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燕德银
|类型: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5
|本章字节:5844字
钟虎回到北边一点的地方找到王广俊,两人一起坐下等其他突击队员,那里虽然不是必经之路,但地势较高,周围一眼就可以看到。
但他们两个人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见其他突击队员过来,这期间战士们押着俘虏一批批从身边经过,军工们也抬着物资一趟趟从身边经过,钟虎见这样等下去不是个办法,就让王广俊继续坐在那里,自己主动去找。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骆三贵,钟虎有一种不祥感觉,于是就先向堑壕那里走去。
自从跳出通道,骆三贵就一直跑在最前面,前面那几秒钟要拉开距离,以免都被打倒,后来见快接近堑壕了,钟虎就拼命往前赶,但还是没有赶上骆三贵。小时候两人经常在田埂上赛跑,那时钟虎就跑不过骆三贵,今天是提前拉开距离,就更跑不过他了。今天的战斗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一种赛跑,是生与死的赛跑;是关系到战斗胜利与否的赛跑。钟虎在奔跑时,看到第一小组的人倒下去不少,但那时还能隐约看到骆三贵,后来随着硝烟的出现,便什么也看不到了。难道他当时直接跳进堑壕,然后从那里冲到山谷里去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危险了。那么,他是受伤了,还是牺牲了?但愿是前者。骆三贵受伤或者牺牲后是被抬下去了?还是仍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尽管钟虎不知道这些,但他凭直觉感到骆三贵仍在战场上,所以非在这里找到儿时的玩伴不可,除非确定骆三贵已经被抬下去了。
钟虎正边走边想地寻找骆三贵,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虎子,前面是你吗?”
钟虎回头一看是贾兆栋,便惊喜地说:“八班长,是我,刚才副连长看了半天也没有把我认出来,可你一眼就认出来了,看来在一个班里待过就是不一样。”
“我一看走路姿势就知道是你了,只是你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怕认错。虎子,副连长受伤没有?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副连长胳膊上有伤,但问题不大。他去山谷里找那三个被劫的女兵了。”
“谁跟他一起去的?”
“我看到就他一个人。”
“他一个人去找怎么行?一会儿我也去。”
接着贾兆栋问钟虎伤势如何,钟虎说:“就左眼上有点伤,可能是被弹片炸的,不就是流点血嘛!问题不大,要是问题大眼珠早就掉出来了。八班长,见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是不是腿上有伤?”
“有伤,但不在腿上,而是在屁股上,的什么地方不好打,偏偏打我的屁股,不好包扎。”
钟虎正要帮贾兆栋包扎伤口,却见黄金庵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了,便说:“七班长,你应该是腿上受伤了吧!”想不到黄金庵也说屁股上有伤,也是怕脱裤子难为情才没有包扎。钟虎见两人的裤子外面都有血,而且是从里面渗出来的,又说:“你们两个人一定要包扎,否则血一流光,人就死在这里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受伤了还怕脱裤子?况且周围都是男人。”在钟虎的一再坚持下,贾兆栋和黄金庵才同意在钟虎的帮助下进行包扎。
包扎完伤口,贾兆栋和黄金庵都说要去找海欣,于是一起向山谷走去,钟虎则继续向越军堑壕那里走去。
不久,钟虎又看到了那道被炮弹炸塌的石墙,但上面只剩下一点石头,其余的都被炸到堑壕里去了。倘若骆三贵受了重伤,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被埋在下面,即使他不在下面,下面也可能有其他突击队员,于是钟虎决定搬开石头寻找。
不久,钟虎还真的在石头下面找到一只解放鞋,但左看右看都不像是骆三贵的,骆三贵的鞋子大,而这只鞋子小。
大约半个小时后,钟虎见几个军工战士从旁边经过,就拦住他们说明情况,军工战士听后说:“是得挖开找,但只有我们这几个人不行。”于是其中的一个回去向领导汇报,其余的留下来一起往外搬石头。
不久,去找领导汇报的那个军工战士带回来大约一个排的兵力,还带着工具,他们一到,马上开始挖。十多分钟后,有人在石头下面又发现一只解放鞋,尽管那只解放鞋已经面目全非,但钟虎一眼就认出是骆三贵的,于是心脏便加速跳动起来,他希望在下面找到骆三贵,但又怕骆三贵真的出现在下面。
当军工战士把遗体上面的最后一块石头搬开,钟虎认出真的是自己一起玩大的伙伴时,竟当着大家的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是空白的,只凭自己的本能去做事。他跳下去先把骆三贵的遗体抱出来,再手忙脚乱地摸脉搏、试呼吸、听心跳。可是摆弄了很久,骆三贵却没有一点反应。
“这位同志,看来人是不行了,要不我们把他抬走吧?”一个军工战士说。
但钟虎不让,继续对骆三贵实施抢救,并哭着叫骆三贵的名字。一激动,从他那只伤眼里流出的血就更多了,军工们看到他的绷带越来越红,感动得只有拼命清理石头。那条堑壕宽约一米,长约两百米,被埋的那段距离在一百米左右,军工们根据钟虎对当时情况的描述,估计下面不会只有骆三贵一个人,便决定把泥石全部清理出来,把可能埋在下面的烈士遗体全部找到,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伤员和烈士一个都不能少。
由于工程量大,不久又过来大约一个排的军工,他们在一位干部的指挥下,一字儿排开继续挖堑壕。钟虎双手流血,不能干了,就坐在那里陪骆三贵。过了一会儿,钟虎才想到应该去向王广俊打声招呼,便扛起骆三贵的遗体走了,军工要用担架抬过去,但他坚持不让。透过薄薄的军衣,钟虎还能感觉到骆三贵身上的余温,但他知道那点余温不久便会消失,并且永远不会再有。
钟虎扛着骆三贵的遗体走近王广俊,见他身边坐着五个突击队员。当时王广俊正在为一个突击队员包扎伤口,没有看到钟虎过来,而其他突击队员虽然看到有人背着遗体走过来了,却认不出那人是钟虎,等到钟虎走到他们跟前说:“你们怎么不过来帮一下忙啊?都愣在那里干什么?”
听到声音,坐在地上的六个突击队员才站了起来,但只有王广俊认出是钟虎,他说:“九班长,你背的这位是谁呀?”
“是咱们副队长,也就是三排长,你们怎么都认不出来了?”
“哎呀,三排长怎么也牺牲了!九班长,你是在哪里找到三排长的呀?”王广俊问。
“在敌人的堑壕下面。”
在战友们的帮助下,钟虎先把骆三贵的遗体慢慢放到一件雨衣上,再用另一件雨衣盖好。
“三排长,那你就先走一步吧,早晚我们会到那边去陪你的。”冯合阶说。
“你们几个人都受伤了吧?伤在什么地方?要不要紧?”钟虎仍然坐在骆三贵遗体旁边说。
不出钟虎所料,六个人都回答说自己受伤了,但都说伤势不重,已经包扎好了。
“咱们冲出来六十一个人,可到现在为止,我只看到副连长和七八班的两个班长,再加上你们六个以及三排长和我,怎么才十一个人啊!还有五十个兄弟都到哪里去了,难道都受重伤或者牺牲被抬下去了吗?不过南边的堑壕仍在挖,也许下面还有我们的兄弟。”钟虎神色黯然地说。
“九班长,反正副连长还没有回来,不如我们也去找咱们突击队的人吧?”钟云泽说。
“行。王广俊继续留下来等人和陪三排长,其余的分头去找咱们那些一起冲出去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