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何顿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02:31
|本章字节:2870字
何白玉不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他天生就是干特务的料子,这个只读了初中的青年,在劳教所的一年多里别的东西没学,唯一学到手的东西就是报复。同囚室里,就有几个因报复他人而被送来劳教的,在囚室里并不因自己报复他人而后悔,而是为自己报复别人时手段不隐蔽且被抓了而痛心疾首。白玉体内的雄性荷尔蒙很多,那些东西在他身上横流,使他可以废寝忘食地干他想干的任何事情。他很快就侦察到工会赵主席每天晚上八点多钟会上一趟公厕,公厕离工会赵主席家五十米远,公厕里有一排茅坑,十来个,工会赵主席每天这个时候会上公厕拉泡屎,然后回家睡觉。摸清这个规律,何白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了厂里的一根螺纹钢,接着他拿小时候玩的弹弓,趁没人时一弹弓把电灯泡打碎,于是男厕这边就黑乎乎一片。何白玉之所以这样做,是他要让工会赵主席挨了一铁棍后,想不明白谁在暗中给了他一铁棍,从而再去害别人再去结仇。
那天晚上下着雨,一下雨,人都进了屋,世界就变得冷漠。八点钟还不到,何白玉先一步迈进公厕,公厕里有个男人在拉屎,何白玉也装着拉屎。男厕所里黑乎乎的,很臭,何白玉捂着鼻子呼吸。又有两个小孩子跑来撒尿,小便一完,两个小孩迅速离开了。跟着,那个拉屎的男人解完大便,吹着口哨走了。男厕所里就只剩了何白玉。不一会,又有两个男人打着伞跑来小便,跟着又安静了。何白玉继续等着,又等了几分钟,等来了矮矮胖胖的工会赵主席。工会赵主席划根火柴,见一处茅坑还干净,就站上去,解皮带,拉下裤子,接着又嚓地一声,一根火柴燃起一团黄火,工会赵主席点燃一支烟,让烟雾驱赶厕所的臭气,边拉屎。何白玉起身,走到工会赵主席前,见工会赵主席没在意他地低头抽烟,抬手一铁棍砸在工会赵主席的脑门上,只听见厚实的“嘭”的一声,工会赵主席连哼一声也没来得及就一头栽在肮脏的茅坑板上。何白玉却迅速溜出公厕,撑开黑布伞,大步而去。
次日是星期天,何白玉一脸神秘和紧张地把我拉到他房里,“叔叔,”他说,“我下手太重,不晓得是不是把工会赵主席打死了。”我望着他,“你真干了?”何白玉点点头,“昨晚他蹲在茅坑上屙屎,我在他脑门上打了一铁棍,那一铁棍打下去时,感觉到他的头骨好像被我打碎了。”他说这话时模样很紧张,这就弄得我也很紧张。何白玉说:“叔叔,我记得你以前说,你有个初中同学在油漆厂,你帮我去打听一下,看赵主席是不是被我打死了。”我望着一脸苍白的白玉,想了想说:“现在不能打听,一打听,人家会怀疑到我身上。”何白玉掏出一包黄金叶牌香烟,递支给我,他先给我点上烟,自己也跟着点了支。我等自己把心情调整过来后,交待说:“这事先不要急着打听,一打听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更不要跟别人说,公安局的知道了,会是个大麻烦。”白玉说:“绝对不会。”
工会赵主席并没在那一铁棍下丧命,但那一铁棍把他的脑子打乱了,把他大脑里的记忆仓库打塌了,使他永远也想不起过去的事和过去的人了,并且把他的智力打到了小学一年级的水平。半年后,他从省人民医院里出院,厂里人到他家看他,他只能咧开大嘴傻笑,然后问:“你是——”那“是”字拖得很长,因为他实在想不起来者是谁。这自然是半年后,我积极性很高地发动了一个初中同学聚会,煞有介事地跑到油漆厂,通知我的初中同学,闲聊中,初中同学把他们工会赵主席被人打成傻子的事当笑话告诉我的。我松口气,把这些话传给白玉,“你算走运的。”白玉体内那颗悬了半年多的心,总算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