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铁军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23:16
|本章字节:9016字
李延年兵团北进无望,黄维兵团处境十分困难。蒋介石为此愁肠百结,食不甘味。为了解救被围的黄维兵团和杜聿明集团,他终于说服了白崇禧,从华中宋希濂第14兵团调出三个军前往蚌埠地区,参加淮海作战,解救黄维兵团。同时,蒋介石还准备了大量的船只,以便必要时将华北部分敌军从海上运到华东投入战斗。
面对蒋军这一新动向,我军淮海战役总前委认为,要保持战役的主动权,必须尽快消灭黄维兵团。为此,12月10日,总前委向部队发出指示:我军当前的作战任务主要是在倾全力吃掉黄维兵团的同时,也要看住杜聿明集团。
为了尽快歼灭黄维兵团,使中原野战军腾出手来与华野一道来解决杜聿明集团,总前委决定将华野的第3纵队和第13纵队、鲁中南纵队投入到对黄维兵团的歼灭作战中。
面对解放军日益加强的攻势,蒋介石一面催动各路大军前去增援,一面令参谋总长顾祝同亲自出马,前往双堆集,为黄维打气。
在蒋介石的催促下,顾祝同乘飞机飞临双堆集阵地上空视察,并和黄维通了电话。
一听是顾祝同的声音,黄维忙不迭地求助道:“总长,双堆集的形势十分危急。请转告委座,如再不派援军,12兵团就将不复存在了。”
顾祝同回答道:“培我,委座不仅要光亭立即增援你,而且从白长官那里调来了第14兵团,前来解救你。你一定要站稳脚跟,就地固守,扩大占领区,只有这样才有希望。”
经顾祝同这么一打气,黄维、胡琏心中顿时又充满一希望,立即下令调整部署,加强防御,并将所有的汽车装满土,同被打坏的坦克一起,排列成阵,构成了城墙般坚固的野战防御工事。
就在黄维加强防御的同时,总前委也就如何打破黄维的防御体系进行了认真的讨论。
性格直爽的陈毅首先说道:“黄维依靠他的钢铁装备,想在我们面前摆上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我就不信我们的铁拳就打不垮他的钢铁防线。”
“是啊!黄维兵团是国民党军的精锐部队,武器全是美式的,尤其那个18军是陈诚的起家老本,我们可不能轻视他呀厂向来处事持重的刘伯承说道。
一直在形势图前默默地站着的邓小平转过身来说:“黄维兵团是很难打。但是,解决黄维兵团,是解决徐蚌全部敌人66个师的关键,我们必须尽快解决他,否则会影响我们的整个战争进程。”
接着,邓小平转过身去,指着地图说:“你们看,要解决黄维,我们还必须要看住杜聿明,千万不要让他跑掉,也不能让他增援黄维。同时,还要阻住李延年、刘汝明,不能让他们再往北前进一步,他们离双堆集已经很近了。我们的胃口很大,任务也很重。”
听了邓小平的分析,刘伯承风趣地说:“这好比一个胃口很好的人上了酒席,嘴里吃一块,筷子上扶一块,眼睛又盯着碗里的一块。现在我们要吃一个,挟一个,又要看一个。”
“我们就是那个胃口很好的人了。”陈毅笑着说道。
“我们有好胃口,还要有更好的头脑。”邓小平说:“从敌人固守着眼,我们惟有集中火力,各个分割歼击,准备从10天以至更长的时间来解决黄维,此种计划是稳当的和可靠的。”
“是啊,对付黄维这个老冤家,我们不仅要有很好的头脑,而且还要充分估计敌人的实力,必须使自己保有余力,足以应付任何意外的情况。”刘伯承补充说。
