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娜伊斯·宁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20:42
|本章字节:3334字
这个结论涉及如何做一个常人、怎样正常生活等问题。但如果艾伦迪关于避免悲剧的观点是对的,那么他忽视了一个艺术家深层次的需要。对艺术家来说,深沉圆满的爱是爱情唯一可能的形式。爱不是慢慢消耗生命,而是让生命沸腾。艺术家是不会向现实做任何妥协的。艾伦迪把我看成了一个身着白色宽大便服的克里奥耳人,颇具新奥尔良风格地坐在晃椅上,轻摇羽扇,女人味十足地等待步态轻盈的情人到来。
这个结论使我不再信任艾伦迪。无论我曾经在他的心理分析中发现过什么魔力,也无论他对我产生了多么有利的影响,阿娜伊斯的自然天性引导我战胜一切。我没有去过普通的日常生活,因为这种平凡的生活会扼杀我的想象力(想想祖母的生活!)和创造力。我宁愿回到神经官能症和强迫症中,因为这种疾病更能激发灵感从而创造出更多诗歌作品。
兰克同意我的观点。
你追求可以保护你创造性本能及能够滋润这些本能的东西,但神经官能症本身并不能滋润培育艺术家,这点你是知道的。尽管如此,神经官能症艺术家却能从手头素材中创造出作品。但是,阿铎所受的折磨和痛苦,兰波所感受的地狱煎熬都不适合你。
作为一个普通女人,我本该过一种宁静幸福的小日子,但我偏偏不是那种女人。
在这个巨大、没有一定形状且运动不息的王国里,兰克寻找着入门的钥匙。他一个人站在这个王国的中央,但他本质上是艺术家,而不仅仅是一个人。揭示艺术家与创造过程之关系的主题一直贯穿于兰克的探索研究中,而只有当他触及那个看不见的心灵世界,他才能在这一研究领域中走得比艾伦迪更远。
兰克发挥想象力去洞察艺术家。他认为,在想象的王国里疾病是隐身的,只有独处时,才能感觉到它,才能对它实施手术。而艾伦迪认为想象是妄想而抛弃这种治疗方案。
艾伦迪说:你须把艺术和幻想中的游戏区分开来,它们仅仅是游戏。但幻想中存在着隐密的愿望和积极的创造种子。艾伦迪试图把艺术和幻想剥离开来,并不认为我的游戏是创造。而兰克则试图促进游戏向艺术的转换,认为游戏是艺术的开始。
兰克谈到梦、文学及神话对生活的影响:换句话说,一个人须学会另一种语言,不要强迫他只讲一种熟悉的语言。艾伦迪把你和你的日记,你早年的故事及你的分离,误以为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治愈你的神经官能症。我承认悲剧性的结局是绝对的,但我的确在与这种极端性倾向斗争着。正因为被剥夺了追求快乐的权利,生活中才会出现极端和堕落现象;正因为被剥夺了爱,才会出现极端的爱,被剥夺了活力,才会出现极端的痛苦。
艾伦迪的解决办法和我的解决办法还有一个巨大差别。艾伦迪试图用一种平凡的生活代替对永恒的爱和非凡的追求,而我强调个性化世界,希望通过保持和平衡已有的情感力量来增加创造力。生活和写作应该同时存在,相互促进,创造性活动是治疗神经性强迫症的渠道,单靠日常生活的经验绝不能满足想象力的需要。
艾伦迪在心理分析治疗时,试图让你适应社会观念而并不强调差异性,这样治疗对象就被改造得适应这个社会了。他的错误在于,不知道每个病例都是独特的,必须采用多样化、个性化的治疗方案,适合的才是最重要的。艾伦迪一直试图带给你一般意义的快乐,却不知这种快乐永远不可能使你满意。因为你的愿望不是普通层面的愿望,只有当你产生最大灵感,并且内心充满宁静时,才会对自己有根本的认同。兰克描述的快乐是一种创造性意识,是对人类愿望积极的、创造性的肯定。通过这种高层次的努力,人们能达到一种自我克制或忘我状态,进而达到一种物我浑然一体的境界。但如果一个人要具有旺盛创造力,他必须对各种现象充满艺术家的热情。
我原以为自己将忍受兰克的怜悯,但听完我向他坦露的丰富的生活细节后,他说:至今不为人知的新时代英雄,是那些尽管生命短暂却依然活着并爱着的人,浪漫的特性加速了他们的自杀。神经官能症患者是现代浪漫主义者,他拒绝死亡,因为他的幻觉或幻想阻止他生活,所以他的战斗是为了生存。我们过去敬佩那些宁愿毁灭自己也不妥协的人,现在我们敬佩这些与生命敌人斗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