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头安安分分把水果帮他们搬下来。盖勇感觉出胖头有点心情复杂，就说：“胖头，是不是有点郁闷？那你俩就再说点啥吧，我请假时间不够，得先走了！你可想清楚……过去白线那就不属于你了，随时都存在着危险，有话赶紧说，想打戳也要果断……”

“好啊，谁走我也不怕，想打戳就打吧！”范红一掐腰笑道。盖勇也站住了。黄济等了一会儿，才笑道：“范红，你的那种性格，今晚我才想到，你身上确实流着你老爹的血液，谁要真娶了你，不光很烦，也是很难处的。”

“嗬，我有那么难处吗？”范红还是笑着问。

“你不难处，可能小霍很容易就能得到你……”

“胖头今天真郁闷？要死心了那就更好了，过两天我得请你吃饭！”范红还是很干脆，恶狠狠地就走了。

盖勇站那儿呆愣了半天，对胖头说：“妈的，白忙活了吧？看了没有，吃你的喝你的，还跟你玩心理战！嘿，范红，你就不知道谢谢人家胖头？”“难道他就不应该感谢我吗？”范红回头却笑着说。

“飞吧，范红！”胖头也干脆地笑着，“我也愿你飞得更高，更远，摘下普天的幸福，好不好？”

“看了没有？大勇？”范红笑道，“人家胖头本来就有比你优秀的地方！”

“我！”大勇又想骂，被范红狠踹了一脚。

早晨的海滩上到处都是嗷嗷叫着出操跑步的队列。师长、政委散着步，走了没多远就遇上范红。演出队跟着师部住在板房k，首长们挺照顾，也为了安全。天这么热，姑娘们却基本没有机会穿裙子，早晨就穿着迷彩服跑步。

男兵班长喊操，跑过寒星和王春风面前，向首长敬礼，寒星喊了一声：“范红，你过来！”

范红还没意识到问题大了，潇洒碎步跑过来立正敬礼，还翘着嘴巴笑有什么指示？师长？政委？”

反而是王政委倒客气了，毕竟老团长刚去世，王政委还是挺照顾，师长还没吼之前，王政委先笑着赞美了一下：“范红，晒得那么黑也得适当处理处理，将来俄罗斯女兵来了，人家那么白，拍张合影，也得比比看谁美！”

“我才不去呢，”范红还挺硬，“从网上看，一共几个小兵，需要的时候顶多也派几个小兵去，对等！反正外国人看中国人，跟中国人看外国人都一样！”

“嗯，还从网上看呢，成熟多了！”王政委咧嘴笑道，“但是要去必须有干部带着，那家俄罗斯人本来就粗旷，还是伞兵！”

寒星上来就火了：“范红你里里外外搞什么鬼？怎么总是让人感觉有点弱智？专门趁着国际军演打手机，还说什么密语，什么黑道白道……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范红一下傻了，知道给抓住了，但还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都被抓住了。

“拜托了，好不好，二小姐，还是中尉军官，以后来点高水平的花样，别让人家老感觉咱们272师的女兵问题很多好不好？”

范红湿漉漉的卷毛绒下的小酒窝脸蛋儿憋得通红，半天没回过味儿。但优品种还是有点胆量，还敢翘着小鼻子反击：“师长，我们确实都弱智……”

王政委却跟上了：“8万块钱白批给你了，买点鱼肝油吃去！”

这一说师长都想笑，那8万当然还是师长的厚爱，范红却憋着嘴，想哭。

寒星这才缓点口气说什么白道黑道的？你们搞什么名堂？”

“我知道什么？什么白道黑道？你们不是什么都侦破了！”

“谈恋爱就好好谈，像部队干部的样子吗？放着发展路子不走，不学习，爱干什么干什么，想转业写报告啊！演出队的手机还有没收上来的，今天全都给我交到宣传科。告诉你，手机泄密，问题是相当严重的，现在的技术手段很先进，你就是不打也能侦测到，再留下一部我拿你是问！这么多首长都看着我们，部队都这么紧张，别再闲着没事惹是生非，回去先写个检讨，在演出队搞个小整顿，完了把结果汇报宣传科，让科长向我汇报！”

