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儒勒·凡尔纳
|类型:奇幻·荒诞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5
|本章字节:13018字
“好的,”巴加内尔接着说,“嗯,现在我就继续说说英国人的航海故事吧。在1686年,一个以在美洲捕猎野牛为生的浪人头头原文是boucanier,生活在十六七世纪欧洲的冒险家和浪人。在美洲大陆以捕猎野牛、剥皮贩卖为生计的同时,兼职干一些抢掠的行当,后来被西班牙官方追杀,于是被迫下海为海盗,和flibusiers(见注解3)一起狼狈为奸。一个经常在海岸一带出没的人这里的海岸,似乎应该是指美洲海岸。还有一个流窜在南海一带最有名的,叫做威廉·丹别尔原文是flibusiers,是在十七、十八世纪横行于美洲海上的著名海盗。的海盗,就跑到了新荷兰,还和当地的土著人结成了朋友。之后的七十多年间,也就是1699年到1770年,这一地带再没有航海家的光顾。然后在1770年,世界上赫赫有名的航海家库克船长,对新荷兰这新大陆进行探险勘察活动。从那时候起,欧洲的移民就在那里侨居。在这新大陆,库克船长曾做出三次举世瞩目的勘察活动,这三次分别是1770年3月、1773年和1777年。在1770年3月31日,库克船长第一次在澳洲登陆。在大溪地里,他清晰勘察到了金星贯日金星贯日这天文景象,应该发生在1769年。金星从日轮面前经过,这是很少有的天文奇观,在天文学上有重大的意义。而且根据这一现象,人类可以计算出地球和太阳之间的距离。——原注的天文奇景。之后一路航行到太平洋的西边。在那里,他在新西兰登陆,勘察那一地带。紧接着就到了澳大利亚东海岸的一处海湾,在这里他发现生长有很多种类新奇的植物,因而就把这海湾命名做‘植物湾’。这‘植物湾’,也就是现在的波塔尼湾。之后,1788年,著名的菲利普船长就在约克港上,开垦了第一块殖民地。在1797年,航海家巴斯成功穿越了巴斯海峡……”
“哇,现在一共有二十四个了!”小罗伯特惊呼起来。
“太好了,看来少校的这把枪,现在有一半是属于我的了。说完海面上的航海家,我就说说陆地上的探险家。”巴加内尔继续道。
“巴加内尔先生,你实在太棒了!”海伦夫人赞叹道,“这一点非常值得承认,你的记忆力实在是超乎凡人!”
“这可真是奇怪!”格里那凡爵士说道,“你一个人,经常这样……”
“是说我粗心大意吧!对吧!”巴加内尔迎头继续说,“其实,我只不过是记住了一些事件,还有相应的历史年代。”
“已经二十四个了!”小罗伯特又重复说了一次。
“好,继续!第二十五个,就是著名航海家陶斯大尉。在1789年的时候,他努力穿越了位于东海岸线上漫长的山脉,然后深入了内地腹地,但连续走了九天之后,他又打道回府,顺着原路回到了约克港。就在这一年,特齐船长想翻越过这一座山脉,但是以失败告终。在1792年,裴特逊上校,也做了同样的努力,也一样失败而归……1829年和1830年之间,司各特船长先勘察了达令河,后勘察了墨累河。”
“现在,一共有三十六个人了。”小罗伯特嚷着。
“很好,那我接着说下去。”巴加内尔接着说,“到现在为止,我们应该提及埃尔和雷沙德了。这两个人于1840年和1841年,各自游历了一些内陆地区。格勒高里兄弟和赫普曼在1846年,游历了澳洲西部;科迪在1847年到达维多利亚河;他又于1848年到达了澳洲的北部地区。紧接着,赫赫有名的旅行家斯图亚特成功穿越了澳洲。然后1860年到1862年之间,邓斯特兄弟、纳尔逊、赫维特、马金莱……”
“一共五十六个了!”小罗伯特大声叫了起来。
“嗯,好!少校,你要知道,我还没有说道吉伯雷、伯格维尔、斯特克斯……”
“够了!够了!”少校说道。
“对了,还有裴罗尔、科伊、科宁汉、贝内特……”
“好了,行了,你就放过我吧!”
