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长那个班都是将军啊，我们也只能翘首仰望，拿文件有时走过军长的宿舍，老看着贴着盖祥两个字，谁都知道这个名字是当年全军最年轻的作战部队师长！”

“盖军长当我们师长才32岁，比我当团长还小两岁！”胡林并非拍马屁。

寒星当然由衷敬佩那时候“我还是师作训科的小参谋。”

盖军长有点开心了，活动一下小伙子一样的身体开球！

军长的球打得并不怎么专业，只是有点怪，不过将军能打到这样也够水平了，因而越发有跟高手较量的热情，世界冠军乔云平来了都缠住不放。寒星身高1米78，还保留着年轻人的体质，此时头脑也还清醒，活动开之后，当然要注意给军长送面子。但没想到盖军长却是个真让不得，像272师的小兵一样，越让，他越势不可挡，还不停地拿一些话来鼓励自己和羞辱对手：“怎么搞的？博士的乒乓球也就名声在外吧？进攻力量一般！这臭水平，到集闭军机关，第三世界……”

王政委和副师长参谋长主任以及团长们，当然都站在军长这一边，借着酒劲，喝彩声中也不乏煽动性语言：“军长你可别大意，师长打得确实不错哩，跟你一比，看得出师长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动作有基础，在军区机关肯定常打……师长别让，你可代表272师的荣誉……没喝几杯嘛！”寒星喝了一斤多酒还不迷糊，感觉是有个士气问题。他已不像过去搞战略研究的小参谋一样幼稚无奈了，但终于还是耐住性子，不让自己赢军长。其实寒星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对军长的怪板也慢慢适应了，一时性起，干脆也露一下本性，只要接住军长的怪发，回手侧身变线，发力猛抽。

连打9局，军长赢7局，寒星赢2局，第10局眼看军长又落后了，寒星已经接近胜利。军长把拍子一撂：“不打了！”军长真生气了，扭头就走。

已经吹过熄灯号好久了，黑岭的一座座营区院落全都雪落无声，凡是有连队居住的楼房窗口都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光，操场和道路一片特有的寂静。突然，所有营房内都响起嘟嘟的紧急集合哨声，虽然不是军号那么嘹亮，却感觉到整个黑岭的地面都在像地震一样滚滚颤动。

所有窗口还是没有灯光，却听见所有的营房中都滚动着嘶哑的号叫声，口令声，呐喊声。军长和师首长们的车辆先在975团的操场边停下了，看到黑暗中的营区里拥出一支一支的连、营队列，黑压压从四面八方向操场中的一个点上拥来，像黑夜中突发的海晡，一浪跟着一浪，每一个浪头都发出呼晡般的呐喊。或者不是呐喊，而是嗷嗷的往死里声嘶力竭地叫唤，几乎没有什么节奏，就是青春年华的男人竭尽全力地叫唤。

每一支连队都举着常人举不动的荣誉旗帜，擎旗手跑步时绝对是两手平伸向前举着旗帜。刚刚还在睡梦中的兵们，已经全副武装披挂整齐，军官和士兵们背着很重的装备和行囊，跑步行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向中间那个点上集结。可能每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有这种紧急出征的集结，但是那样竭尽全力地呐喊气势却绝对是这支部队独有的，也许全世界军队中都看不到这样一种气势。刚开始让人感到是一种气势，而后就是悲壮或者庄严。

所有车场炮场的门也不知在什么时候都打开了，几乎同时响起的马达轰鸣，凝聚成一股巨型炸弹似的震爆，滚滚的柴油汽油黑烟从车库中冒出来，封存得一尘不染的载重卡车、牵引车、步兵装甲战车，整齐有序地开了出来，同样从四面八方向着一个点集结，部队登上车就可以出发打仗去了。

跑到集结点的连队争先恐后地喊着嘶哑的口令整队，连值班员向营报告，营值班员向团报告，每一级军官都带着规范而严肃的军人姿态，嗷嗷地撕鸣。然后担任团值班员的副团长规范地向团队在家的最高首长唐岩红政委报告。报告完毕，跑步回去向全团下达口令，整队，然后自己归位。唐岩红同样全副武装，跑步到中间指挥位置，立正，又以嘶鸣般的嗓音向全团下达口令，再次整队：“全团都有立正！稍息，立正”

