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儒勒·凡尔纳
|类型:奇幻·荒诞
|更新时间:2019-10-06 10:15
|本章字节:12044字
“我现在不是对你们说了嘛!你们看到,这矿区一带都属于政府的;政府出租或者出售这些土地,没有钱的人,自然是买不起或者租不起了,就更加无法下镐开采金矿。然而,这里流传一条不成文的规则:一块地只要是二十四个小时无人挖掘,就变成谁都能开采的‘公有土地’了,重大的节日除外。在变成‘公有土地’后,谁先占有,谁就可以挥动镐挖洞了。运气好的话,一下就成了富翁了。因此,我的孩子,小罗伯特,你现在赶快寻找一处无人挖掘的矿坑,如果找到了就属于你的了!”
“亲爱的巴加内尔先生!您可边把我的弟弟教坏了!”玛丽·格兰特小姐急忙说道。
“亲爱的小姐,别担心,我是开玩笑的。小罗伯特也知道的,我这是在逗他的,他绝对不会去做淘金者。只有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才去做这种事!整天像土拨鼠一样,在地里乱刨乱掘的,可真不是人所能干的活儿!”
爵士这一行人在参观完矿区之后,又继续向银行的方向走去。这银行的屋顶插着一面国旗。银行总监热情地招待了格里那凡爵士这一行旅客,并且邀请他们进去参观。
这家银行储存当地矿区的各公司挖掘到的金子,并且向采金者提供收据。这样,以前淘金者经常受到殖民地商人的盘剥欺诈现象,现在不会再发生了。
银行总监拿了许多奇异的生金样品给这些参观者看,还讲述了很多采金者的有趣故事。
银行总监还介绍,一般来说,生金可分为卷金和分解金两种。它们都是以矿石块的形式存在的,也就是说,这些生金都和泥土或硅石混杂在一起。所以,当土质不同的时候,生金开采的方式也不同。
卷金分布的地区多在急流的山谷里面或者干沟的深处,依照体积大小来分层分布。从总的来说,地质上层的是金粒,下层的是片金,最下面的是块金。
分解金外部包着石皮。当石皮遇到空气,凝聚的金子就会集成一堆,形成大大的金团。所以在某些时候,一个金团就是淘金者巨大的财富。
在亚历山大的山区里面,金子一般在黏土层里蕴藏,或者在青石片岩层与层之间的缝隙中存在着,所以就形成了这一团金窝。在这种地方,如果淘金者走好运的话,往往可以开采到一大片的金块层。
爵士这一行人在参观完生金的标本之后,继续参观银行的矿物陈列室。在这陈列室里,分类陈列着各种澳洲地质构成的矿质。在橱窗内,还摆放着各色宝石。这些宝石有白色的黄玉、宝贵的石榴石、粉红的红宝石、蓝宝石等,看着实在令人眼花缭乱。
看完之后,格里那凡爵士准备离开了。对银行总监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之后,就离开了银行,又前去参观矿床了。
巴加内尔一向有学者视钱财如粪土的风度,但此时他却每走一步,眼睛都不离开地面,老是在地上寻来觅去。这些不由自主的动作惹来同伴们的发笑,但他全然不顾,干得还是津津有味。这可爱的学者时不时还弯下修长的身体,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观摩一番,然后又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一顾地扔掉。这一路参观下来,他都是这样的举动。
“嘿,亲爱的巴加内尔,您把什么宝贝丢弃了!”少校故意问道。
“对呀!这是一个盛产黄金的宝地,谁不希望能带点宝贝离开呀?所以,我希望在这里能找到几块几两重的金子。如果能发现二十来斤的金子,那可真是太美了,我不再会有什么奢求了!”
“我的朋友,如果您真的找到这些金子的话,您怎么处理呀?”格里那凡爵士问道。
“啊!如果我真的找到了这些金子,我就把这些金子献给我的祖国,直接送到法兰西银行去……”
“贵国的银行会接受吗?”
“当然非常乐意接受了。就以购买铁路建设债券的名义,不就行了吗?”