“迪克斯、雷德、米切尔、维科斯,这些我还没说,还有……”
“巴加内尔,你就停住了吧!有一句话叫做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次,我们的少校愿意认输了。”格里那凡爵士笑着说道。
“那现在,他的马枪在哪里?”巴加内尔神气十足说道。
“巴加内尔,这个当然是归属于你的了!虽然我很舍不得让出,但还是不得不认输。您的记忆力实在是卓越,简直是无人能比!”少校心悦诚服地说道。
“依我来看,没人能比巴加内尔先生更了解澳洲。即使一个小小的事实,一个小小的地名,巴加内尔先生都这么熟悉……”海伦夫人由衷佩服地说道。
“这不对,小小的事实!”少校立即打断了这话,摇着头,表示很不相信。
“麦克那布斯,怎么了,你还不服气吗?”巴加内尔紧逼着问。
“我这话的意思是,其实澳大利亚很多微小的情况,你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
“你说错了,我都知道!”巴加内尔坚定说道。
“我现在就举一个事实,如果你不知道,您就把马枪重新还给我!”
“好呀,少校,你就说说看!”
“你这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
“好的,那么,巴加内尔您说说看,澳大利亚这块领地,为什么不属于法国所有?”
“这个问题,需要我想想……”
“或者,我换个说法,您说说看,英国人对这领地有什么看法?”
“少校,这……我真的说不出理由。”巴加内尔沮丧地说道,神情非常懊恼。
“其实呀,道理很简单。因为当年您的祖国同胞,也就是波丹船长,在1802年抵达澳大利亚的时候听到了一片蛙声,于是被吓得立即开船,掉转船头,之后一去不复返了。”
“真是的,怎么这样!”巴加内尔很生气地说道,“你们英国人,就是喜欢这么取笑别人?”
“我现在承认,我是在笑话别人,但这的确是事实!”
“可真是无聊透顶!”这非常有爱国心的地理学家说道,“直到现在,英国人都这么去说?”
“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确实是这样,现在仍然这么去说。您这么连这一个简单事实都不知道呢?”格里那凡爵士已经代替少校回答了。此时,大家被逗笑得直喘不过气来。
“说实话,这一个事实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还是不相信会有这种事!英国人一直说法国人是喜欢‘吃青蛙的民族’。既然我们法国人喜欢吃青蛙,但又怎么会去害怕青蛙呢?”
“你说的道理是对的,但事实还是归于事实!”少校微微笑着答复。
最后,那一把用作赌注的马枪,此时又重新回归到了麦克那布斯少校的手中了。
印度洋海面的波涛
在这次聊天之后的第三天,在中午时分,孟格尔船长已经测量出“邓肯号”所在的位置是东经133°37,与百奴依角的距离不到5°了。从这里可以估计大约四天后,可以看到海平线上百奴依角的影子。
在此之前,“邓肯号”在海上的航驶,一直都是一帆风顺。但这几天来,海面的西风逐渐减小了。在12月13日的时候,海面一丝风都没刮起,船帆自然就鼓不起来,全部在桅杆上软塌塌地挂着。
如果“邓肯号”不是装备有强大的驱动装置,估计就这样在这宁静的海面上一直漂浮着,没办法前进了。
人们看到,可能一直都是这种无风的状况。这一天晚上的时候,格里那凡爵士和孟格尔船长聊起了这件事。年轻的孟格尔船长知道,这船的煤舱的煤快消耗完了,所以对目前这种无风的状况十分担忧。他把船上所有的大帆小帆统统都挂了起来;希望是借助于风力,哪怕是一丝丝的微风继续前进。但是所做的一切是那么徒劳。
“亲爱的约翰,我们也不要太怨天尤人,”格里那凡爵士安慰道,“无风的状况,总还是好过逆风前行。”
“尊敬的阁下,你说得很有道理,”孟格尔船长说道,“然而,如果天气一直都是这么平静,说明气候也会大变。现在,我们位于印度洋海面的信风带在印度洋海面上,信风十分强猛,随着季节而发生改变,方向不确定。夏季信风的方向,正好和冬季信风的方向相反。——原注。在每年的十月到四月之间,这种信风从东北向西南的方向吹。所以,只要这种信风稍微刮起来,就严重影响我们在海上的航程,所以我才这么着急。”
“约翰,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忍耐接受了。不就是耽误那么一点儿时间吗?”
