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柯南·道尔
|类型:惊悚·悬疑
|更新时间:2019-10-06 09:51
|本章字节:7090字
如果有不十分清楚的地方,请随时问我。
“在侦探艺术中,最主要的就在于能够从众多的事实中,看出哪些是关键问题,哪些是次要问题。否则,你的精力不但不能集中,反而会被分散。所以,这个案子从一开始,我就毫不怀疑,全案的关键一定在于死者手中那张碎纸。
“在深入这点之前,我先要提醒你们注意,如果艾立克·坎宁海姆的叙述正确,而且假使凶手在射杀威廉·柯温之后立即逃跑,那显然不是凶手将纸条由死者手中撕去的。如果不是他,那就必定是艾立克·坎宁海姆自己了,因为当那老坎宁海姆下来的时候已有几个仆人在现场。这一点很简单,但警官忽略了,因为他一开始就假设这些乡绅与这件事无关,而我没有任何偏见,完全照着事实引导我前进。于是,侦查一开始,我就发现自己对艾立克·坎宁海姆先生所扮演的角色有点怀疑。
“所以我仔细地检视了警官交给我的那一角纸张,我立刻就知道这是一张很重要的文件的一部分。就是这个,你们现在还不觉得这上面有着多处线索吗?”
“它看起来很不一致。”上校说。
“我亲爱的先生,”福尔摩斯大声说道,“毫无疑问,那是由两个人写的,他们交替写的这些字。请你们注意‘a’和‘o’这两个字中那苍劲有力的‘’,再请你们把它和‘quarer’和‘welve’中的软弱无力的‘’作比较,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出事实真相。通过对这四个字的简单分析,你们就可以极其自信地说,‘learn’和‘maybe’这两个词是那个苍劲有力的人写的,而‘wha’则是那个软弱无力的人写的。”
“天啊,真是像大白天一样清楚无疑!”上校喊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究竟要用这样一种方式来写这封信呢?”
“显然,这件事是一种犯罪行为,其中一个人不相信另外一个人,因此他就决定,无论干什么,两个人都得共同参与。现在,这两个人中,很清楚的是,那个写‘a’和‘o’的人是主谋。”
“那你是怎么猜着的?”
“我们可以从两个人的笔迹的对比中来推断。不过,我们有比这更有把握的理由。如果你注意查看这张字条,你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那个笔锋苍劲有力的人首先把他要写的词全部写完,留下许多空白,让另一个人去填写。而这些空白并不总是很富余,你可以看出,第二个人在‘a’和‘o’之间填写‘quarer’一词时,写得很拥挤,这说明‘a’和‘o’这两个词是先写好的。那个先写完他要写的词的人,毫无疑问,就是策划这一案件的人。”
“这不过是些肤浅的部分而已,”福尔摩斯说道,“然而,我们现在要谈到重要的一点。你们可能不了解,专家可以根据笔迹,相当准确地推断书写者的年龄,在正常情况下,判断出的年龄偏差不超过十岁。我说的是‘在正常情况下’,因为不健康和体质衰弱能产生老年人特征,如果书写的年轻人有病,字迹就有老年人的特征。在这个案子里,一个人的笔迹粗壮有力,另一个人的笔迹显得有点颤巍巍的,虽然还算清楚,不过丢了一个笔画。我们就可以断定,其中一个人是年轻人,另一个人虽不十分衰老,却也上了年纪。”
“妙极了!”阿克顿先生又大声说道。
“还有一点非常微妙有趣。这两人的笔迹有某些相同之处。是有血亲关系的人写下的。也许你们只能看出最明显的一点相似之处。不过,在我看来,很多细小的地方都可以说明同样的问题。我毫不怀疑,从书写风格上看,这两种笔迹出自一家人之手。当然,我现在对你们讲的,只是我检查这张字纸的主要结果。另外还有二十三点其他推论,相信专家们更加感兴趣。总之,所有这一切加深了我的印象,那就是这封信是坎宁海姆父子二人写的。
“我既然已得到这样的结论,当然,下一步就是调查犯罪的细节,看看它们对我们能有多大帮助。我和警官来到他们的住所,看到我们所要看的一切。我绝对有把握断定:死者身上的伤口是在四码开外用手枪打的。死者衣服上没有留下火药痕迹。因此,很明显,艾立克·坎宁海姆说什么凶手在搏斗中开了枪,完全是撒谎。还有,父子二人异口同声说那个人逃到大路上去。然而,碰巧,这地方有一条宽阔的沟,沟底是潮湿的。由于沟的附近并没有发现脚印,我不仅绝对相信坎宁海姆父子又一次撒了谎,而且肯定现场根本没有来过任何陌生人。现在我必须考虑这件奇案的犯罪动机了。为此,我首先要搞清在阿克顿先生家发生的头一件盗窃案的起因。从上校告诉我们的某些情况里,我了解到,阿克顿先生,你和坎宁海姆家正打着一场官司。当然,我立即想到,他们闯到你书房里去,一定是想偷取有关此案的某件重要文件。”
