许惊弦摆好架式,抢先攻来。许惊弦不再以剑做刀,老老实实地以屈人剑法相抗,偶尔夹杂几式许漠洋传给他的啸天剑法。许惊弦气恼香公子瞧不起自己,并不采用游斗之术,而是扎稳马步紧守原地,不过他虽是谨记斗千金之言,但在香公子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莫说伺机反击,勉强防御都是岌岌可危,更谈不上发挥长剑快速攻击之利。


幸好香公子失了飞铊,并不完全适应手中长刀,而许惊弦虽是内力不足,但防御时自然运用出蒙泊国师残留的真气,虽处下风,却也并非香公子所言三招两式便能击溃。直斗到第十二招时,香公子长刀反撩,划中了许惊弦左臂,顿时鲜血淋漓。


其实香公子这一刀本可直接卸下许惊弦的左臂,但最后关头手腕收力,刀锋忽抬,仅仅削去了一小片皮肉。


斗千金瞧得清楚,知道香公子手下容情,暗喜得计,大叫一声:“且住,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香公子一脸不快:“本公子筋骨都没有松活开,如何能停?”


斗千金笑道:“这小子武功太弱了,莫说是你,老夫也极不满意。且待老夫好好调教一番,明日再与你争个高下。”


香公子不由失笑:“临阵磨枪,又能有多大用处?”


“嘿嘿,明师之下必有高徒,包管下次让你大吃一惊。”


香公子对许惊弦讥讽道:“那日在山脚下,你东逃西窜倒还能多撑几招,希望明日能放聪明些,也好替本公子助兴。”


许惊弦不睬香公子的冷嘲热讽,默然包扎伤口,暗恨自己武功不济。


斗千金大手一挥:“管教徒弟的事就不劳香公子操心了,你若想偷听本门秘学,便厚着脸皮留下吧。”


“胡说八道,谁稀罕听你误人子弟之言。”香公子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斗千金盯住许惊弦,正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揎长的武器,若让你挑选一样最喜欢的兵刃,你会选什么?”


“是否我选择任何兵器,师伯皆可传授相应的使用诀窍?”


“唔,看来你只是由义父代四两师兄传业,对本门之事并不了解,只知有《铸兵神录>,却不知有《用兵神录》。”


“《用兵神录》?那是什么?”


“天下门派,各有所长,唯有本门弟子精于百兵。欲善其利,方善其器,懂其用而通其理,通其理方铸良器。只知铸兵而不知用兵,岂非本末倒置?又怎算得上是兵甲传人?”


原来兵甲派的秘笈除了《铸兵神录》之外,另有一本《用兵神录》。《铸兵神录》遍述天下各式兵刃之性能,《用兵神录》则相应地分析施用之法。江湖上的普通门派对兵器的研究着重于招式,而兵甲派却从兵器本身的形状、重量、质地等角度出发,另辟机杼,创出独特运用之法。那一日斗千金在土堡前先后换了十余种兵刃,皆可运用自如,并非他对每种兵器都浸淫数年,而是因为兵甲传人掌握了每种兵器的基本属性,对其性能了如指拿,所以才能尽展百兵所长。听了斗千金对兵甲派武学的解释,许惊弦垂头思索。如果天下兵器任由挑选,他的第一选择自然是弓,但随之想到了死去的暗器王林青,不禁黯然神伤,终于抬首道:“我选剑!”


斗千金沉声发问:“那你可知用剑之最高境界是什么?”“典非是人剑合“?”


斗千金口吻不屑:“所谓人剑合一,不过是骗人的鬼话,人就是人,剑就是剑。那些自诩人剑合一的家伙,要么胡吹大气,要么就是无力掌控神兵,反受其制,是为剑奴也。”


许惊弦闻言一震,斗千金之语可谓是对剑道的全盘颠覆,若传于江湖之上,必被任何一家剑派视为大逆不道。不过许惊弦天性中不乏叛逆,这番话倒颇合心意,恭敬道:“还请师伯指教。”


斗千金接过长剑:”关于剑的各种要诀之中,唯有一句还算有几分道理,就是——剑在人在”。


许惊弦茫然,这一句话似乎与用剑之法无关,不知斗千金何故如此说。“老夫所说的可不是‘剑在人在,剑断人亡”之意,必须完全从字面上的意思去理解这四个宇。”斗千金一顿,手抚剑锋,缓缓道:“剑道之真谛,是把剑视为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任何时刻,无论是单打独斗或是身陷重围,只要一剑在手,你都不是孤军奋战。你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同伴,甚至还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诱饵,引开敌人的注意力,好让你的同伴寻机***对方的心脏!如此,方算是尽展剑之所长。“