“嗯,说得也是。但我最祈求上帝保佑,不要有风暴的发生。”
“啊!怎么了,难道天气要变了吗?”格里那凡爵士一边说,一边看着天空,从海平线望到头顶的上空,仍看不到天空有一丝云彩。
“对的,我估计天气会变,”船长说道,“这话我只能告诉阁下您一人,因为我不希望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听到,担心她们会担惊受怕。”
“嗯,谢谢,你想得很周到,但是,真的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吗?”
“看着这天气,肯定会有一场暴风雨。虽然现在天上一样都没有,但这只是表面现象。这两天来,晴雨表的度数一直低得令人不安。看,现在是二十七度了合约7309厘米。晴雨表柱,一般来说高度是76厘米。——原注。这是一种危险的警报!以前,我在南印度洋上已尝试过风暴的滋味了。知道它的威力。这南印度洋风暴,一般是极区风和赤道风相交所产生的。船只遇到这种风暴,没有不走霉运的。”
“亲爱的约翰,”格里那凡爵士安慰约翰·孟格尔船长说,“没关系的,‘邓肯号’是一艘很坚固的船,船长和水手都非常能干。风暴想来就来吧,我们自然有办法对付!”
约翰·孟格尔船长的担忧是出于水手的本能。他看到晴雨表一直在下降,所以就担心起来了。为此,他在船上采取了一切防备风暴的措施。
整个夜晚,约翰·船长一直在甲板上待着。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天空的南边,一块块云斑出现了。见此,孟格尔船长就招呼水手们全部到甲板上,吩咐水手们把小帆落下,只留下主帆、纵帆、前帆和触帆在空中升着。果然,在半夜,海面上起风了,风力逐渐加强,达到了每秒钟十二米的速度。在风中,桅杆被吹得咔咔直响,帆索摇得噼噼啪啪地响,舱内的隔板也在咔咔地响。船上原来不知情的乘客,此时也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了。麦克那布斯少校、巴加内尔、格里那凡、小罗伯特出于好奇,都纷纷踏上了甲板,除了想看个究竟之外,也想帮帮忙。在快睡觉之前,那一片繁星闪烁、万里无云的晴朗夜幕,此时乌云翻滚,十分骇人。
“要刮飓风了吗?”格里那凡爵士大声询问孟格尔船长。
“现在还没到,只是快要来了。”孟格尔船长说道。
约翰·孟格尔船长下令水手们把前帆下面的收缩部卷起来。于是,水手们爬上了软索梯,费了一番工夫,才把前帆的下收缩部都卷了起来,并且用帆索捆扎好,然后固定在帆架上面。孟格尔船长这么做,是为了尽可能地保留一部分帆面,以便能压低游船,避免船左右地晃动。
做完这个防备工作之后,孟格尔船长又吩咐奥斯丁和水手长,做好应付即将卷来飓风的准备。原来系艇的绳子,还有板桅的缆索此时都拉紧了。在大炮的两边的滑车也绑得结结实实,并且也拉牢了横桅索和后支索,舱门也紧紧关上了。这时的孟格尔船长,俨然一位在战场上严阵布局的军官,屹立在大炮的位置上,在楼舱顶部站着,迎着海风,注视头顶上变幻莫测的天际。
这时,晴雨表已经低到了二十六英寸,这种低度实在是少见。同时,风暴镜风暴镜是一种测量风暴到来的仪器。这种镜子里面装有化学物品,会随着风的方向和空中的电压变换颜色。英国海军中的尼格莱迪和臧伯拉发明的风暴镜是最好的。的色彩也指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在大约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在舱房的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因受不了颠簸,就冒着生命危险,一股劲跑到甲板上。这时,海面的风速已达每秒二十八米。大风吹着绳索猛烈地抖动,巨大的抖动声在夜幕中响彻着;绞盘被风吹得互相撞击,在粗糙索槽里的绳索,也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帆布在风中如同轰鸣的大炮一样,吹得嘭嘭直响;海面上波涛汹涌,海浪一浪胜过一浪。在上下起伏的海面中,“邓肯号”也腾跃颠簸着。
孟格尔船长瞧见格兰特小姐和海伦夫上了甲板,就走到她们面前,请求她们回到各自的船舱休息。但海面风浪的怒号声,掩盖了船长的声音,让海伦夫人几乎听不到说话内容。
“有什么危险发生吗?”当风浪怒号声稍微小一些的时候,海伦夫人趁机询问孟格尔船长。
“尊敬的夫人,没什么危险的,不过,您和格兰特小姐,还是别待在甲板上了,回到自己的舱房休息吧。”
船长恳求的语气令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几乎无法抗拒,都回到了各自的舱房里。
一会儿,海风更加猛烈,船的桅杆在帆的压力下几乎要被折弯。船在浪尖上下浮动着,随着波涛上下跳动。
“伙计们,把主帆卷起!”孟格尔船长叫道,“还有把前帆和触帆统统降下!”