“的确如此,”阿克顿先生说,“他们这个企图很明显。我拥有他们一半房地产的所有权,如果他们找到这份文件——很幸运的,这文件锁在我律师的保险柜里。他们毫无疑问可以在诉讼中给我当头一棒。”
“正如你所说的,”福尔摩斯笑着说,“这是一次极其冒险而不计后果的举动,而我以为应该是艾立克发动的。他们找不到要找的东西后,企图转移目标,使它看起来像一般窃案,于是拿了一些他们顺手可拿的东西。这些都非常明显,但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最要紧的是我要找到短信的另一部分。我很确定是艾立克由死者手中撕去的,而几乎同样肯定他必定顺手塞入了他晨袍的口袋之中。
其他还有什么可能的地方呢?唯一的问题是它是否还在那儿。这值得我们努力一试,正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们一起进了他们的屋子。
“你们一定还记得,坎宁海姆父子从厨房门外加入了我们。当然,最重要的是不能提醒他们这张纸条的存在,否则他们一定会毫不迟疑地毁了它。因此就在警官要告诉他们这纸片的重要性时,我赶紧假装生病倒到地上,把话题叉开了。”
“天啊!”上校笑着喊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所有人对你的同情都是白浪费感情了,原来你突然发病是假装的?”
“从职业观点而言,这一招做得太让人佩服了,”我大声说道,同时惊奇地看着这位总是运用一些新的侦探方法把我搞得晕头转向的人。
“这是一种经常用得着的艺术,”他说,“当我恢复过来时,又略施小计,设法让老坎宁海姆写了‘welve’这个词,这样,我就可以拿它和那张纸上的‘welve’进行对比了。”
“噢,我当时真的太笨了!”我喊道。
“我能看得出来,你当时对我的身体虚弱表示同情,”福尔摩斯笑道,“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当时很替我着急。后来,我们一起上了楼。我进了那间屋子,看见门后挂着的睡衣,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便有意把桌子弄翻。接着,我溜回去检查那件睡衣,果然不出我所料,字条就在其中的一个口袋里。但是,在我刚刚弄到字条的时候,坎宁海姆父子俩就扑到我身上。我确信,要不是你们及时赶来相助,他们肯定把我当场弄死。事实上,我感到那个年轻人已经用手掐住我的喉咙,他父亲把我的一只手扭过去,想要夺回那张字条。你们明白了吧,他们知道,我已经了解案件的全部细节。他们原来以为绝对保险,现在却陷入了彻底绝望,于是他们便死马当活马医。
“后来,我跟老坎宁海姆谈了几句,询问他的犯罪动机。他还算老实,可他儿子却是个十足的魔鬼,假如手里有支手枪,准会打碎别人的脑袋,最后朝自己开枪。老坎宁海姆见大势已去,精神垮了,坦白交代的前因后果。
“原来,那天晚上,威廉见两位主人去阿克顿家盗窃,悄悄跟在了他们身后。
威廉了解他们的秘密后,就以揭发他们相威胁,对他们进行敲诈勒索。不曾想,艾立克先生是个惯于玩这类把戏的危险人物。他灵机一动,认为眼下震惊全乡的盗窃案是个好时机,可以趁机干掉威胁他们的这个人。他们把威廉骗出来击毙了。他们只要把那张纸条弄到手,对作案细节稍加留意,就可能引不起别人的怀疑了。”
“那张纸条呢?”我问道。
福尔摩斯把补充完整的纸条放在我们面前:
“跟我预料的差不多,”他说,“当然,我们还不清楚艾立克·坎宁海姆、威廉·柯温与安妮·莫里森之间的关系。但从结果显示,这陷阱用了一个很技巧的饵。我确信,你们一定不至于走眼,而且很开心地看出来,‘p’字与‘g’字的尾巴显示出家族的特征,而且老人所写的‘i’上面没有一点也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华生,我想我们在乡下小住真的很有用,明天我回贝克街时一定会又充满生气与活力的。”
(如果你在十一点三刻到东门口,你将得到一件极为意外、对你和安妮·莫里森都有极大好处的事,但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