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架子上那张……这个我明白，是一棵树……小河……野花……”

“就你能把我急死……抽空让翻译问问！”

还是李雷雨明白，到车场以后告诉弟兄们：“你们猜她那个画得是什么？我刚想明白了什么都没画！”

头上长满真正金发的俄罗斯兵mm画得很投人。傍晚272师的一帮电话兵跑到那儿，也围着看。俄罗斯兵mm还给他们画写生，几个中国小兵在那儿抢着当模特儿。李雷雨和许冲冲又凑过去看。金发女兵看李雷雨长得挺有特点，又要给他画。李雷雨很不客气，摆着手说：“涅特！涅特！（俄语：不是！he不是！he）……不经过上级批准，我们不能给你们随便画的！涅特！”

但是她们收工的时候，却少了一张风景画，怎么也找不到。李雷雨、许冲冲和几个电话兵都帮她们找，也找不到。女兵们好像在用俄语说：“上哪儿去了呢？”

回到帐篷里，许冲冲才笑眯眯从胸口上掏出那张画着小河和野花的风景画，送给党小辉：“排长，我看你很喜欢，送给你吧！”

“哇拷，这么大一张画，怎么塞进去的？”党小辉也惊讶了。

李雷雨也赶紧帮他藏起来：“排长，留下纪念吧！”

指挥那个俄罗斯伞兵连的营长安德烈少校，特别牛。据说亲自参加过占领了科索沃首府普里什蒂纳机场的闪电行动，还有第二次车臣战争，76空降师104伞降团第2营的96名官兵与2500多名匪徒激战3天3夜，85名空降兵遇难，他是那场战斗的幸存者。

中方导调组的参谋人员召集双方的营长在现场开协调会，带着翻译，向安德烈少校讲解双方部队超越冲击线路和训练、预演中的一些注意事项。安德烈一手拿地图，一手拿笔，参谋讲完他就在图上标完了，业务确实很精，然后哇啦哇啦讲几句话，就走了。

翻译对我方参谋说：“他的意思是不带预演的，给我们时间地点，哪条路线，完成什么任务，别管我们采取什么方式，保证给你完成！”

中国的营长们哇哇叫：“牛皮，我们练了都快俩月了，他还不带预演的！”

“太牛皮了吧？不就打过几次仗？热昏了？”

不过76空降师伞兵连的适应性确实比较强，虽然那些俄罗斯大兵训练都打光背，伞兵战斗车也没空调，太阳下面晒半天，盖子一掀，一个个都直倒气，还是钻进去就干，老老实实做动作。执行任务的准确度，强度跟272师的官兵差不多。从展开到接敌，收拢，吃苦也比较扎实。

实际他们对272师也有一种神秘感，也在观察，揣摸。中国的小兵在悄悄看他们，他们也观看中国小兵。两军互相揣摸，互相神秘，悄悄进行着不比赛的比赛。

冲击队形距离七连那么近，肖建军在指挥车上一扭旋钮，听到安德烈少校在跟上级叫唤什么，也很凶。肖建军对刘建道说：“刘代，干扰他一家伙？我一按他就不能讲话！”

可是立刻就听不见了。刘建道说：“人家也是自适应跳频电台，立马反应换频，注意保护自己吧，肖导儿！”

车辆回场以后，俄罗斯小兵就看见眼睛白牙，灰尘满身。没翻译，来来回回偶尔碰头，中国小兵给他们递个烟，递他一根，他必然敬个礼’按条令规范进行，互相佩服的意思。而且围着975团的轮式步战车看，伸着大拇指直叫。

刘建道对肖建军他们说：“他们的意思是对中国陆军的装备比较佩服。”

“别唬人了，还啥四国外语，我看人家说话的时候你根本没反应！”

“吹是吹了点，我适应得肯定比你们快……俄语也是欧罗巴语系！”

“还语系呢！”

俄罗斯伞兵最喜欢的是中国士兵的开芙拉钢盔，这东西确实比他们的二次大战以来就没变化过的铁家伙先进，戴着轻巧，还漂亮，金发女兵也争着戴上照相。再就是伙食，272师开始就给他们按中国士兵标准，一天14元左右，除了搞点冷盘香肠，基本都是中国茄子炖肉，萝卜粉条，西红柿炒鸡蛋，米饭，馒头，油条，大包子。俄罗斯官兵吃得很香，一点意见都不提。出了饭堂走路晃得更凶，看来是满意的。过了几天，盖军长指示：“毕竟是客人，提高一点标准吧，不超过20元就行。”