大家对巴加内尔这个“把金块献给祖国”的念头非常赞赏。海伦夫人祝福他在这里找到世界上最大的金块,以实现这一心愿。
就这样,他们边说边笑边游逛,没多久,就逛完了大部分矿区。他们看到的矿工都在如机械一样地干活儿,从表情上可以看到没多大干活的劲头儿。
在两个小时之后,巴加内尔看到这附近有一家小酒店,装修得还不错,就建议大家一起进去休息,慢慢消磨和牛车会面的时间。这主张,海伦夫人也表示赞同。于是,巴加内尔就吩咐老板端上当地的饮料。
酒店的侍者为来座的每一位客人都端上一杯“诺白勤”,这是一种英国式的水酒。但这种酒的特点是酒多水少,是用一杯水兑一大杯酒精,再放些白糖调剂而成的。爵士这一行人不习惯喝这种水酒,在里面加上了不少的水才开始饮用。
大家边喝酒,边聊起了淘金者。巴加内尔说很满意这次的参观,顺带也提及到了当初淘金者来到这里采金矿的情景:
“当年来这里的人,就像挖洞的‘蚂蚁’,密密麻麻,那一场景实在是壮观!人们像发疯一样,掘着地,地面被挖得千疮百孔,遍布的都是大洞小洞。那时候,金子都是来得容易,花得快,钱不是用来喝酒就是用来赌钱。这家小酒店,当年被叫做‘地狱’,大家赌着赌着,一激动就动起了刀子。这种混乱局面连警察都无法治理,最后总督多次调用军队进行调节,才把这些人给镇压住了。总督命令每个淘金者都要缴纳采金税,派人强行征收税,这才稍微恢复了秩序。”
“采金这一行业,什么人都能做吗?”海伦夫人问道。
“对,其实采金行业什么人都能做。采金者用不了什么文化,只要有胳膊力气就可以干了。当年这一些采金者都是穷困潦倒、身无分文的冒险家。他们迫于无奈,只能背井离乡,大老远跑到这儿来做发财梦。当时,这儿到处是淘金者搭起的帐篷、草棚,还有木板、树枝、树叶和泥建构起来的小屋。一些贩金的、收金的、运金的贩子,都统统云集在这里了,操作起了投机倒把的买卖。但实际上,发财的是他们,真正的采金者却是很辛苦的。这儿的采金环境非常恶劣,雇用的工人整天泡在泥水滩里,遍地都是死牲口,到处是臭气熏天的环境!除此之外,这些悲惨的采金者,还始终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幸好,澳洲的气候条件有利于人身体的健康,要不在这里采金者绝对会丧命!说句实话,掘金的人中,真正幸运发财的并不多!如果一个掘金者发了财,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掘金者在贫穷和绝望中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巴加内尔,您可以对我们说说采金的方法呀!”格里那凡爵士询问道。
“其实采金方法很简单的。早期的采金人是用淘金的方法来采金。但是,这里的公司不再继续采用这种办法了。他们直接去探测金矿源、金矿脉,然后从中挖采出金块、金片。淘金的方法,一般是先挖出含金的土层,然后用水冲洗土层,把金子和沙土给分开。这种淘金方法需要用一种专业的工具——‘克拉德尔’,其实也就是摇床,外表像是一个五六英尺的盒子,中间隔成两半。第一半装上一层粗铁砂,上面再装几层细铁砂;第二半的下部比较窄小;采金者在淘金的时候,一边浇水,一边摇动摇床;这样,石块便留在了粗铁砂的上面,而剩下的碎金和细砂,根据体积和重量的不同,各自留在了细铁砂的上面。泥土也随着水流走了。这就是采金者简单常用的‘淘金机’。”
“这些东西虽然简单,但是没有它,还真的无法淘金。”约翰·孟格尔船长说道。
“这种淘金机,一般都是发了财,或者破了产的采金者购买的;实在没有这机子,其实也没关系的。”巴加内尔说道。
“没机子,怎么淘金呀?”格兰特小姐疑惑地问。
“这时,可以用一只大铁盘来代替,如同簸箕簸麦粒一样,用铁盘子慢慢簸土,把土这样慢慢簸掉,剩下来的就是金粒了!当时,很多人都是这么操作的,有的人还靠这种方法发了大财。那一段时间,这里可真是遍地黄金,光是土层的表面就有黄金!在金矿就有溪水流淌,轻轻一捞就能捞到金子。那时候,墨尔本大街上,地面简直就是用金粉末来铺的。因此,在1852年1月26日到2月24日,政府仅仅只是从亚历山大山中运送到墨尔本的金子,价值一共达到八百二十三万八千七百五十法郎;这里平均每天产的黄金,价值到达了十六万四千七百二十五法郎之多!”
