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儒勒·凡尔纳
|类型:奇幻·荒诞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5
|本章字节:12080字
大家放眼望去,看到的是一片混成林。林子的尽头是巍峨耸立的霍坦山,山有七千五百英尺高。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去的,是一排排常绿树。随处可见的,还有一丛丛的六英尺高的“草树”;这种草树有些像矮小的棕榈,细长如发丝的叶子把树身掩盖得严严实实。在被叶子包围的“草树”中,还绽放着一串串的小百花,四处飘逸着薄荷般的清香。
在这一片繁茂的花木丛中,还有一些从欧洲移植的果树,如桃树、梨树、无花果树、橘子树、苹果树,还有一些橡树,像繁星一样点缀在其中。所以,爵士一行人漫步在欧洲故乡的果树下,不由得发出欢喜的惊叹声。然而,令他们兴奋不已的,是看到一些在枝头上飞舞的鸟儿,这些鸟儿有羽毛像绸缎一样的“锻鸟”,还有一半羽毛是金色的“丝光鸟”,以及在凤尾草中飞来飞去的琴鸟。
旅行者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到了通道的尽头,这时一座漂亮的房屋出现了。
这房屋是砖瓦结构的,很像一座瑞士的别墅,外表十分美观,在屋外有回廊,在廊檐下悬挂着一个个中国灯笼。
房屋的周围还有马厩、厂棚,但这类建筑都坐落在半英里之外的一个山谷里,有二十多座,形成了一个密集的小村落。这样一来,显得这别墅没有农庄的样子。但村落和别墅之间,有电话线架接,随时都可以进行电话联系。
爵士一行人又走过了一座小桥,来到了主人别墅的门前。开门迎客的是一位红光满面的管家,客人们就这样走进了这富丽堂皇的住宅里面。
爵士一行人先踏入了前厅,看见厅内的墙壁上挂满了关于骑马射箭的各种姿态的艺术品。直接对着前厅的,是一件大会客厅,里面有五扇宽大的窗户。在客厅里,还摆放着一架钢琴;在琴上,摆放着一堆古代或者近代的乐谱;厅内竖立着的画架,摊放着一些画稿;立在一旁的是几尊大理石雕像;墙上还挂着几名欧洲著名画家的作品;铺在地板上的,是深绿色柔软的高级地毯;墙上的壁毯上绣着的美丽图案,是和神话故事有关的。头顶上天花板垂吊着的,是一个古铜质的吊灯。除此之外,厅内还有不少精美陶器、珍奇古玩以及其他的一些精致艺术品。
区区一个澳洲的住宅,居然能收藏这么丰富的艺术品,实在令人赞叹和羡慕。这些艺术品,有力证明了别墅主人的艺术鉴赏能力和丰富多彩的生活情趣。然而,这些使人能在飘零生活中解忧遣愁的东西,都能使人联想到在欧洲的生活习俗。这座仙宫里欧洲的东西应有尽有,令人恍如踏进了法国或者英国的高贵府邸。
厅内五扇大窗中透进来了太阳柔和的光线,海伦夫人靠近窗台前,不由得连声赞叹。她看到,在窗外是一直延伸到霍坦山脚下的一片广阔谷地;呈现在眼前的是宛如图画的风景:一片片草场、丛丛的树林、疏落的空地、高低起伏的地势。这些美丽的风景如绝妙的风景画,令人心旷神怡。
接着,侍从端上了桑迪事先嘱咐厨师准备的早餐。客人们围着桌子而坐。主人在桌上表示,能在家中款待这些远方的客人,感到非常的荣幸。
一会儿,主人知道了这些客人们远行的目的。格里那凡爵士讲述的一路行程经历,令主人深受感到;同时,主人还对格兰特船长一对儿女说了许多的宽慰话。
“既然哈利·格兰特船长没在澳洲沿海各殖民地上露过面,”米歇尔说着,“想必是落入内陆土著人的手中了。而且从信件上来看,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方位。这么一来敢肯定说他在踏上澳洲大陆时,就被这些土著人劫走了。”
“他船上的水手,艾尔通就是这种遭遇。”约翰·孟格尔船长说道。
“你们两位,真的没听说过‘不列颠尼亚号’船失事的消息吗?”海伦夫人询问道。
“尊敬的夫人,真的从没听说过。”米歇尔说道。
“依你的观点来看,如果土著人劫掠了格兰特船长,会怎样处置他呢?”