范红被骂哭了，一扭脸儿。

“噫？哭了？”王春风一瞪眼：“还哭呢，哭什么？嗯？知道不知道师长这还给你留面子？还没全师大会上点你的名呢，还中尉军官，讲得那些话，跟动物园里驯兽师似的，人家怀疑是有道理的！幸亏还有盖军长挡住了，跟人家说这俩人我知道，基本上属于做政治思想工作，除了不该打手机，没什么了不起。这些监听的人还是不了解我们的情况。当然军人只有保卫和平的义务，没有享受和平的资格……军长这句话讲过多少次，你们怎么就是记不住？冋去好好写检查去！”

范红一扭头就走，王政委却掐着腰吼一声：“你干什么去？”

“写检査去！”

“敬礼都不会打了？”

范红就是忍着眼泪一扭头就走了。实际上心里也庆幸，师长、政委还不知道那一切都发生在五星级酒店里。

寒星站下来看着她那个凶巴巴的背影，还真有点没办法。

还是王政委又嗷嗷骂一顿还和敌人打仗，这简直是整天和手机打仗！野战部队要这么多女兵有球用？不能打仗还尽惹事，要让我搞编制一个都不要，作战师都是男兵最好了，要女兵干什么？272师要没有这些小丫头，减轻多少负担？战斗力一点都不受影响”

寒星也让王春风给骂笑了。

寒星盯着演习计划，但心里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就是抢救何新。

虽然何新没有被正式列人转业名单，实际已经很严峻了，如果不抓紧时间寻找机会解决，何新的军人机遇绝对有可能出问题。副团职干部，到38岁是个很危险的线。每年转业名额都有硬指标，到时候一旦按年龄线一刀切下来，再优秀的干部也没法保留。前两年272师有几名副团干部都遭遇过这种尴尬，防空团副政委因为新装备换装期间团里任务太重，妻子牛产都不休假，结果一对双胞胎儿女双双夭折，但是卡到38岁坎上，没有位置提拔，照样转业了。师装甲科长无论学历、能力还是人品、威信都是预提干部中最优秀人选，全师民主测评名列前茅，就是卡在38岁线上，没有位置，最后谁讲情都没有用，军长、政委深夜给师长、政委打电话：一刀切谁也不能特殊，再优秀也得走，明天一早必须把名单报上来，必须走！

确实因为这种情况太多，部队党委、首长也没办法。寒星真动了脑筋。目前来说惟一出路还是考虑怎么做工作，尽快把胡林提起来。因为正团职干部中胡林提拔的条件最成熟，水平和各方面条件具备，只差位置。集团军和军区都有做工作的先决条件，有团长位置空出来，才有可能开始实施抢救方案，使何新从转业问题上绕过去。

机会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先是集团军考虑提郭红垒到装甲师当师长，又暂缓了。而后有传说军区要调胡林到军训和兵种部去当副部长，寒星立刻找有关首长了解，有这个建议，没有研究，也不能指望。在联合军演场地接触军区各部门领导比较多，寒星有机会就找首长做工作。结果终于从干部部齐副部长那儿得到一个简直令寒星意想不到的信息，总部年底前又选派一批正团职军事主官，到俄罗斯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一年，272师肯定能分到一个名额。留学一年的干部空出的位置，可以提拔。

寒星当晚还在指挥小组开会，但脑子里全想这个事，怎么做工作最万无一失。现在他也搞清楚了，何新认为跟他最过不去的那个领导就是春风政委，但何新提团参谋长时，王春风已经当师政委了，如果真卡他，团参谋长也当不成。所以寒星也有点摸不透，还一直没跟春风政委透彻地谈一下。他很谨慎，？散会就抓紧回到师部驻地，想跟王春风好好谈谈。深夜11点多了，王政委还带着政治部几名科长在屋里，搞联合军演中的中俄双方士兵交流的思考问题。寒星进去就叫：“出来，别那么用功了，凉快一会儿吧！”