许惊弦如梦方醒,大有领悟。他用了几年的剑,却从未想过这个通理,直到此刻听了斗千金一番话,茅塞顿幵:“怪不得师伯说天下只有一招剑法:那是因为剑本身就知道何时才是制敌的最佳时机,只要顺合剑意,因势而就即可,无须以剑招去限制剑之灵识。”


斗千金满意一笑:“不错不销,你根基虽差,但资质却是上佳,牾性犹强,稍加点拨便可举一反三。”忽又话音一转,“但你可知方才为何不过十几招,便败在香公子手下?”


许惊弦手按肩膀伤口,剧痛令他斗志昂扬:“师伯放心,明日必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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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千金摇头道:“你若时刻惦记着老夫的话,反而束手束脚,不能尽情发挥,只会敗得更惨。”“那我应该如何?”


斗千金忽转开话题:“明日之战,不许用剑。不妨以刀对刀,但有一个条件,老夫要你在十招之内让自己的刀被香公子击断。”


许惊弦愕然,全不解斗千金之意。斗千金嘿嘿一笑:“这个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完成,你体内真气运行古怪,进攻虽然无力,防御时却不在香公子之下,他掌中所持并非宝刃,难以纯用内力震断你的刀。你欲断刀而败,还须知道刀之弱点。刀身厚沉,能抗重击,刀头三分最强,刀脊七分却是力道难及之处,只有用你的最弱处硬持对方最强处,方可成功…??”


许惊弦心有所悟:“欲用好剑,就先要了解其余兵刃的强弱。”“说得好。老夫果然没有看走眼,你能在刹那间明白老夫的用意,如此天赋,本派振兴有望啊。”斗千金点头赞许道,“香公子受老夫言语相激,不会轻易下毒手相害于你,但若发现你对他有足够的威胁时,就未必会手下容情了,断刀之举一来帮助你了解刀之性能,二来释其疑心,嘿嘿,至于第三个用意嘛,让老夫先卖个关子。”当下斗千金对许惊弦详细讲述用刀之窍要,不时下场亲身示范,一老一少沉浸其中,不知不觉便过了几个时辰。


对于许惊弦来说,若依照传统武学的修习方法,招术再精妙,但没有本身内力相辅,终难达至巔峰。如今听了斗千金的话,顿觉脱胎换骨,天地崭新,以兵器之利弥补内力的不足,虽走偏锋,却不失一法。


自从四年前在鸣佩峰中被景成像借治伤之机废去丹田后,许惊弦的面前第一次出现了一条通往绝顶高手的道路。


与江湖上历代武学宗师的修业相比,这也是一条密密布荆棘,悖逆而行的道路,或许许惊弦终其一生亦难以大成,但至少他的心中已充满了希望。当晚许惊弦睡在床上,还在心头细细琢磨,期盼着与香公子明日的再度交手。


第二日香公子如约前来,许惊弦依斗千金所言,换了一把长刀对战。经昨日被斗千金点醒,他对武道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信心亦胜往日百倍。不过香公子身经百战,绝非易与之辈,许惊弦虽有藏拙之心,却被逼得尽展全力,拆到第十五招,方才寻到机会以自家刀脊力弱之处硬抗香公子的刀锋,一声脆响,长刀应声而折。而许惊弦的胁下亦受了香公子一撞,痛人骨髓。


斗千金跳人场中,检起断刀,惋惜而叹:“兵甲传人最忌损毁兵刃,这小子真是不争气。今日就到这里吧,待老夫晚上调教后,明日再战。”郑重其事地捧着断刃,转身回房。许惊弦故意做出唯诺之态,暗地猜想斗千金故意藏起断刃的意图,却毫无头绪。


香公子本对许惊弦断刀之举隐有怀疑,听斗千金装腔作势的几句话,倒也去了疑心。他见许惊弦欲要离去,心有不甘:“小子,方才本公子―招‘月下敬酒’虚罩左胸,实攻小腿,你应该转步右进,然后反身旋击才对,怎可力拼?那一刀本公子若再加一分力道,足可令你血溅五步。”


许供弦万万想不到香公子承担起了教诲武功之责,强忍笑意:“香公子指教的是,今日好歹多撑了三招,明日再与你打过。”亦回房而去。香公子大不过瘾,怅立良久,重重一掌拍在洞口岩石上。


斗千金靖立石室之中,手中持着一杆长枪:“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此专为枪而言,长枪一旦舞开了势,威力罩及周身八尺,但若被敌人攻攻入身侧,贴体肉搏,便完全失了效用。枪之最强处在于枪尖,戳、撩、格、剌,快如闪电,迅疾如风;而枪之弱点在于枪柄近手三尺处,最难发力,又易被敌沿枪滑下截指断腕,想必老夫不必教你明日应该怎么做了吧。?