黑压压的一个团队在深夜也像阅兵一样整齐，顷刻间纹丝不动，只有无数面军旗猎猎作响。唐岩红转身跑步向军、师首长。军长挺立不动，示意他向新师长报告。唐岩红面向寒星一个立正，敬礼，嘶哑地喊道：“报告师长同志，步兵第975团紧急出动，应到人数995人，实到994人，全员全装，集结完毕，请您指示”

唐岩红最后的声音嘶哑到快吼不出来了，气势也很非凡。寒星没有这种气质，但军长显然也在让寒星接受一种新的战斗仪式的洗礼。寒星立正还礼，尽可能高声回答：“请稍息，部队等待命令！”

军、师领导们的越野车队继续穿过975团，穿过977团、装甲团、炮团、防空团、电子对抗团，黑黝黝的坦克，牵引火炮或者自行火炮，防空火器和导弹，各种指挥、作战装备和运输车辆，都相继从车炮库中开出来，向一个点集中，动作迅猛而震撼。那些官兵们根本看不出刚刚还在睡梦中，仿佛始终是睁着眼睛等待这一刻到来，嗷嗷叫唤着展示出他们特有的凶恶激情。

每到一个团队都需要在军长的监督下接受报告词，回答报告词，让寒星感觉既荣耀又有所不适，坐在越野车内巡视着这一切，寒星感觉特别像梦幻，但他知道这就是272师。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可以在任何时间快速反应一锤定音的陆军拳头部队，一支还从没打过败仗的部队。毫不吝惜任何代价，就是它的品质和自豪感，即使同等待遇的部队，也许很难具备这种品质和自豪感。他不止一次听军区和总部的人说，看到272师出征的阵势很震撼，自己人会掉泪，敌人会害怕，那些兵跟别的部队就是不一样，真的像要上战场打仗一样。

寒星也明白，这才是盖军k为他准备的真正的欢迎仪式。

调整哨为首长车队让出道路。保养优良的坦克从应急豁口的陡坡上冲下来，炮塔向后，一台跟着一台，驾驶技术过硬，漂亮的低平车身顷刻溅满泥泞。牵引炮车滚滚而过，叫喊着的军官士兵们顿时都沾满了冰水泥泞，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凶狠和激情。步兵单位的营长、教导员、连长、指导员们，在前面带头淌着泥水向他们的那个集结点前进。连、营、团整队、报告，撕哑地喊着一遍遍口令、口号。

在这歌舞升平的时代里，一个步兵师能练到这样斗志高昂，恐怕世界上也很罕见，这斗志不仅仅靠的是训练有素，更靠的是一种信仰，打仗的信仰，战争的信仰，渴求胜利的信仰。

跟在寒星身后的马科长也感叹：“这气势，确实不是装的！”

“我告诉你，寒星，在这里当师长，不用很高的水平，你下命令就行！我们的部队，天天都可以这么拉动！这支部队，它靠什么，就靠它的荣誉感！近两万多人的王牌步兵师，这不是海军陆战队也不是空军突击部队！”

“一句话，军长，272师……”寒星笑着，并不遮掩自己的激情感受。“它很震撼，简直没有其他部队能比！”

“拉倒吧！从今晚开始，这支部队就交给你了。另外可能你已经有数，去年海训结束，我们就知道了，272师有可能要参加今年的中俄联合演习，联合规模可能是建国以来没有过的。我们要求人家出最新的装备和王牌部队，人家点名要的也是我们几个王牌部队，都知道272师，世界王牌部队排名靠前的，才对等！”

“司令员跟我谈过了，军长！”