“看来,差不多相当于俄罗斯沙皇一年所拥有的俸禄了!”格里那凡爵士赞叹道。
“沙皇也实在太不幸了!”少校添加了这么一句。
“那时,有没有人一下发大财的呢?”海伦夫人询问道。
“夫人,其实也有那么几个!”
“继续说说看吧!”格里那凡爵士继续问道。
“在巴拉拉,1852年的时候,就有人发现了一块大约五百七十三两的金子;在吉普斯兰,有人发现了一块七百八十三两的金子;在1861年,有人也发现了一块大约有八百三十四两的金子;另外,还是在巴拉拉这地方,有一个幸运的采金者,一镐挖下去,掘出了一大块重达六十五公斤的金子,按照每斤一千七百三十二法郎的标准计算,这一块金子价值可以达到二十二万三千八百六十法郎,可真是一个世界奇迹啊!”
“这些金矿被发现之后,全世界所有的黄金产量一共增加了多少呢?”约翰·孟格尔船长询问道。
“我亲爱的约翰,那可真是很多了。在十九世纪初的时候,世界上每年生产的黄金,价值是四千七百万法郎;而如今,把亚洲、欧洲、美洲所有的金矿产值统统一起计算,每一年的黄金产值可以达到九亿多,差不多有十亿法郎了!”
“巴加内尔先生,经你这么一说,在这里,也就是我们踩的地面,可能有数不清的金子存在吧!”
“不就是嘛!我的孩子,一共有几百万呢!现在都踩在我们的脚下。不过,我们也许就是看不起它,所以才把它踩到了脚底下。”
“看来,澳大利亚可真是一块风水宝地了!”
“小罗伯特,不是这么说的,”巴加内尔说道,“要知道,出产金子的地方不一定就是好的。这儿金子丰富,徘徊在这里的是一些游手好闲的懒汉,造就不出来一些勤劳勇敢的人。再看看,墨西哥、巴西、加利福尼亚、澳大利亚,现在都步入了十九世纪,但这地方还是这么落后。所以,我的孩子,我要告诉你,其实最好的地方,并不是金子蕴藏丰富的地区,而是产铁的地方!”