“尊敬的夫人,其实澳洲的土著人一点儿也不残忍!他们的性格比较温和,据说很多欧洲人和他们生活过,但都没受过虐待。所以这一点,格兰特小姐可以放一百个心!”
“对!柏克探险队中唯一的幸存者——金格,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巴加内尔补充道。
“不单单是那一位勇敢的探险家可以做例子;还有一位名叫布克莱的英国士兵也可以做证明!他在1803年的时候,曾逃到菲利普港,当地的土著人收留了他;之后他和土著人一起生活了三十三年!”桑迪继续说道。
“对了,还有最近在《澳大利亚》杂志上的报道,说有一个叫做毛利尔的人,在土著人那里过了十六年的奴隶生活,前段日子就返回到了自己的家乡。这个人在1846年‘秘鲁号’海难事件之后,登陆澳洲大陆时,被土著人劫掠到内陆的。格兰特船长的境遇和他们一样,所以,我觉得你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米歇尔·帕特逊说着。
主人这一番微不足道的话却令这些远方的客人精神十分振奋。他的话也证明了巴加内尔和艾尔通之前说的话是正确的!
这些女士们离开桌子,男士们就在桌上聊起了澳洲的流放犯。这两位主人说,也听说了在康登桥歹徒干的惨案。但是他们却说不害怕这一些流放犯;因为他们拥有一百多人,是可以抵御这一些为非作歹的流放犯。而且,在墨累河一带,是一片荒漠地区,实在无东西可抢;再加上在新南威尔士殖民地一带,公路上盘查检查严密,无法让这些歹徒有干坏事的空间。艾尔通也支持这两个主人的分析。
主人还热情邀请客人在别墅里逗留一天。格里那凡爵士实在是盛情难却,只能答应下来了;但这样一来,行程计划就要延误十二个小时了。但大家细细一想,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休息一下疲倦的身心;也可以让随行的牛和马卧在舒适的牛栏和马厩里,恢复一下精力,对今后的旅途更加有利。
主人还拟订了一个计划,让这些远方的客人都能愉快地度过短暂的逗留时间,爵士和同伴非常高兴地同意了。
在晌午的时候,主人就为这些客人准备了十匹精于打猎的骏马,还特意为两位女士准备了一辆漂亮的轻便马车;一会儿,人们就开始围猎活动了。骑着马的骑士,身上背着猎枪,奔跑在轻便的马车两侧;猎犬也在矮树林中一边跑,一边狂吠不已。
在这四个小时的打猎过程中,骑士们骑着马,在林中的大路小道奔跑着;不断地向猎物开枪。小罗伯特可是人小志大,不甘落后,把姐姐的叮嘱抛在身后,奋勇当先,第一个开枪;格兰特小姐看见孟格尔船长在照顾着他,所以也没有太过于担心。
骑手们这一次围猎的收获可真是不小,猎取了一些当地特产的稀有动物。巴加内尔早早听说过,但从没见过这些动物的模样,如袋熊和袋鼬。客人们看到,袋熊是一种食草类动物,大小和羊非常相似,还和沙獾一样,擅长打地洞,其肉的味道鲜美;袋鼬是属于袋兽中的一种,性情比欧洲的狐狸还要狡猾,偷鸡的本领狐狸都要拜它做师傅。但和狐狸不同,袋鼬的相貌非常丑陋,大约有十五英寸长。当巴加内尔举枪射击的时候,一枪就击中了一只袋鼬;当他拾起袋鼬时,出于猎人的自尊心,他喃喃自夸着:“我拾到的小家伙,是多么漂亮呀!”