三营营长挨的近的时候仔细看看他们那迷彩服，回头对团长发出很多感慨：“你看人家军装布料粗得很，看看还不如咱们的好，怎么气质上就是感觉有点那个，穿得就是不一样，纽扣啥的都搞得锃亮！”

因此营长特别又通知各连：俄罗斯空降兵在这里期间，不论完成什么任务，干活，训练，武器擦拭，军容风纪，都要特别注意，步战车训练结束必须冲洗得干干净净，停放整齐。干部战士在屋里也不许光膀子，搞得稀稀拉拉的！

有一天他们一个高个子少尉不知在车场上犯了什么错误，安德烈走过去哇哇地训，少尉刚反驳一句，啪地就挨了少校一耳光。少尉还想解释，安德烈又给他一耳光。于是少尉老老实实站那儿不动了，听着少校训话，什么都不敢说了。

中国官兵都看见了这一幕。何新回去跟胡林讲了，说：“团长你不是讲过抢占普里什蒂纳机场的那个步兵连顶一颗原子弹吗？这回我给你创造个机会，咱跟安德烈比比喝洒？看看你俩谁是原子弹？”

“我早就听说了，可是上级不允许我们随便搞。还有机会，我一定跟他交个朋友！”

机会很快出现了。中俄双方参演部队基层指挥官联合举行记者招待会，俄方派出安德烈少校和一名上尉，中方派出团长胡林和七连代理连长刘建道。中外记者开始都对安德烈少校很感兴趣，提问有关76空降师的历史、职业化改革和参加中俄军演的感受，安德烈对答如流。但是当有一名记者提问：“听说您不仅参加了科索沃战争抢先占领普里什蒂纳的机场的行动，而且在第二次车臣战争中身负重伤，那次战斗有80多名俄罗斯空降兵遇难。你们师的英雄事迹被永载史册，为缅怀在战斗中牺牲的老战友，每一名新人伍的军人都会遵守传统，到他们的纪念碑前献花默哀……您能否讲一下自己那次惨烈战斗中的英勇事迹？”

安德烈却沉默了，回答说：“不，那场战斗是我们俄罗斯军人心中的一道伤口，我不愿意回答这些！”

这个回答确实给在场的人，特别是中国军官们很大震撼。于是当有记者向胡林提问：“有外电猜测说，中俄联合军演强制隔离作战的地点选择山东半岛，实际假想敌即为台湾，即台湾的‘海龙’特种兵将成为中俄联合部队要打击的恐怖分子？”

胡林也回答得很干脆：“对这种猜测我们两国两军有关方面回答得很明确，我们两军联合军演的主题是反恐，双方都把地区安全中的非传统因素当作主要矛盾，维护地区安全，促进世界和平，假想敌是全球范围内的恐怖分子，没有什么把台湾‘海龙’特种部队当作要打击的恐怖分子的说法。我们的假想敌更不是台湾，台湾同胞都是我们自己骨肉兄弟，我们不会打自己兄弟的！”

于是那胖得不得了的女军事记者也对胡林产生很大的兴趣，提问说：“胡林上校，尽管公开的报道是这样，但是人们多认为此次军演其潜在的主要目的是中俄联手针对美国的霸权主义政策，听说您在演习后即将赴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那么，等您留学回来，您是否会成为一名专门对付美国人的师长？”

胡林噘着厚嘴唇回答：“不，女士，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只对付一个方向的军队是悲哀的！”

胡林的回答也让安德烈刮目相看了。最后补充时，安德烈讲了一句赞美中方部队的印象式语言：“他们中国军队处处都规范，我对他们比较佩服！比如这位胡上校，我认为他还能当军长，但不要对付俄罗斯！”

双方第一次合练前夜，军区成司令员和李政委一起来看望272师部队。司令员、政委都看了电视报道，对胡林答记者问很有印象。司令员一见胡林就说：“讲得不错，我还比较满意！”

李政委也笑着说俄罗斯指挥小组的军官对你印象很深，都说这个上校怎么长得很像他们的哥萨克。我对他们说了，这是个放羊娃出身的团长，河南人，很优秀的团长，33岁就指挥这个团了，马上就到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请他们注意一下，这个人将来是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