水手们迅速奔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把帆索放吊,紧紧卷着帆索,都在忙碌地工作着。此时的“邓肯号”,高高的烟囱向天空喷涌滚滚浓烟;船的螺旋桨时而重、时而轻地拍击着海浪,和狂风大浪奋勇抗击着。
格里那凡爵士、麦克那布斯少校、巴加内尔和小罗伯尔目睹着“邓肯号”顽强地和凶猛的风浪抗争,既佩服又很忐忑不安。这四个人紧紧靠着舱壁,牢牢抓住横板,静静看着在狂风中翱翔的大群大群的海燕。
猛然间,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传来,这声音比风暴还凶猛。仔细一听,这声音是蒸汽猛烈的喷射声;那蒸汽不是从泄气管中喷射的,而是从锅炉的熔栓里喷发的;一刹那,汽笛声尖锐地响起,船突然倾斜在一边,一旁扶着舵盘的威尔逊,此时冷不丁被舵杆击倒在地上。在一片排山倒海的浪头袭击下,“邓肯号”失去了控制。
“发生了什么事?”孟格尔船长一边喊,一边向指挥台的方向冲过去。
“阁下,船舵已经倒了。”奥斯丁说道。
“啊!船舵倒在地上了?”
“快,快救机器!救机器!”轮机师不停地大声叫嚷着。
在摇摇晃晃的船中,孟格尔船长连滚带爬冲向了轮机舱。看到舱内弥漫着一片雾气。塞在气缸里的活塞此时再也无法动弹。轮机师担心锅炉被憋炸,立即关掉了气门,方便蒸汽能从排气管中顺利地排出。
“又发生了什么事?”孟格尔船长又问道。
“糟了!是螺旋桨被弄弯了,可能是被卡住了,所以转不动了!”轮机师说道。
“啊!什么,被卡住了!真的弄不开?”
“是的,怎么也弄不开。”
看来,这螺旋桨无法转动了,也只能把蒸汽给排放掉。但此时此刻,不是解决机器故障的时候。为了抗击风暴,孟格尔船长只能利用船帆的作用,向眼前凶猛的敌人借力打力。
一会儿,孟格尔船长又跑上甲板,向格里那凡爵士简单扼要地汇报了船的状况。之后,他劝说爵士还是带着另外三个乘客,安心坐在船舱里吧!但格里那凡爵士却始终坚持要待在甲板上面。
“尊敬的阁下,这不行的!这危险时刻,只有我和水手们才需要留在这里。所以,你们还是回到舱房吧!如果海浪把你们卷到了大海里面,那后果不堪设想!”孟格尔船长语气坚定地劝解着。
“我们留在这里,或许能帮上一点儿忙。”
“这不行,爵士!还是进去吧!快进去吧!现在这关键时刻,还是一切由我说了算!所以,大家听我的,回到各自的舱房里!”
孟格尔船长说话的口气是那么强硬坚决,不允许商量的机会。可以看到,这形势是非常严峻了!格里那凡爵士想了想,觉得还是一切听从船长指挥为妙。之后,他就率领了这三名乘客一起来到了两位女乘客的舱房里面。这两位女士已经等得心急火燎,非常想知道事情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