小罗伯特在打猎中,收获也颇多,包括一只袋狐和一对负鼠。
在这次围猎活动中,最带劲的就是猎捕大袋鼠了。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猎犬的狂吠声自然把一大群大袋鼠吓得东逃西窜。一瞬间,幼小的袋鼠就钻进了母亲腹部的袋子里,躲了起来;大袋鼠则连蹦带跳地四处奔跑。它们的后腿比前腿还要长两倍,蹦跳的时候,脚一曲一伸,像装上弹簧一样,跳得非常远。带头的是一只大约有五英尺高的雄性大袋鼠,显得神气又俊美。
袋鼠们在前面奔跑,这一队猎人在后面追,一口气就追出了四五英里。这些袋鼠们蹦跳了这么久,都没见一丝疲劳。追赶着的猎犬们不敢向它们扑去,因为害怕它们后腿上的锋利爪子。最后,这些袋鼠们跳得实在没力气了,无法动弹了。领头的雄性大袋鼠,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喘着粗气,做出最后生死抵抗的准备。一条猎犬因为跑的速度太快,惯性的作用令它刹不住车,猛然冲到了这雄性大袋鼠的面前。就在这一瞬间,大家都看到,这只猎犬被袋鼠踢到半空,然后摔在地上,肚子被撕裂成一半。可以看到,光依靠猎犬是毫无办法的,只能开枪猎取了。
在这关键的时候,小罗伯特一个不谨慎的动作差点儿令他丧命。因为他想瞄得更准一些,所以向前靠得很近;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只雄性大袋鼠居然拼出命了,一跃而起,全身向这孩子扑来。
小罗伯特大喊了一声,就扑倒在地面上了。在马车观看的玛丽·格兰特小姐看见了,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无助地伸开双臂。其他的同伴都怕伤害小罗伯特,都不敢贸然开枪。
约翰·孟格尔船长这时反应迅速,嗖的一下拔出了猎刀,冒着被袋鼠撕破肚子的生命危险,立马冲上去,手起刀落,向袋鼠胸部一刀,这袋鼠立即倒地。小罗伯特立刻爬了起来,身上没有受伤。
姐弟俩拥抱在了一起,之后,玛丽·格兰特小姐对这年轻的船长伸出了自己的纤纤玉手,说道:
“约翰先生,真是十分感谢您!太感谢您了!”
“这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原本我就说过,要保护这个孩子的!”约翰·孟格尔船长握着格兰特小姐发颤的玉手,委婉客气地说道。
这一次意外危险就这样成功地化险为夷了。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围猎活动因而就这样结束了。既然“头领”死了,那一群袋鼠就处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向四面八方逃散。猎人们把被打死的雄性大袋鼠带回了主人的住所。在下午六点的时候,主人就用一桌的美味佳肴欢迎着大家,最受客人欢迎的,就是按照当地风味烹制的袋鼠尾汤。
晚餐之后,就是享受的冰淇淋和果汁这些甜品的时间。晚上,主人和客人在客厅里面用欣赏音乐的方式来消磨时间。海伦夫人对音乐一直很有造诣,专门为两位主人奉献上了一曲;米歇尔和桑迪还唱了法国著名作曲家古诺、马塞、达维德的这些名曲片段,还唱了德国天才作曲家瓦格纳的名曲。他们的嗓音甜美,迷倒了众人。
在大约十一点的时候是大家享受用茶的美好时光。这些茶泡得香浓醇厚,看来只有英国人才能泡出如此美味的茶。巴加内尔却别出心裁地想出一个花样,想要亲自尝尝澳洲风味的土茶味道。于是,主人就为他端上了一杯饮料;这饮料颜色黑如墨汁;主人说这是一升水加半斤茶叶,一共熬制四个小时才弄成的。巴加内尔喝的时候,感觉味道实在是苦!但他还是憋着气咬着牙,口口声称“好茶、好茶”!
