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肖建军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4:26
|本章字节:7810字
华连信说:“有了这些马,可以把咱们的骑兵连拉扯起来了。”维持一支骑兵连的费用比步兵连高得多,光是每天消耗的几百斤饲料就是笔不小的开支,而且根据地的马大多是老乡用来拉车耕地的,缺乏适于乘骑的良马。但骑兵的高机动性却又是步兵不具备的,可以发挥如侦察、追击、穿插、联络等特长功能,所以独立团条件改善后,华连信就开始惦记着要弄个骑兵连。
高克平说:“这些马哪够?”华连信说:“咱们可以从根据地挑一些马和这些东洋马配种,改良一下马种,过个几年马就有了。”
高克平“哈哈”大笑:“政委,你真有点书呆子气,你是南方人,又是大城市长大的,可不认得这些东洋马大都是骟马。”华连信一看,果然如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高克平说:“那就先弄个骑兵排吧!”
打死的战马也没浪费,此后,独立团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马肉。
这一仗不但解救了第114师两百多弟兄,而且日军骑兵闻高华部队之名而不敢再战的消息也一时传遍了阳山根据地,儿童团还编了歌唱:“怕八路,躲八路,日本鬼,不迈步,过了河,钻过树,扔了马,抛了枪,一跑跑了五百五,还是碰上神八路。八路和老百姓在一起,有百姓就有咱八路。”
独立团将这二百多东北军官兵接到根据地后,按照团长和政委的指示,炊事员们给他们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全是地道的东北菜:凉拌拉皮、蘑菇炒肉、小葱拌豆腐、猪肉炖粉条……整个独立团犹如过年一般,热忱款待这些落难的弟兄。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离开关外黑土地,西安事变后少帅张学良被软禁,流亡关内的东北军将士们成了无家可归的孤臣逆子,蒋介石拉帮结派、排斥异己,欲除之而后快,他们成了抗战时期一支既悲壮又窝囊的军队。这些颠沛流离的东北军官兵个个面黄肌瘦,士气消沉,受尽了艰苦辛酸,此时真是百感交集,许多人捧着饭碗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流。他们看到阳山根据地群众安居乐业,秩序良好,一派欣欣向荣,游击战之艰难困苦他们深有体会,于学忠带着他们同样也是在敌后抗战,可是结局却有这么大的不同,如非亲眼所见真难以相信。
金秉熙五年前曾和高克平同在第114师673团打鬼子,现在第114师任营长,是这两百多人中官衔最高者,他看到高克平率领独立团大杀鬼子骑兵的英勇威武,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当即站起来说:“八路军与民众是鱼水关系,我们与民众是油水关系,难怪我们会失败。”要求加入八路军独立团。这两百多官兵大多心同此意,想起东北父老盼儿难回,还要一再撤退,实在不愿再过这种到处流浪的日子,见营长带了头,都纷纷站起来要求加入独立团。
高克平十分高兴,立刻征询华连信的意见。华连信表现得很为难,说这些东北军官兵属于友军,照理该将他们送回原部队。
高克平急了:“政委,东北军参加八路军早就不是稀奇事,老早的吕正操司令员就不说了,去年8月第57军第111师常恩多师长,便在山东发表了《八三起义宣言》,那会儿有多少东北军弟兄加入了八路军?参加革命不分先后,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抗日!我也是原东北军的,和他们一样,都是自愿参加八路军,如果你不同意,干脆通知军区司令员把我这团长也撤了吧!”
华连信原本就是逗他,“哈哈”大笑:“老高呀老高,都说你的理论水平见长,果然没错。行了,被你说服了。”高克平这才明白过来,给了他一拳,两人一起大笑。
于学忠所部撤离山东后,其原驻地所在的沂鲁山区和诸日莒山区出现了力量空白,当时盘踞在周围的伪军和国民党军顽固派,如鲁南的吴化文部,诸城的张步云部,安邱一带的厉文礼部,都对于部原驻防地垂涎三尺,企图填补空白。八路军与于学忠有协议在先,很快就向原东北军防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进军,与各部伪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最后基本上控制了诸日莒山区和北沂蒙地区等地区,开辟新根据地两千多平方公里。
此时,国民党军李仙洲部也准备进入山东接受于学忠的原驻地。李仙洲,黄埔军校第一期学生,山东长清县人,仗着是蒋介石的嫡系将领,与于学忠素来矛盾很深,此时已被蒋封为第28集团军总司令兼苏豫皖第一路挺进总指挥,更是企图吃掉于学忠的部队,所以于学忠不等他入鲁换防就开始撤离,宁愿将防地交给八路军。李仙洲急了,下令所辖部队加紧向山东开进,所部暂编第63旅(旅长郑桂之)正向阳山进发。
独立团召开干部会议,高克平首先做了军事形势的介绍,华连信说:“今年春天,李仙洲的第92军一部进入鲁西后遭到鬼子扫荡,我冀鲁豫军区的部队从侧翼袭扰鬼子,配合他们作战,治疗他们的伤员并用担架送回原部队,《鲁西日报》还发表了社论,向他们表示慰问。我们的好意,却没有得到好报,李仙洲不卖我们的面子啊。李仙洲去年收编了土匪郑桂之的部队,给了他一个暂编第63旅的番号。郑桂之有国民党嫡系军队撑腰,对我们没少打摩擦仗,杀害过不少八路军干部战士。以前我们以大局为重,一再忍让,他还以为八路军软弱可欺。现在他充当起了李仙洲进军山东的先锋,前几天他的部队在潭县烧杀,屠杀两百多群众,把当地人民政府几十人一起活埋了,还声称要把挡路的阳山独立团赶到老黄河以北去!”