许惊弦尚是第一次使用长枪,但有斗千金这个兵器的大行家在旁,不多时时便已掌握施枪之诀窍,足足练了两三个吋辰方才停手。


许谅弦注意到那断刀已被斗千金藏了起来,忍不住发问道:“不知师伯留着那截断刃有何用处?”


斗千金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是好好想着明天怎么对付香公子吧。”


许惊弦再度与香公子交手,才拆到第十一招,长枪被香公子砍断,不过一次许惊弦见机得快,倒没有受伤。


香公子傲然道:“怎么比起昨日又少拆了四招,看来老人家虽是名师,吴少侠却未必是高徒。”


斗千金收起枪头,皱眉长叹:“用长枪对付香公子的刀法未必有效,且待老夫再想个法子,小子随我来。”许惊弦答应一声,垂头丧气随斗千金回房。


香公子本想要开口挽留,但两人说走就走,只得徒呼奈何。暗想那小子虽不堪一击,但无论用刀、使枪皆是法度森严,极得精髄,与之过招颇有趣味,自己是否应垓多留几分力,好让他多支撑几招?


石室内,斗千金却笑眯眯地对许惊弦道:“今日十一招断枪,大有进步,但你若是越打越弱,只怕香公子失了兴致,明日争取拼到二十招……”


隔日再战,许惊弦又换了一对欢钩。钩路弯折诡异,皆以弧线进击,直拆到第二十七招,方才被香公子一刀断去钩头。


香公子暗暗称奇,口中却硬:“今日玩得还箅尽兴,希望明日不要又退步了。”这一次他倒是主动先行离开。


第二曰香公子在洞厅中等候不及,拍门唤出许惊弦。却见他左手持着一支蛾眉短剌,右手却是一面大盾牌。


香公子大奇,这两种兵器一个点短剌险、一个直砸横挡,路数全然不同,也不知如何才能配合得当。运手时有意放缓招式,细观其中变化,拼到三十余招,方才重重一刀击碎盾牌。


如此几天下来,许惊弦手中奇兵异刃层出不穷,香公子亦斗得兴趣盎然。许谅弦自习武以来,大多是与同门切磋,直到此时方才真正有机会经历实战,不但逐渐掌握了各种兵器的性能,本身的武功亦是突飞猛进。


许惊弦天赋过人,斗千金对他尽传所学,毫不藏私,香公子来了兴致亦会指点他儿句,雷鹰扶摇则尽心照顾主人,不时捕来些野味,而南宫静扉对比武全无兴趣,就只是负责四人毎日的伙食,俨然成了他们的仆佣。洞中日子里然艰苦,却并不难熬。


光阴如梭,许惊弦与香公子每日比武较技,不知不觉就是一个多月,期间香公子的刀路尽数被许惊弦掌握,也换了长剑、重斧、绳镖等兵器,双方各展其能,斗得不亦乐乎。到了最后,香公子不得不施出七八成的功力,方可勉强制住许惊弦。虽然觉得得许惊弦武功进展太快,如此下去必成隐患,但他身为嗜武之杀手,眼看着各式兵器千变万化,实是兴奋得难以自待,反倒越发舍不得毁掉这个难得的对手。


算来再过几天便至新年,满山冰雪依然全无融化的痕迹,幸好山洞中存粮尚足,暂无断炊之忧。这一日清晨,斗千金忽给许惊弦递来一柄长剑:“各种兵器的性能你已大致掌握,今日起可以重新用剑了。”


许惊弦持剑在手,顿生感悟。他这一个多月中虽然不碰长剑,但斗千金所传的施剑要诀却时刻未忘,在使用各式兵刃的过程中仍不断思索着,如今任何兵器的强弱皆了然于胸,更觉掌中长剑得心应手,信心倍增。


香公子早已迫不及待,拿着一柄开山大斧在石厅内相候。见许惊弦到来也不多言,使一招力劈华山,大斧往许惊弦当头劈去。许惊弦见香公子跨步前左肩微动,已知他以斧招为诱,暗伏足踢自己右胁的后着,提前向左跨出一步,长剑搭上斧杆,顺势滑下往香公子手上削去……


