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德银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5
|本章字节:7368字
接着张振光把海欣和洪绒参战的前后经历以及今天晚上借宿的事说了一遍,想不到张有富的妻子没听完就哭了,她擦着泪水对洪绒说:“这么说你们过来的时候孩子比我的孙子还要小啊!父母都不在身边,孩子在家里可怜呀!上次我们家整整住了一个班,现在就你们两个人,所以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东边那个房间部队一走就再没人住过了,有点乱,我马上过去收拾一下。”说完起身端着煤油灯从楼梯那里向隔壁房间走去,海欣三人及少女母亲抱着婴儿紧跟其后。
张有富的妻子把那间房里的煤油灯点亮,洪绒见地板上果然有不少杂物,但收拾起来比较容易,就赶紧拉住张有富妻子的手说:“大嫂,我们的行李还没有拿来,一会儿自己收拾就行。”张有富的妻子也觉得当着大家的面收拾房间不妥当,就没有动手。
大家回到西边那个房间,海欣向张有富的妻子道谢,说回去拿行李,就和张振光一起走了。洪绒则留下来和张有富的妻子及少女母亲聊天,她问:“大嫂,你们家一共几口人呀?”
“原来六口,女儿已经出嫁了,不过也在这个寨子里住。”张有富的妻子指着儿媳妇又说,“现在他们单过,住在另一幢房子里。”
洪绒拿出听诊器说:“大嫂,我是医生,刚才张副指导员已经介绍过了,趁现在有空,给你的孙子检查一下身体吧。”
“好,好。”婆媳二人都高兴地说。
经过检查和询问,洪绒知道婴儿得了肠炎,便说:“孩子的身体不要紧,明天我来时再带点药,一吃就好。对了大嫂,初四晚上之前如果寨子里有人看病,就让他们过来找我吧!我到他们家里去也行,只是我的水平有限,有些病不一定能治好。”
婆媳二人不但听说婴儿的病马上会好,而且寨民也可以来家里看病,觉得很有面子,再说解放军看病从来都不收钱。
洪绒见婆媳二人长得很像,又说:“大嫂,要不是听您介绍,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女俩呢!原来是婆媳关系。”
“洪医生,让你看出来了!我和她不但是婆媳关系,还是姑侄关系,她之前是我的侄女啊!所以才长得很像。”张有富的妻子说。
“啊,真的?”洪绒惊奇地说。侄女随姑嫁的做法在内地也有,但那是解放之前的事了,如今婚姻法早已明确近亲不能结婚,想不到这个会给下一代人带来严重影响的陋习,在这个偏远的山区仍然存在,因此洪绒非常为婴儿的命运担心。
也许刚才客人多,不便讲话;也许在为儿子的瘦弱和疾病担忧。自从洪绒上楼,就没有听到少女母亲说过一句话,可这时她却开口了,她说:“我们倮人的风俗习惯,是和你们内地的有些不同啊!我们这里的女娃娃一长到四五岁,就由父母替她订婚了。”接下来她说的话,跟张有富的妻子上午与海欣他们说的一样。
“原来你们一直都是近亲结婚呀!那么寨子里的残疾人一定不会少吧。”洪绒怕说出智障之类的词汇婆媳二人听不懂。
“是不少,从我记事起,就看到寨子里有一些智力不健全的人,有的连活也不会干。我在镇子里读过书,老师说这种情况就是因为近亲结婚造成的,可我们却无法改变这个现实。我姑妈那一代也是这样的嘛!”少女的母亲说。
“我儿媳妇说的不错,我丈夫就是我姨家表哥。”张有富的妻子说。
“近亲结婚是历史造成的,随着文化程度的提高,这个习俗总有一天要改变的,不然你们村子里还要有智力不全的人。你上过几年学?”洪绒说完问少女母亲。
“六年级,比我姑妈多上三年。那时我想继续读书,可镇上没有初中,要去很远的县城,得住校,读不起嘛!”少女母亲说。
“寨子里从我们这一代起才有人读书,之前的人连一天学都没有上过,能读六年书已经很好了。”张有富的妻子说。
“从上一辈人读到小学三年级,到下一辈人读到小学六年级,这就是进步。将来还会有人读到初中、高中,甚至大学,一旦人们掌握了知识,就知道什么是科学了。”洪绒说。
“还有早婚,也不好。我知道国家有个婚烟法,说女娃娃到二十周岁才能结婚,可我们那么早就生孩子了,还都不领结婚证。老师说我们倮人之所以人丁不旺,全县加在一起还不到一千,就是因为不懂科学。”少女母亲说。
“内地至今也有个别不领结婚证的夫妻。不知道你们的结婚仪式和内地的是否一样?”洪绒说。
少女母亲看着过去的姑妈,现在的婆婆,意思是让她先说,于是张有富的妻子说:“我们寨子里的结婚仪式和内地的不一样,男女双方家中都不办酒席,直到生下孩子。”接着把上午对海欣他们讲的话重复了一遍。
“生下孩子要办酒席是吗?”洪绒问。
“是的。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父亲要杀一只公鸡,一只母鸡,再做几样素菜庆贺。这叫办‘三朝酒’,饭菜要先敬祖宗,去吃的人都是同姓长辈。”张有富的妻子说,这些上午她忘记对海欣他们讲了。
“还有呢!到了那一天,女方家要送给男方家一个背萝,里面有一只煮熟的鸡,一瓶酒,其他都是糯米饭。”少女母亲补充说。
“你们说的这些都很有趣,男女结婚的时候,双方家里几乎都是静悄悄的,生下孩子倒热闹起来,不过也应该热闹。”洪绒说。
“是啊,添人口了嘛,当然得热闹。那天去吃酒席的其他人也要带些东西,男人基本上都送一瓶酒,女人送的是三竹筒糯米,祝贺嘛,也不能白吃白喝。”张有富的妻子说。
洪绒见少女母亲大多数时间都称张有富的妻子为姑姑,便对少女母亲说:“姑姑现在变成婆婆了,但你还是改不过来是吗?”