经过讨论,总前委决定调整作战部署,并制定了新的作战方案。
在作战部署上,将包围黄维的中野主力和华野部分纵队分成东、西、南三个集团。陈赓第4纵队、秦基伟第9纵队和豫皖苏独立旅为东集团,担任主攻任务,对双堆集以东的阵地发动攻击,以陈赓为总指挥。
以杨勇第1纵队、陈锡联第3纵队和周志坚的华野第13纵队为西集团,陈锡联为总指挥,对双堆集以西之敌阵地发起攻击。
以中野杜义德第6纵队、华野成钧第7纵队组成南集团,以杜义德、王近山为总指挥,负责攻击双堆以南的敌军阵地。
在调整作战部署同时,我军也改进了战法,避开敌军猛烈的火力,采取迫近作业,通过挖掘大量堑壕、交通壕,伸向敌军阵地,缩小对敌的包围圈。逐步消灭了双堆集外围的敌军一个又一个支撑点,将黄维兵团压缩在以双堆集为中心的狭小地区内。
龟缩在隐蔽部里的黄维,整日沉浸在昏昏的冥想之中。按蒋介石的原有意图,是把第12兵团使用在华中方面,以确保武汉和阻止解放军南渡长江。由于华东战场危机,蒋介石慌不择路,将第iz兵团拖上了徐蚌战场。谁知走上徐蚌战场后,就开始了12兵团的背运时期。
第12兵团从角山匆匆出发时,各军都还未召集齐整,作战准备不足,人员武器粮弹俱未经过大战前的缜密调整,官兵情绪低落;一路上又不断遭到解放军的阻击,十分疲惫。好不容易来到了徐蚌战场上,谁知一进入战场,就被解放军打得晕头转向,连对方所在的方向都摸不清,不仅没有后方补给线,也没有友军联系,孤军作战,结果被困在双堆集狭小的地区。
想到这里,黄维不禁长叹一声,颓丧地自言自语道:“不知战之地,不知战之时,岂不败哉!”
黄维想到了一死,然而,他又不甘心就这样完蛋。他在隐蔽部里,来回地踱着步,考虑下一步的打算。他想来想去决定派副司令胡琏回南京一趟,一来可以面见蒋介石,面授机宜,也许能带一线希望;二来如有不测,还可为党国留下胡琏,他年轻有为,将来还能东山再起,而自己也许只好与第12兵团共命运了。
于是,他派人把胡琏请来,对他说:“伯玉老弟,你都看见了吧?现在局势非常不利,共军四面包围我于这弹丸之地,每发炮弹都要伤我几十个弟兄,长此以往怎么了得,我想请你立即飞赴南京,面报校长,领受良策,以解倒悬。”
“培我兄,我回南京后你们又该如何呢?”看着两眼通红。满面憔悴的黄维,胡琏担心地说。
“咳!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只希望你速去谒见校长,请兵增援。……这样你我兄弟尚可有再见面之机会,否则,12兵团恐怕也会落个焕然兄的下场了。伯玉,你去后就不要再来了。我既已陷危局,也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如果有一天我成仁了,你尚可重整旗鼓,报效党国。”黄维顿了一下,嗓音下滑了八度,继续说:“如果我真为党国尽忠了,请你照顾我的眷属,仅此一托。”
“培我兄,你要多珍重!”
“去吧,去吧!”
胡琏用劲摇了摇黄维的手,走出了隐蔽部,向临时机场走去。
当天下午,胡琏就飞抵南京。到达南京后,胡琏连饭也顾不上吃,就立即前去求见蒋介石,如实报告双堆集的情况。
蒋介石听完后,用手在额上轻轻地拍了几下,沉重地说:“我之精锐之师,陷此窘境,惜哉!痛哉!伯玉啊!你对今后的战局有何打算呢?”
