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林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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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华正想着,班主任们在一阵掌声中,走上台前与学员们见面了。林少华感到非常庆幸,走到台前的班主任里面并没有令自己惊恐的团5号。
校长说:“特种指挥班的班主任,还得过段时间才能上任,其工作暂时由我亲自代理,希望各班主任将学员带回班级,讨论总部首长刚才在开学典礼上的讲话,讨论完了要上报校政治部……”
散会后林少华在想:这肯定是重名,毕竟5号没有文化,他绝不可能到军校任职的,否则,军校也太不严肃了,简直就是个笑话,这又不是抗大。这样想着林少华心里踏实多了,他带着特有的欣喜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
尽管学习很累也很枯燥,每天都要背大量的概念题,除了数理化外,还有什么政治经济学、理论力学、电气学、什么分子、质子、中子……有时学得脑袋发胀,直窜题。虽说苦点,但林少华的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冯晓娟一封接一封的情书,像一团火燃烧着他,给了他极大的鼓舞,使他不再觉得学习是件苦差事,而是以饱满的热情忘我的学习着,最终在第一阶段的学习测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随着学习进度的深入,迎来了北方的初冬,第二阶段高等数学也进入了测试阶段,虽然这不是正式的课程,也就是说不计入成绩,但它却是不可缺少的基础,因为后面的主科目内容,每一项都牵扯到计算和应用,方程式更是常用的,因此不可轻视。
这天上午,老师在黑板上出了几道数学题,算是临时测试,让每个学员都用笔答,以开卷的方式计算上述方程式,然后交到老师手中,老师再依据测试结果,整体讲一次,最后再进行新课。说心里话别看林少华平时学习很轻松,好像比别的学员聪明一些,但遇到自己不喜欢的数学时,却似懂非懂。这不,其中一道很简单的一元一次方程:2(x2)3(4x1)5(1x)把他难住了,他不停地翻阅着书,寻找答案。这一翻不要紧,他被一双黑熊般的大爪子,死死地按到了课桌上。
林少华万万没有想到按住自己手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令自己躲闪不及的团5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林少华惊惶失措,他绝对不是因为翻书而害怕,只是没有足够的承载力。面对眼前的一幕,林少华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堂堂正正的副校级首长,竟然亲自上阵,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这本是一个开卷式的测试,所有的学员都在交流,他大可不必这么做。可这位副校级班主任,此时心里别提有多舒坦。
他想:“好个林少华,你终于栽跟头了,而且是栽在我的手里,看你还神气不?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违反了课堂纪律,你不是伶牙俐齿吗?这回我让你有口难辩,看我怎么治你,我就不信我收拾不了你,我一定会把自己在技术团受到的羞辱全部倾泻到你的身上。”
其实王一这段时间以来心里十分不悦,甚至心中不时地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总认为自己作为一名团首长,没能保护好张参谋是一种遗憾。他想:张参谋毕竟是自己一手栽培起来的,他在这个“流氓”事件中,不仅没有把自己牵扯进去,而且还替自己顶了罪,他对自己这么忠心耿耿,我却无力为他说话,这样的事也说不上话,否则就有可能引火烧身。团1号和团2号太能整事了,给个处分也就行了,干吗非得开除,这分明是让自己下不了台。这股无名火我总得发泄出去吧,林少华不是你们派来学习的吗,那对不起,让我遇上了,算他倒霉,我就要从他身上开刀。
原来这位团5号,自从离开技术团后,平调的部队他一天都没去。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走上层路线,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来到了这个知识分子成堆的学校。
就在王主任这么无聊的遐想时,校长拽着他的衣襟晃动了一下,他才收回了一双大手。
