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2)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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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惊悚·悬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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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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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856字

“‘没写什么,这才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方。信的内容荒谬琐碎。啊,上帝啊!这就是我担心的事情。’”


“他说话的当儿,我们已经来到大道的转弯处。在微弱的灯光下我们看到,房间的窗帘已经放下来了。我们快步走到门口时我朋友脸上立刻流露出悲痛的神色,一位黑衣绅士从屋里走出来。


“‘医生,我父亲是什么时候咽气的?’特雷弗问道。


“‘大约就在你刚离开的时候。’”


“‘他苏醒过没有?’


“‘临终前他苏醒过一会儿。’”


“‘他给我留下什么遗言没有?’


“‘他只说那些书信放在日本橱柜的后抽屉里。’”


“我朋友跟着医生去了死者的房间,而我被留在书房。我把整件事情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感到从未有过的困惑。老特雷弗过去是干什么的?拳击手、旅行者,还是淘金者?他怎么会被那个无赖水手控制住呢?还有,为什么提起他手臂上那几个快要被抹去的字母时,他居然昏死过去?为什么看到从福丁哈姆寄来的信时他会惊吓而死?突然我记起福丁哈姆是在汉普郡,而那位水手要去拜访并进行敲诈的贝多斯先生,据说也住在汉普郡。这封信可能是那个水手海德逊寄来的,信上说他已经揭发了老特雷弗所犯的罪行。信也可能是贝多斯寄来的,警告说以前的同伙马上要揭发他们之间的秘密了。这显然再清楚不过了。可据小特雷弗所说,这封信既琐碎又荒唐,我想肯定是他曲解了。如果真是这样,信肯定是用一种奇怪的密码写的,表面上看是这样的意思,而实际是另一种意思。我一定要看看这封信。如果里面真的隐藏了秘密,我有信心把它破译出来。


“有那么一个小时,我坐在黑暗中静静地沉思。直到一个女仆拿着一盏灯,满脸悲伤地走过来,我的朋友小特雷弗紧跟在她身后。小特雷弗很憔悴,但很冷静。他手里拿着一些信纸,就是现在摊在我膝盖上的这些。他在我对面坐下,把灯往桌边移了移,递给我一封字迹潦草的短信。你看就是这张灰色信纸:


伦敦的野味供应量越来越多。我们相信,大总管海德逊已奉命接受所有捕蝇纸订单,以便保存你的那只野母鸡的生命。


“我在第一次读这封信时,脸上困惑的表情大约和你现在一样。接着我又仔细地读了一遍,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在这些奇怪的词语中隐藏着一个秘密的含义。


像‘捕蝇纸’和‘野母鸡’这类词组是事先约定好的暗语。这种暗语可以任意约定,而且如果没有依据的话,是无论如何也猜测不出其中的含意的。但是我不相信会出现这种情况,而海德逊这一词语的出现恰恰表明了信的内容似乎正符合我的推测。这封短信是出自贝多斯之手,而非那个水手。我又试着把句子倒着来读,可是那些诸如‘生命’‘野母鸡’等词组却令我大失所望。于是我又试着跳一个词读一个,可是无论是‘heoffor’,还是‘supplygamelondon’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过了一会儿,破解这个谜团的钥匙终于被找到了,我看出从第一个词开始,每隔两个词一读,就可以读出含义来,这些含义足以使老特雷弗陷入绝境。


“词句简短扼要,是警告信。我当即把它读给我的朋友听:


一切都完了。海德逊已全部检举。赶快逃命!


“维克多·特雷弗双手颤抖地捂着脸。‘我猜想,一定是这样的,’他说道,‘这比死还要难受,因为这意味着耻辱。可是“大总管”和“野母鸡”这两个词儿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字眼在这封信里没有什么意思。我们没有办法找到发信人,不过这些字眼对我们倒是大有用处。他写好预先拟好的词句,然后在每两个字眼中间补充两个字眼。这样的话他自然要先在脑子里想到那些字眼。因此可以确信他是个热衷于打猎的人或者是个喜爱饲养禽鸟的人。你了解贝多斯的情况吗?’


“‘经你这么提示,我倒想起来了,’他说道,‘我记得父亲以前常受到贝多斯的邀请,上他那儿去打猎。’”


“‘那么,这封短信无疑是他发来的,’我说道,‘现在我们只要弄清水手海德逊掌握的秘密是什么,竟然可以用来威胁这两位富有而又受人尊敬的人。’”


“‘唉,福尔摩斯,我担心那是一件罪恶且可耻的勾当!’我朋友惊叫道,‘不过,我对你没有必要保守秘密。这是我父亲写的书信,是在海德逊的威胁迫在眉睫时写下的。我是按医生说的在日本橱柜里找到的,请把书信拿去念给我听,因为我既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来读它。’”


“他给我的就是这几张纸,华生。那天晚上在书房里我给他念过,现在我念给你听。你看外面有一段话,‘格洛里亚·斯科特号三桅帆船航行记,1855年10月8日从法尔茅斯离港,11月6日在北纬十五度二十分,西经二十五度十四分沉没。’”全文以书信的形式记录:


我亲爱的儿子,即将曝光的丑闻会令我的晚年生活蒙羞,我真诚地写下一切的罪孽。提起这一切我痛心疾首。我绝不是因为对法律的恐惧,也不是担心丢官罢职,更不是怕被认识自己的人鄙视,而是因为想到你会为我羞愧难当——你那么爱我,尊敬我,从不违背我的意愿。如果我一直担心的祸事发生了,我希望你看看这本记录。你可以直接从中了解我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如果平安无事(上帝眷顾的话),我希望你能把这些信纸毁掉。看在上帝的份儿上,看在你母亲的份儿上,看在我们父子之情的份儿上,我恳求你把它烧了,永远不要再想它。如果我的事情已经败露或已身陷囹圄或已与世长辞了(因为你是知道的,我的心脏衰弱),而你也读了这些书信,我希望你能原谅你可怜的老父亲。无论是以上的哪种情况,无须隐瞒,我愿对上帝起誓我所写的全都是事实,以求宽恕。


我亲爱的孩子,我本来不叫特雷弗。年轻时我的名字叫詹姆斯·艾米塔奇。这样你就明白了我那次听到那一番话后昏厥的原因。我指的是几个月之前,你的那位大学同学对我所讲的那番话,这在我听来就好像他揭破了我用化名的秘密。作为艾米塔奇,我曾在伦敦银行工作,而作为艾米塔奇,我被法庭判为有罪,处以流刑。孩子,不要太过斥责我。这是因为一笔所谓的赌债我必须偿还。我用了不属于我的钱偿还。当然在当时我的确是有把握在被发现之前把亏空补上的。可是厄运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我原来的那笔款项竟然没能到手,而且又赶上了银行提前查账,因此我挪用公款一事被暴露了。这件案子在现在可以处理得宽大一些,可是在三十年前,那时的法律比现在要严酷许多。于是就在我23岁生日那天,被定了重罪和其他三十七名重犯一起被锁在了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的甲板上,流放到澳大利亚去。


那是1855年,克里米亚战事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载运罪犯的船只大部分在黑海中作军事运输,因此政府只好用较小的不太适用的船只来遣送罪犯。格洛里亚·斯科特号帆船是做中国茶叶生意的,式样陈旧、船首很重、船身很宽。新式快速帆船早已胜过了它。这只三桅帆船载重五百吨,船上除了三十八名囚犯以外,还载有水手二十六名,士兵十八名,船长一名,船副三名,医生一名,牧师一名和看守四名。从法尔茅斯起航时,船上差不多有一百人。


通常运囚犯的船囚室隔板都是厚橡木板,可是这艘船的隔板却又薄又不结实。当初我们被押到码头上,我特别注意到一个人,这个人此时关在船尾与我相邻的囚室里。这是个年轻人,面容清秀,还没长胡须,鼻子又长又窄,下巴露出果断神色,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一副得意模样。他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身材特别高大。我看他比其他人至少高一头,他身高肯定有六英尺半。在众多心情忧郁、神色消沉的人中间看到这样一张精神饱满的坚定面孔,让人感到十分奇怪。见到这张面孔让我感到如同暴风雪天气有了一轮炉火。我发现他与我为邻,心里很高兴。更让我高兴的是一天夜深人静时,我听到耳畔响起低低的话语声,我仔细查看时发现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在囚室隔板上挖了个洞。


“喂,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因什么罪名被关在这里?”他问道。


我回答了他,反过来问他是谁。


“我叫杰克·普伦德。”他说道,“我对上帝发誓,在你和我打交道之前你会感谢我的名字。”


我记得他的案子,在我被捕之前他的案子曾经轰动全国。他曾是善良公民,很有才华,但沾上了无可救药的恶习。靠巧妙的欺诈手段,从伦敦的巨商手中骗取了巨款。


“啊!你知道我的案子啊。”他自豪地说道。


“的确,我知道的很清楚。”我说道。


“那么你可能还知道我的案子有什么特别的吧?”


“有什么特别的?”


“我差不多弄到二十五万英镑的巨款,不是吗?”


“别人是那么说的。”


“可这笔巨款没有被还回去,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猜这笔巨款现在在谁手里?”他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答说。


“还掌握在我手里,”他大声说,“哈!我名下的英镑比你脑袋上的头发还要多。朋友,如果你手里有钱又知道怎么利用和分配它,你就无所不能了。你不要认为这样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会甘愿坐在散发恶臭味、老鼠横行、甲虫猖獗、发霉破旧的中国货船里虚度光阴。不,先生,这样的人不仅要解救自己,还要拯救他的伙伴。你可以赌一把!你要紧紧地依靠他,相信他,他一定会帮你脱离苦海。”


他就是这么说的,起初我没有当回事。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对我试探了一下,还一本正经地跟我发誓,让我明白真的有一个夺取船只的计划。十来名囚犯在上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普伦德是领头人,他用钱鼓动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