在午夜的时候,这些客人们被主人带到了舒适又凉爽的房间里;在梦乡中享受欢乐时光。
当第二天黎明破晓的时候,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到了告别主人的时候了。双方说了一番客气话,还相约以后到欧洲的玛考姆府会面。之后,骑马的骑马,坐牛车的坐牛车,大家各就各位,又开始寻访的旅途了。在绕过霍坦山之后没多久,主人漂亮的别墅就不见了。队伍又前行五英里的时候,还处在霍坦站地区的范围之内。在早晨九点的时候,爵士一行人才走到了最后一道栅栏,踏入了维多利亚省的荒漠地区。
澳大利亚的阿尔卑斯山
爵士一行人漫漫走在荒漠地带,看到前方是一片漫长的屏障,这是澳洲著名的阿尔卑斯山。这座山从东向西,连绵起伏一共有一千五百英里,海拔有四千英尺高,宛如一道天然的防御工事,挡住了行人的去路。这天然的屏障,自然也挡住了人们看天上浮云的视线。
此时,天空一片阴云密布,地面上的水汽被云层凝聚,天气虽然闷热,但还是令人忍受得了。只是道路崎岖,马牛行走时比较困难。在这平原上,还可看到长满橡胶树的丘陵。这些丘陵从疏到密,越来越多,一直连绵到远方的天际。这地势就是阿尔卑斯山脉的前坡了。沿途的道路在不断向上盘旋,牛行走累得直喘粗气,牛腿累得紧紧绷直,那肌肉被勒得好像要绷裂了一样。艾尔通虽然说是一个善于驾驭的好把手,但还是时不时有碰撞的事情发生。
约翰·孟格尔船长和两名水手骑马走在距离同伴几百步的前头,起着带领开路的作用。他们尽量挑着容易行走的好路,但地面忽高忽低,实在是不好行路。除此之外,路面的障碍还很多,遍布都是高耸着的花岗岩、幽深的山谷、深浅难测的河滩;遇到这种情况,只能绕道而行;有很多次,爵士一行人竟然踏进了一片浓密的荆棘丛林中;威尔逊就只好用大斧头披荆斩棘,为后面的同伴开路。就这样,爵士一行人艰难地行走到傍晚时分,总共算起来,才走了半个经度的路程。因到了夜晚,这些旅行者只能在位于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哥本伯拉河畔边扎营露宿了。这河畔是一片小平川,上面生长着密密麻麻、大约有四英尺高的灌木丛,叶子是浅红色的,非常好看。
“明天我们走过了这一处山坡,还有很多磨难在等候着我们。”格里那凡爵士望着在夜色中隐隐出现的山脉说,“啊!阿尔卑斯山!这名字是多么令人浮想联翩!”
“亲爱的格里那凡爵士,其实在澳洲,这名字就大打折扣了!”巴加内尔说道,“别以为这是欧洲的瑞士。在这澳洲有和欧洲、美洲一样的山脉名字,如格兰比安山脉格兰比安山脉,在苏格兰境内。、比利牛斯山脉比利牛斯山脉,在法国和西班牙交界之处。、蓝山山脉蓝山山脉,在北美洲。但它们的规模都小得很多。这种名实不相符的山脉名字,是因为当时发现的地理学家缺乏想象力,或者脑子专有的名词太少,所以想不出什么新名称,就只能照搬已有的名字!”
“按照您这么一说,在澳洲的这处阿尔卑斯山……”海伦夫人接着问。
“其实只是一座袖珍山而已!”巴加内尔连忙说道,“你们在翻过之后,都没察觉已过了山顶。”
“巴加内尔,现在,您是在说自己呀!只有像您这么粗心大意的人,才会在翻过一座山之后,什么都没察觉。”少校和他针锋相对。
“您为什么一直说我粗心大意!”巴加内尔很不服气,反驳道,“我很早就改掉粗心大意这个毛病了。这两位女士,请你们评评理,自从来到了澳洲,我是不是实践了诺言,没做过一件粗心大意的事情。您能找出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对吗?”
“巴加内尔先生,您是没做过任何粗心大意的事情。现在的您,可以说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了!”玛丽·格兰特小姐说道。
“对,现在您可真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了!不过如果您还像以前一样粗心大意,那才是真正的你!”海伦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我没有那一点儿小毛病,就和普通人一样了,没自己的特色?这样一来,我还是希望自己犯一些小错误,让大家都能开心一下?看来,如果我不去犯一些小错误,就像自己工作没完成一样,对不起大家!”
第二天,也就是1月9日。虽然巴加内尔一直乐观保证这山脉没啥的,可是大家仍然在阿尔卑斯山的隘路中艰难地行走着。艾尔通都感到进退两难。好在一小时过后,他们在一条山路旁边,看到了一家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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