通缉罪犯
在1月2日,太阳刚刚从东边升起,爵士这一行人就走出了金矿区。没过几个小时,爵士一行人越过了位于东经144°35′和45′之间的高尔班河和康帕斯普河。这时候,澳洲内陆的旅行已经走完了一半。如果这样顺利走下去的话,大约有十五天,爵士一行人就可以抵达杜福湾滨海地区了。
在这里,旅行者都感觉到身体非常健康。巴加内尔的看法果然没错,这儿的气候的确是有益于人的身体健康。空气里不潮湿,可以说没有潮气;虽然天气很炎热,但不闷热,是人和牲畜都能适应的。
然而,在康登桥之后,这一行旅行者的排列顺序有些改变。当艾尔通得知康登桥发生劫车事故之后,就制定了加强防范的措施。他规定,打猎的同伴不能离开牛车太远,不能走到看不到牛车的角落。还有,在晚上宿营的时候,大家必须轮流守护,身上带着的枪,必须每一时刻都装上弹药。如此警惕,就是防止流窜在这一带的强盗;显然这种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的做法是必要的。
海伦夫人和格兰特小姐对采取的警惕措施全然不知。因为格里那凡爵士害怕这引起两位女士不必要的慌乱,自然就没告诉她们。
另一方面,在康登桥惨案发生之后,这地方的人全部都加强了防范。在天一将黑的时候,城镇的居民,还有畜牧站上的人,就立即紧闭家里的窗户。牧民们在放牧的时候,也时时刻刻拿着枪。
地方当局也加强了安全防范,尤其是交通邮电方面更为警惕。在以往,在大路上邮车都能自由奔驰,不需要警卫进行保护。可是这一天,格里那凡爵士一行人正走在莫基尔到希特哥特的公路上时,看到一辆邮车飞驰而过,后面就是一些骑着马的警卫,在后面护卫。
当走过莫基尔公路的一英里之后,牛车就踏进了茂密的大森林。这还是爵士一行人在澳洲内陆行走时,第一次踏进如此大片的大森林。
爵士一行人看到,这森林是一片高大的桉树林;树干高达二百英尺,令人赞叹不已。而且,这些树又高又粗,合抱着树,估计树干周长大约有二十英尺;树皮约有五英寸厚;在树干上流淌着的一条条树脂,弥散着浓郁的香气。除此之外,这些树干非常笔直,在离地面大约一百五十英尺以下,绝对没有任何枝丫;光溜溜的,连个稍微凸出的树疙瘩都没有。
这些大树像柱子一样立着,一连起来有数百棵,粗细都一样。只有在树顶的高处,才有向四面八方蓬敞开的枝丫。这些枝叶匀称地生长着,树枝上长着互生叶,叶子里垂着一朵朵大花。
在树与树之间,空隙很大,空气能自由流动。风不断吹进树林里面,把地上的湿气全吹干了。爵士一行人所驾驶的牛马能畅通无阻碍地行驶。一眼望去,他们并没有看到杂乱的灌木丛,更没扰路的荆棘;不像树木倒伏、藤蔓缠绕的原始森林。旅行者无须用刀斧披荆斩棘,因而行走得很顺利。
爵士一行人还注意到,这片桉树林非常有特点。笔直的树干之上是翠绿的华盖做树顶,地面上是茵茵的小草。桉树稀稀落落地竖立着,一望看不到边际。一道道阳光透到林里面,如同悠悠梦境里的一片片轻纱;透过来的阳光,如同透过百叶窗的阳光,明亮而无黑暗的暗影。造成这现象,一方面是林里的树荫不浓密;另一方面是奇特的树叶:这些树叶侧面向着阳光生长;只要一眼望去,都可以看到层层叶子的侧面。
在格里那凡爵士进到森林中时,对这一切都好生奇怪,最吃惊的是这些树叶侧面生长。对此,大学者巴加内尔不吝指教,解释道:
“朋友们,我告诉你们,之所以有这种现象,是因为物理原因所引起的。要知道,这儿的空气比较干燥,降雨量很少,土壤容易晒干;所以树木的生长不需要风和阳光。因为空气里的湿气比较少,树所蕴含的汁液也比较少;树叶面积的窄小,是为了防止暴晒在阳光下,造成水分挥发。侧面向着阳光生长,可以不让阳光照到叶子的正面。所以,可以看到这些叶子是聪明的。”
“但是,这些叶子其实很自私的。它们只顾考虑自己,不为过路的行人着想,老是让人忍受太阳的烤晒。”少校插嘴道。
少校的这一看法,大家都是非常赞同。的确,爵士一行人走过这桉树林,耗费了很长的时间。头顶上的炎炎烈日,让旅行者们受了不少罪。但巴加内尔虽然大汗淋漓,却仍然兴奋不已。他认为走在这一片奇特的桉树林里,虽然没浓荫掩盖,实在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
爵士一行人在这一大片的桉树林里整整行走了一天。在森林里,他们没遇到一只野兽,更没碰上一个土著人。倒还是在树枝上看到几只鹦鹉,但因为这些距离过高,看不到这些鸟儿的身影,几乎也听不到它们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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