王春风感觉有事，就跟着他一起出来了。北海滩的深夜仍然很热，根本不像在海边，散着步仍然出汗，身上又湿又咸。寒星也不管此刻谈这件事王春风怎么不适应，开头便直奔主题：“今天遇到干部部齐副部长，告诉我年底前咱们师有个正团军事主官去俄罗斯留学的名额，咱们集团军就两个，一年时间。现在这时机真难得啊，大批的在职干部都能出国留学了！”

春风政委一听还挺上火：“妈的怎么老是军事主官出去？后勤、装备部门都出去，就政治部门不能出去留学？”

寒星笑了，还是先压住他的火：“有意见通过正常程序反映上去就行嘛，你看团长们中间谁去合适？关键是一年时间，空出位置能补上了！”

“是啊，谁去最好？”王政委很有经验，首先就回避提拔谁的问题。“胡林？他个人愿意不愿意还很难说哩，按说他年龄和各方面条件都最合适，问题主力团长任职时间那么长，老提不起来，又让他出国一年，能不能有想法？”

“我来跟他谈！”寒星一听王政委有倾向了，决心也就坚定下来，“去接受一下欧洲的教育，俄罗斯先进的军事文明，晚提拔个一年半载的也值嘛，他怎么想不通？现在最主要的是空出这个团长位置，选谁比较好，政委！”

“你说吧，师长！”王春风浑身汗水，很猛地笑着，看来很清楚寒星有什么想法了。

寒星干脆单刀直人：“政委，还没有非常雄辩的理由证明，地方大学生就比军校生和士兵提干的强。为什么我非常珍惜何新，他是非常难得的正经八百的大学生，地球物理专业高才生，差一点留学澳大利亚。两次参战，多次进校学习，空军、海军、参谋、指挥四加一学历。军区大学生标兵。再不抢救就完了，转过年二月他39岁，再也不能当团长了，必须抢滩登陆，我考虑无论如何也要把他这个团长抢下来……”

王春风站住了，想了一会儿说：“975团是集团军的主力步兵团，各级都非常看重。团长这个位置，竞争的人比较多。去年考虑提胡林的时候，老师长咱们现在李副军长力主提侦察科长，这是士兵比武尖子提干的，不能一个不用，代表相当一部分利益，除了学历比不上何新，所有条件都比何新过硬。如果不过硬的话，军里就提作训处副处长来顶位置了。何新有优势，劣势也明显，副团时间比较短，骨子里还是不太稳重的人。如果到时候我们报了何新，军里不批，给你个副处长顶上，我们的侦察科长起不来，后面一串人又压住了，多少人骂你？师长你考虑没有？”

王政委的提醒其实也是非常到位的。但是寒星还是很果断：“侦察科长不谋划，满眼都是具体事，不适合当975团团长！”

王春风站在那儿，晃着汗淋淋的板寸脑袋笑着：“师长，军事主官人选，还是以你的意见为主，但我可提醒你一定慎重，这是提一个主力步兵团长’我本人并不反对报何新’抢救大学生干部也是个大课题，我很愿意支持，可你要说侦察科长谋划不了975团的工作，那也不科学，说不定他带得比何新还好哩，我们975团出过多少干部，有几个大学生？”

寒星感觉出来，做通王政委的工作确实不那么简单，但越发坚持想跟他透彻地谈一谈：“政委你知道，一开始我也确实不愿到这部队，咱们第一次常委会我就公开说不愿来，为自己发展没必要，别人发展不发展和我有什么利害关系？这半年多你们几位主要常委对我都够支持，确实想哪怕做成一两件事。军区成司令员说我们272师正在向高层次转型提升，班子的年龄学历是五届以来最高，装备换装达到有史以来高峰……我不是说士兵提干的就不能用，任何事情都还要靠实践检验，说不定真打仗侦察科长带的975团确实比何新带的好。但我确实为何新这个大学生感到惋惜，他的情况确实太急需要抢救，侦察科长年龄上没那么急迫，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还有机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