“静听校长示下,学生不敢妄言。”
“但说无妨,但说无妨!”蒋介石很大度地说。
“以学生之愚见,淮海我军,如战,可紧缩战线,诸兵团靠在一起,一致抗击共军之进攻,量共军纵有钢牙利爪,也难动我之秋毫;如不战,愚职以为可急速撤过长江,全力固守长江防线,共军插翅也别想飞过来。”
“你有所不知!”蒋介石打断胡琏的话道,“徐州地处江苏。安徽、山东、河南四省交界,陇海、津浦两条铁路在这里交汇,贯通东西南北,南下京沪,北通冀鲁,是华东、中原、华北三大区的交通枢纽,它的得失能够决定整个江淮河汉间的胜负全局,因此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说到这里,蒋介石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拖长了声音继续说:“这次我在徐州地区布下重兵,正是以堵防的办法与共军决战。固守中原,防御江北,胜负在此一举。”
“校长高见,学生待校长明示后,愿立即返回淮海前线,以效犬马之劳。”
“好,难得你有此决心。你回去之后,首先要稳定军心,固守待援,我调的援兵已到浦口(南京),即将开赴蚌埠参加李延年兵团作战,后续部队也可陆续到达,希望你们继续坚持一个时期。等援军一到,立即内外夹击,消灭淮海共军。”
当天晚上,蒋介石还留下胡琏共进晚餐。作陪的有参谋总长顾祝同、参长次长林蔚等。在酒席上,蒋介石很少说话,只是做着手势,招呼他的这些学生吃饭。大家只是端着碗,默默地吃着,没有人说话。
表面上看来,这种场合是蒋介石和他的将领们锻造感情的熔炉。实际上,无论是“领袖”,还是将军们,都是各怀鬼胎,这些将军们无时无刻不在用眼光向蒋介石那张清瘦、憔悴、老年斑突现的脸。筷子偶尔碰在碗上的声音,也会使这些将军们心凉胆战,喜怒无常的蒋介石更使他们常常不寒而栗。
晚饭过后,蒋介石又请众位将领观看电影(文天祥)。蒋介石经常对他的学生谈起岳飞、文天祥等爱国将军,要他的学生乃至整个国军都学岳飞、文天祥,为他尽忠,他为报国。在第12兵团处于危亡当中,蒋介石也不忘他一贯使用的伎俩。
电影结束后,蒋介石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来,神情忧伤地对他的学生们点点头。他走到胡琏的前面,握住胡琏的手,心情沉重地说:“伯玉,我考虑再三,你们还是突围。为了你们突围成功,为了此战决胜,我将命令空军对共匪阵地投放毒气弹。”
听了蒋介石的话,胡琏不禁心里一怔。
蒋介石似乎没有察觉到胡琏的反映,他咬着牙继续说:“不如此,不足以消灭共匪!不如此,不足以改变形势!不如此,我们就要亡党亡国!”说完,转身走出了放影厅。
胡琏临行前,蒋介石又令侍从室送去了一大批烟酒、水果之类,给黄维及各军师长享用。这次胡琏到南京,黄维和各军师长都主张胡琏就蹲在南京,不要再回双堆集和大家同归于尽,为所谓“党国”保存人材,并望胡琏收拾残局,处理善后事宜。但是,蒋介石却希望胡琏回双堆集,希望他能挽救第12兵团,挽救徐蚌战场上的危局。
在胡琏到南京去讨救兵的前后,解放军又取得了不少的进展。吴绍周的第85军第刀师师长黄子华带领下,向解放军投诚,整个第85军被歼灭。
胡琏见到黄维后,立即将蒋介石批准第12兵团突围的决定告知了他。但两人研究后认为,突围必须有强大的空军协助和固镇方面的策应,否则第12兵团单独行动,很难取得成功。
于是,胡琏致电蒋介石,请求加派空军轰炸和空投足够的弹药粮食。蒋介石满口应承,并说他将亲自督促执行。
实际上,自从黄维被围、杜聿明投入罗网后,国民党空军总司令周至柔、副总司令王叔铭、联勤总司令郭仟及空军所有人员都在昼夜不息地调动飞机和粮弹。凡是可以作战和运输的飞机都调到南京,甚至储存在重庆、昆明的一部分美械弹药,都全部动用了,想再筹集物资也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蒋介石的所谓答应,也只是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