校长对他小声说:“等他们测试完了再说吧,这么做有点不合适。”并暗示他从后门先退出去,出了教室后门之后,校长把他拽到拐角处,然后对他说:“学校管理不完全等同于部队管理,一定要坚持以教育为主,为学员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战士过来学习不容易。当然了该批评的也要批评,要掌握好一个度。”
王一说:“我知道,我严也是为了学员进步,为了让他们多学点东西,好为部队建设服务。”
校长笑着说:“你说得对,你是带兵出身,又是科技部队的功臣,你最有发言权了,今后要把我们的学员带好。毛主席说得好:‘不要吃老本,要立新功。’我相信王主任一定能够胜任这项新的工作,把教学工作抓出成果来。”
王一在一阵飘飘然中和校长一起从前门进了教室。进教室后,校长向学员介绍了一下这个新上任的班主任。班主任王一随即发表了演讲:“同学们!啊,这个今天能到,啊,这个军校来任职,我自感担子重呀!啊,这个是粉碎‘四人帮’以来,中央做出的重要决策,我举双手赞成,我这个人呀,是带兵的出身,带兵嘛,就得管事,常言说:打出来的媳妇揉出来的面,兵也如此,不管不行啊!刚才呀,我在后边就抓了一个打小抄的学员,他就是被特种技术团保送来进修的林少华同志。打小抄是啥?打小抄不就是‘四人帮’的残余分子吗?啊,你们说是不是呀?课堂考试,他在下边翻书,不就是个张铁生式的人物吗?这个同学明天要好好的到台前面向全体师生作深刻地检讨。”
数学老师马上解释说:“王处长,刚才是开卷测试,我没有向学员提具体要求,这和林少华同学没有关系。”
王一说:“什么叫开卷?开卷就是让学员往开处想吗?这不是违规嘛是吧?(大家笑)笑什么?我当班主任就得按照规矩办,违反了规定就得处理,虽说我也是从技术团过来的,可我绝对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要对学员一视同仁,我这个人一贯坚持公正。”
数学老师再也没说啥,校长可能也觉得这个王主任讲话确实有点语无伦次,和有知识的管理者差距太大,觉得有些丢面子,因此他连招呼都没跟王一打,就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这一刻,林少华的脸滚烫滚烫的,周身的血管似乎马上就要崩裂,有一股仇恨之火在心中燃烧着,那种压抑的愤怒几乎要冲破他的防线,他恨不得马上向他扑过去,狠狠地将他压倒在地,卡住他的脖子,让他眼睁睁地死去。当这瞬间的念头闪过,他又冷静地想:不能冲动,自己来干啥的?不是来学习的吗?不是来镀金的吗?难道说非得用自己的鲁莽,来换取这一时的脸面吗?这几年我都忍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次吗?
林少华想来想去,最终理性战胜了自己,他决定顺水推舟,用嘲讽给王一一个意想不到的回击,这样一来既能保住自己的面子,又能让王一品尝到另一种受辱的滋味,就这样一个完美的计谋在林少华的脑海里形成了。
第二天第一节课的内容,就是让林少华到台前作深刻的检讨。他责令自己必须在所不辞地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尽管是一次有辱人格的无地自容,也要无附加条件地去完成,因为军人必须服从命令。不过这位王主任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不是不知道林少华的口语表述能力胜过他千万倍,他也不是不了解林少华有反败为胜的历史记录,从这点上看,王一就是一个极其不精明的人,甚至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蠢货。
看,王一迈着四方步,晃动着肥胖的身躯,豪迈地走上了讲台。他说:“同学们!啊,今天是我上任这个班主任的第一节课,啊,就遇上了违章的事,啊,我想视而不见,可职责不许啊,所以我得按规定办,下边就让林少华到台前作深刻的检查。”
林少华在50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洒脱地走上了台前,他为了表示重视,还特意写了一份检讨书,装模作样地朝大家点点头。然后说:“今天我是冒着‘文革’的硝烟,驾驭着‘四人帮’的战车,以跳梁小丑张铁生的身份上台接受师生们的现场批判。我作为一名步张铁生后尘的战士学员,尽管没有交白卷的历史前科,但翻书去摄取知识也是一种罪大恶极。作为一名学员犯下如此罪行,我是追悔莫及,为此我决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林少华停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5号的表情后说:“我非常感谢在我沉溺于罪恶之时,伸手将我打捞上岸的班主任,你就是我生命的航船,你就是我心中不灭的明灯,没有你的出现我还不知道自己在罪恶中能停留多久。这时我想起了毛主席去安源的伟大身影,我想毛委员能点亮煤矿工人的心,我们敬爱的王主任也一定能把光明带给学员,更能施舍于我这个有劣迹的人,千言万语一句话,感恩不尽。”