“是呀,以前叫习惯了。从结婚到怀孕我一直都住在娘家,刚住过来不久,一时很难改口叫妈。”少女母亲说,语气中透露着对婆婆的歉意。
“以前我也这样,日子长着呢,称呼得慢慢改,不急!”张有富的妻子说。
婴儿醒后吃了点奶,很快又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少女母亲看着儿子微笑了一下,然后把他放到褥子上去,再用被子盖好。洪绒从她那稚嫩的脸上也看到了母爱。
自从上楼看到婴儿,洪绒就又想到了自己儿子,她见婴儿睡得很香,就又凑到跟前端详起来,洪绒看着婴儿想:这个孩子虽然属于少数民族,还出生在炮火连天的边疆,很可能是近亲结婚的受害者,但他身边毕竟有父母的疼爱,这一点比自己的儿子要强。想着这里洪绒的眼圈红了。
张有富的妻子知道洪绒想自己孩子了,便说:“洪医生,你们把孩子放到家里来打仗,真不容易啊!”
“谁让我和孩子的爸爸都是军人呢!事情让我们赶上了。”洪绒说。
三个女人聊到这里,见海欣一个人背着背包回来了,于是他们回到隔壁房间,这次少女妈妈没有过来,她要留在那里照看婴儿。三人一起动手,很快就把房间收拾好了,张有富的妻子见洪绒打开的褥子不但窄,也薄,就去隔壁房间扛来一张牛皮放下说:“把这东西铺在褥子下面吧,家里条件差,让客人将就了。”
“大嫂,我们住在你们家可比住在帐篷里好多了,更比住在掩体或猫耳洞里强。实在麻烦大嫂一家,觉得真不好意思!”洪绒说。
“不是说咱们军民一家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夫妻二人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对我说。”张有富的妻子说完,又去隔壁房间抱来一床被子和一个枕头,说:“这些都是刚拆洗过的,干净着呢,放心用。”她离开房间之前又说,“累了一天,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吧。”
张有富的妻子走后洪绒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钟了,这时除了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叫,四周一片安静。张有富的妻子离开时已经顺便把房门带上,海欣和洪绒就直接坐到床上。半年多时间没在一张床上睡觉了,此刻都显得有些不自然,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接着洪绒把外衣脱下,放好,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洪绒躺下后,以为海欣也会很快把衣服脱下并钻进被窝,但却听他说:“洪绒,你先睡吧!张大哥要是万一回来,并进入这个房间看一下或者拿点什么东西的话,看到我们两个人睡在一起会觉得非常尴尬的,我坐一会儿等等他再睡。”
“你傻,以为人家也傻呀!万一张大哥回来,一上楼大嫂就会对他说明情况的,再说大嫂已经说他今晚住在儿子家,不会回来了,而且门上有个拴,你去把它拴住不就行了嘛!”洪绒说完用被子蒙住头笑。
海欣听后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那倒也是。大嫂家里添孙子,她得两头跑,所以这几天我们得回到连队吃饭,不能给人家再添麻烦了。再说你还要给战士们看病呢,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得立即起床回去。”
“行,每件事你都能想得那么周到,不过吃过早饭我还得过来一下,先给大嫂的孙子送点药,再回去为那几个战士看病。哎,你要坐到天亮啊?”洪绒用新婚时那样的温柔声音说。
海欣笑笑开始脱衣服,然后也拉开被子钻了进去,当他接触到洪绒那仍然瘦俏而温暖的身体时,两个人的激情才开始慢慢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