郑桂之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十几岁便开始拦路抢劫,逐渐拉起了一股庞大的土匪队伍,人称“郑阎王”。他抗战前血洗鲁南几个村庄,一次便杀掉男女老幼七八百人。当时鲁南老乡家里,大人一吓唬说郑阎王来了,哭闹的孩子顿时就不敢哭了,人们赌咒发誓时常说:“如果说瞎话,叫我今天就碰上郑阎王。”抗战初期,他投降日本人,充当皇协军前进总司令跟随日军进攻过鲁南、苏北,去年又宣布“反正”,投靠了李仙洲。
众人一听要打作恶多端的郑桂之,纷纷请战。
高克平说:“郑阎王祸害山东河南多年,老百姓的民愤极大。我们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不打则已,要打就把他打痛!最好打死或者是活捉他!”
华连信说:“郑桂之不是一般的土匪,军阀张宗昌、韩复榘都未能剿除他,他的队伍几次被打垮又几次拉了起来。他现在有两千多兵力,要比我们多,其中有不少跟随他多年的老土匪,枪法出众,我们不能轻敌大意。这一仗,既要胜利,还要尽量减少损失。军区大会上,首长授予我团‘胜利冠军、艺高胆大’的奖旗,这次战斗,各营、连、排要比一比,看看到底是谁艺高胆大,谁是胜利冠军。”
根据情报,暂63旅将从潭县出发,途经石村。前一天晚上,独立团便悄悄出发,在石村附近设下埋伏圈,团部设在石村以东的一座残破的小庙里。
午后,暂63旅一长溜的人马从潭县县城方向开了过来,前面是步兵,中间是驮弹药给养的骡马队,后面又是步兵,打着青天白日旗,浩浩荡荡,有近两千人,看来是主力尽出。
等敌人进入包围圈,独立团的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一起开火,路边的地雷也被拉响,敌人突遭袭击,顿时大乱,四处溃散。独立团立刻吹响了冲锋号,战士们呐喊着从青纱帐里冲杀了出去。
大部分敌人都是一触即溃,丢下武器、背包、辎重不顾一切地逃命,但押后的数百敌人没有涣散队形,而是收拢部队组织反扑。高克平在望远镜里见了,知道这肯定是郑桂之的亲信部队,立刻命令重机枪和迫击炮集中火力压制这股敌人。
独立团战士很快就冲到了敌人近前,一阵手榴弹甩出,随即展开了白刃战。独立团和鬼子多次拼过刺刀,虽然吃过鬼子的亏,可是经过血与火的锻炼,加上平日的刻苦训练,拼刺技术已经大为提高,暂63旅的这帮官兵以鱼肉百姓为能事,哪里是独立团的对手,很快就被刺刀捅得撒丫子满地乱跑。
敌人跑散了,独立团也追散了,放眼望去,广阔的田野到处是举手投降的敌人,到处是喊“缴枪不杀”的八路军,到了下午4点多,战场上总算沉寂下来,俘虏敌人一千多人,缴获大量武器,但就是没见到郑桂之的踪影。
晚上,团部突然接到一个噩耗:一营长樊六元牺牲了!原来,郑桂之在一帮亲信的保护下逃到一个小村子里,樊六元带着一个连的战士包围了小村庄,但那帮人枪法很准,依托村子抵抗,战士们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了,伤亡不小。眼看天色渐晚,郑桂之提出要和八路军谈判。樊六元为减少伤亡,决定进村谈判。谁知这是郑桂之的缓兵之计,他只是想拖到天黑好逃跑,樊六元和他的警卫员两人一进村便被抓为人质。樊六元不住口地大骂郑桂之无耻,郑桂之恼羞成怒,叫道:“老子先拾掇了你再说!”将樊六元砍了头,乘着夜色的掩护往北逃去,一直过了末河,逃向了日本人的防地。
樊六元是阳山游击队的开创者之一,作战时身先士卒,十分勇敢,刚提升营长不久,团部得知这个消息后,没有人不掉泪的,高克平就要带着骑兵过河去追,被华连信一把拉住了。
郑桂之一过河就被日军抓住了。他当过汉奸,以为日本人会念旧情饶他不死,谁知日本人恨他反复无常,将他绑在树上,当众剖腹挖心,算是给那些大小汉奸一个警示。郑桂之生平杀人如麻,手段残忍,落得个如此惨死下场,也真是报应不爽。
独立团在末河边找到了被郑桂之丢弃的樊六元的人头,将樊六元和牺牲的战士们隆重安葬。
随着于学忠部的撤离,李仙洲部被八路军阻击,此时在山东境内已无国民党军主力部队,各股顽伪势力群魔无首,乱作一团,日军也因不断抽兵而收缩据点,山东的八路军大大改善了对敌斗争态势,至1944年,各根据地已经得到了全面恢复和发展,星星之火已成燎原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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