“你们师党委要认真研究，跟外军联合演习过去不是没有搞过，都是小国家，或者请观摩。这次尤其是信息化条件下的大国军队联合军演，双方都是展示新型部队形象，任务还没明确，也应该高度重视了，新兵提前下连，而后根据军区成司令员的指示，立刻利用10天时间，拉到生疏地形徒步拉练，连以下课目基础训练要强化，机关练信息化作业，我们的要求是首长和参谋人人达到优秀水平！”

王春风在军长旁边轻松地笑道：“妈的上面司令部门的人也真会出点子，考核军事训练一级师，政工就得都跟着忙活，背题。以后政治部门也得想办法考考他们，考核政治思想工作一级师！”

军长却没有笑，严肃地对寒星说：“这个部队兵管得很严，干部也管得特别严！”

越野车队开到黑岭最后一个营区的974团，团队早巳集结完毕。首长一下车，团长再次嘶喊着口令整队，全副武装跑步过来向师长报告，杀气腾腾的。

兵们在雪地里整齐地排列着，在猎猎军旗下嗷嗷叫唤着。然后首长们听到一个一个连队官兵代表同样用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声宣读出征请战书营党委……我们是大功一连，在自卫作战中荣立集体一等功，长江抗洪中荣立集体三等功……坚决请求党委把最光荣的战斗任务交给我们连队，我们全连1名共产党员决心在支部带领下，带领战士不怕牺牲，不当叛徒，寸土必守’寸土必争，坚决打败任何敌人……坚决要求打头阵，争取立头功……首战用我’全程用我，战之必恶’战之必胜！

同样的竭尽全力的悲壮嘶鸣的嗓音响彻每支连营团队。这是紧急出征例行的战斗动员，虽然都是准备好的话语，准备好的稿子，官兵们也知道是为了欢迎新师长的表演，但是这些官兵就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庄严感觉，好像这样的请战书一周宣读三次都不算多。在这深深的雪夜里，那种随时准备上战场的姿态，官兵的凶狠，可畏，就是不一样。

975团名声在外，但实际上977和974两个步兵团也很有名气，都是全员全装，有时候甚至打得更野的团队。而兵种团也绝非等闲之辈，像装甲团、防空团，虽然是在历次整编中由撤销的炮师装甲师编进来的，但也都是有根有系的种子团队，编人272师不仅仅是换上了最新式的突击装备，也溶进了那种血液，不会轻易服气，什么事都比着干，嗷嗷叫。

“师长，你怎么还不向我报告！”军长突然很严肃地说。

寒星确实有些准备不足，这一套程序他不是不会，只是没有基层的指挥员看得这么重，搞得这么复杂，这么神圣。但此刻还是非常严肃规范地立正，向军长敬礼，尽可能提高声音报告：“报告集团军军长同志，陆军第272师全员全装紧急拉动集结完毕，是否撤回，请您指示！”

“稍息吧，命令部队带回，检査人员车辆安全！”军长还礼很迅速，表情也极其严肃。

“是！”寒星再次还礼，之后很认真地问了一下王春风：“政委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王春风很干脆，但也向军长补充道：“老兵刚退伍，新兵还没下连，留下来的都是精华部分，摔伤碰伤的情况基本4、会发生！”

寒星回头对郭副师长交代：“副师长’命令部队带回休息吧！”

“是！师长！”郭副师长答应的同时也向寒星敬礼，转身又向参谋人员传达了命令。

军长神情凝重满意地看着那些部队，眼里含着泪水：“这样的拉动我们一年不知看多少次，每一次都感动，为我们那些兵感动。全员全装，出门上车就走了，这部队这个气势，老头子们看着都掉泪。成司令员第一次到这部队来，就掉泪了嘛！我看我们中国陆军，永远都不是先看他们装备有多先进，但就是能打胜仗，这是我们这支军队的特色，有些中国人就是看不清！”

王春风也笑道：“美国海军陆战第一师的指挥官在朝鲜战场上就说过，志愿军如果有补给的粮食，用不着换上好枪好炮，陆战第一师将被彻底歼灭。”

“部队的节奏感也不错啊！”寒星此刻终于喘一口气，像欣赏音乐一样看着部队的行动，面对王春风和盖军长，赞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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