前些日子两人过招时,许惊弦纵有眩人眼目的各式奇门兵刃,却仅通其理而不僅其招,只能着重于防御,此刻一剑在手,精、神、气皆与往日大异,眉宇间更是隐露一份自信,宛若脱胎换骨。


香公子不料许惊弦甫一动手便大胆抢攻,不由微“噫”—声。斧杆乃是施力不及之处,轻灵的长剑瞬间贴至,只怕未沾许惊弦之身,手指已先被斩断。香公子力贯千钧的一斧无以为继,中途便急急收住。


许饭弦抢了先机,脚步前弓后曲,长剑先沉再挑,趁势往香公子左腿刺来。香公子面容一冷,凝目长剑来势,集气在胸,斧滞于腰,蓄势劈下。许惊弦知道一旦招数用老,长剑便会被香公子斩断,只得收剑转攻对方肩头,香公子大喝一声,不等许惊弦变招,大斧已扫向他的下盘……


两人越斗越烈,奇招互见。如果单凭剑法的精微巧妙,招数的灵动迅快,许惊弦或可与香公子一较长短,但论到功力深厚与对敌经验,则远不及香公子的老辣沉稳。他本以为换了长剑,纵然不敌香公子,至不济也可多支撑几招,谁知才不过十余招,就已完全处于下风,武功似乎不进反退,心头焦躁之下更是乱了章法,跌遇险招。若非身怀”阴阳推骨术”提前洞察香公子的意图,只怕早已不支落败。


斗千金一旁道:“傻小子给老夫记住:无论愤怒还是烦躁,悲伤还是兴奋,都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你的剑。”


许愤弦闻言一凛,在激斗中冷静下来。诚如斗千金所言,要把剑视为自己的同伴与战友,决不应该用剑招去加以限制。自己实力在香公子之下,贸然抢攻只会欲速则不达。当下他尽力少用劈、刺、点、挂等进击之术,全力发挥出长剑撩、格、截、搅等要诀,不再墨守成规于各种招法,只是谨记剑诀,凭着本能的应变抵挡香公子的攻势,虽仍是攻少守多,却已渐渐站稳脚跟。香公子尽管表面上大占上风,但许惊弦以阴阳推骨术料敌先知,守得固若金汤,拆了近百招,亦是难解难分之局。


酣战中许惊弦心境澄澈,越发自信,忽假意一个踉跄,剑法稍乱。


香公子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许惊弦左胁下现出一丝破绽,跨前半步,大斧横扫;斧至中途,许惊弦已然拧身护住左胁,咽喉处却门户大开;香公子改平扫为斜击,许惊弦急急矮身避开,可手忙脚乱中竟将后脑要害暴露在香公子面前,香公子更不迟疑,左手骈指如剑,刺向许惊弦天灵;但这—指将发欲发之际,许惊弦又似已觉察到危机,飘身疾退,不过这一退虽然让开脑后,但右腿已稍滞了半步……


完全出于习武者的本能,香公子挥斧朝许惊弦右腿劈去。一斧出手,才发觉几经变化后,双方已再无余力变招。香公子料知许惊弦已无法闪过这劈腿一斧,不免心头略悔,实不愿就此毁了对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许惊弦仅以左足撑地,几乎全身貼地转个圈子,蓦然斜飞而起,令香公子自忖必中的一斧落在空处。与此同时,许惊弦手中长剑微微一侧,直刺向香公子胸口膻中大穴。这一刺并没有什么精妙的变化,却是许惊弦蓄势已久的一招,出手凌厉猛悍至极。


香公子大惊,根本未想到许惊弦此刻还有余力变招,从全不可能的情况下反守为攻,倒是他自己身法用老,全无闪避的余地。香公子毕竟身经百战,值此生死关头激出急智,大斧重击于地,借反弹之力一个筋斗翻出,好歹避开这穿胸一剑。但觉背心一紧,已重重撞在山壁上,他这一跃拼出全力,又逆势而为,体内真气一阵紊乱,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撞得离了位。而许惊弦的长剑已紧随而至,看那势道,这一剑必将香公子钉在山壁上!


香公子暗叹一声,闭目待死。却听到剑风呜呜响过,喉间凉意飒然,缓缓睁眼看去,只见长釗凝在喉头寸许前。许惊弦目视着拿中长剑,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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