说着,林少华摘下军帽,一本正经地朝5号做了个默哀式的三鞠躬(学员一阵笑)。此时此刻,王一如坐针毡,他有心终止林少华的发言却没有理由,让他继续发言还不知最后闹出多大的笑话,正在他左右为难时,林少华又接着说:“我记得一位伟人说过:‘失掉了现在,也就没有了未来。’作为自己来说应该珍惜这次学习机会,我认为知识是人的立足之本,所以我得把握现在,才能拥抱未来,否则就无颜面对头顶军帽上的这颗闪闪的红星。作为军人,必须用知识充实自己,尤其在我们技术部队,总不能像有的人那样,以大老粗自居,以文化水平低而自豪,总是用过去偶尔获得的荣耀而自以为是地沾沾自喜,把他视作恒久不变的筹码,而故步自封。我相信只有丰富的知识,才能有超越的观念,才能有广阔的胸怀,才能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也就是说要和时代同步,我们的未来必将走向一个全面发展的未来。能跟上时代潮流的一同前进,跟不上的终被时代所抛弃,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这是一个生存的淘汰法则。在我们这支科技部队里,没有文化意味着什么?就意味着愚昧无知,就意味着思想狭隘,这样的人是无力垒砌道德之墙的。其实无知的人生存空间很小,他为了立足于社会,常常会挖空心思出卖人格和灵魂,寻找人生的救命稻草,那就是:一靠溜须拍马,二靠打击别人抬高自己的卑鄙伎俩,去满足一种个人需求,这样的人一旦有了权力,就会私欲膨胀,人性和道德就会随之变异。那么变异后的权势者又会如何呢?首先他要培植小人亲信维系个人需求,包括道德低下的无耻交易。”
还没等林少华往下细说,王一就满脸青紫地走到了台上。说:“到上课时间了,今天就到这了,林少华你下去吧,今后注意就是了。”
林少华朝他点了点头说:“王主任,让我再检讨一会吧,我觉得检讨得不深刻,还没有挖到灵魂深处,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有点对不住党和人民的培养,也对不住您勇擒歹人的革命气势。”
此时王一心里万分恐慌,他想:林少华说话这么刻薄,对自己说话真是鸡窝里放洋炮——又打击(鸡)又刺激(鸡),这么下去还不得把自己在技术团的“流氓”事件给抖擞出来呀,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真的就是无地自容了,到时出洋相的恐怕不是林少华而是自己。唉,自己怎么又犯了一个错误呢?看来治林少华还得从长计议。
他这么想着,便语无伦次地对林少华平和而小声地说:“行了,知道你的口才好,黑的都能让你说成白的,快下去吧,这是课堂,不是你做报告的地方。”
林少华又一次像个凯旋英雄昂首挺胸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学员们都向林少华投去了敬慕的目光,因为学员们领略了他不卑躬屈膝的气节,也目睹了他诙谐幽默的风采,谁也没想到平时不爱吱声的林少华,会这么沉稳地用讥讽的词句反驳王主任,尤其他思维敏捷,语言犀利,没想到这个“检讨”这么令人鼓舞。
打这之后,王一做事格外注意,他好像心中有鬼似的,处处有意回避着林少华的眼神,他除了在考试时加大人力对他看管外,平时看起来很平和。
殊不知这么多年来,林少华对这位首长太了解了,他越是显得平静,坏主意就如同坏水一样越往外溢,他会时时寻找机会对异己下手。
冬去春回,半年多来的军校生活越来越丰富。这期间,尤其是特种技术指挥班的爱民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荼,和附近黄庄的百姓关系也更加密切,助民劳动,已经是学员们除了学习之外的一项重要工作。原因是这位王主任扶贫意识强,爱民热情高,在他上任班主任以来,把学员们的脱产学习改成了亦学亦农,用他的话说要学习“南泥湾”精神,学习生产两不误。说心里话学员心里都明白,他是看上了黄庄的“阿庆嫂”,他对黄庄的这位女支书格外有兴趣。
这位女支书名叫孟丽,40多岁,人长得尽管一般,但是也十分有诱惑力。真是好酒不怕巷子深,附近那么多村庄不去助民,单找最远的黄庄去助民,这就是“胡司令”的特殊爱好和本能,他不过是在用拥军爱民的纸张包装遮掩自己肮脏的思想罢了。
话说5号首长一边忙着和“阿庆嫂”约会,一边想着怎样收拾林少华。“阿庆嫂”有个亲戚是个疯丫头,见着男的就上去抱。这不,林少华又要遇到凶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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