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都等烦了，已经把酒席叫到房间里喝了半天了，吹得昏天黑地。服务员进进出出端酒送菜，看着这仨人的不同形象都奇怪，觉得像是开了房间研究演习的军官，却又太奢侈。但又不像搞秘密活动的，这三个人太令人难以捉摸。

范红出来了，听见盖勇说还为那个气着哩？脸上……看着还肿？”大勇想臭他又不好意思，酒喝多了？‘你说你跟……我洗脸刷牙去……真……气候也好……”

黄济还在不服哎呀，外面这么腐败，你们在里边打得乌烟瘴气的，272师还能打谁？网上都说了，人家俄罗斯根本瞧不起你们，还弄得真事儿似的哩，就冲老百姓牛皮哄哄！网上说美军打仗必定是长驱直人，中美差距比打篮球还大哩！”

“是吧，现在美国就是玩电脑的，战争可以涌现大批人才，胖头你当个连长也行……网上那些发烧友，我也是，中国要想打败未来战争假想国，只有以下几种可能……趁对手不注意，全力对其大本营大规模偷袭！哎呀我们惨呀，通信车里空调都不舍得开，人家英国公司与美国陆军坦克机动车司令部签订了合同，为步战车生产防晒装甲了……”

范红淋浴了那么半天，脸上身上还是黑不溜秋，那小黑脸蛋儿也不化妆，纯美得很，让黄济和盖勇看着她，眼睛禁不住就粘住在那儿了。温柔的灯光洒在她那完美无瑕的肤色上，让他们能够立刻联想到秋天里成熟的核桃。胖头嘴上却说：“噫，看那胳膊，看那小腿儿，那脸儿，跟美国国务卿的妹妹一样了……”

范红出来往沙发上一坐，穿着迷彩服，露着黑脚丫，二郎腿一跷，甜的咸的一块儿往嘴里塞，端起酒杯：“哎，胖头，这儿的虾酱可好了，还有个东西叫什么……虾酱油，咱们跟胖头倒虾酱油去吧！”也笑着又臭了他一顿，“看你脸是真肿还是又胖了？想为谁死也不能这么死法儿，找个更壮烈的办法儿！看你赤手发家，怎么这点事都战胜不了自己，不跟情敌决斗，和战士动手了，道儿上丢人了吧？”

“他妈的不是看着穿军装，我废了他们！”

盖勇迫不及待也要去淋浴，范红却拽着他耳朵不让去。盖勇急了：“你怎么说起来那么开放，真到关键时刻跟什么似的，还真怕胖头给你打戳啊？”

“是吗？要真为那个我就不怕了……”范红撒手了，还笑，“我是看这儿这么好，咱们玩打游击吧？”

大勇迫不及待地钻进卫生间，关上门叫着：“一天就一盆清水洗脸刷牙，哎呀……晒得坚持不住了，是吧，打谁？胖头你都不知道那是啥滋味儿……我放水了，抓紧时间，别错过机会，胖头！”

黄济显然还没有那个思想准备，只能趁这机会很幸福地盯着范红说：“哎呀外边这么腐败，你们还受那苦，干什么？哎，喝杯什么？”

“胖头，能受得了这种苦，喝什么都没问题了！不过我们管得太严，还是少喝点，这几样都尝尝好不好，真馋了哦……”

“我看山东这地方真好，经济好，气候也好，我他妈管温光龙干啥，青岛买个别墅，把老妹儿接走，等着奥运会开幕……”

“那多好啊？走吧？”

“就这么走？”

“还要怎么走？”

“起码要办个正式手续？”

“看你这胆儿，就那两下子，还不死心，就知道想什么好事！懂得什么叫爱国主义吧？罚你一杯，官兵同乐！”范红倒是真的一点儿不怕他，感觉黄济一直还挺憨厚的。

“还官兵同乐哩……黄油都快干酪了！我可是喝大了……我告诉你！”

“我成千酪你就死心了？那好啊，以后我就保持这种干酪状……感谢高尚的黄济同志慰问我们，我没看见你喝大过啊，再干一杯这个！你说你怎么老是动邪念？咱们这样儿多好？”

“我也觉得挺美！”

“那你干吗非让我当你老婆？我这么喝不会醉吧？”

“不会的，喝吧！范红，这是自然现象，年龄大了……”

“呸！真无耻！”

“别这样，范红！”

“胖头，你也不考虑考虑，要咱俩生个孩子，智力发育能好吗？再说生个孩子更干酪，你可不会对我们这么好了。就这样吧，人家说婚姻就是一个坑，本来挺好的朋友，变成夫妻就成仇人，远见卓识地看到这一点，把咱们的友谊纯洁地保持下去，将来你会有好报的，你懂行儿吧？”

“屁！我的信念是什么？幸福就是征服的感觉！”

“嗬，又是从谁那听来的？还想把我当狗养啊？”

盖勇在卫生间也听得模模糊糊，在里边笑起来：“胖头……我真为你悲痛啊……你死定了！不不不过我也赞成你那个信念……既然如此绅士，我再给你提供一点启发……实际上范红这样的女女女……孩子，本来就不在乎嫁什么，嫁鸡嫁狗她都不会认真考虑的……她最感兴趣的其实就是雄性怎么为她打架，谁为她打都高兴，谁被打败了，谁战胜，她才看看自己到底属于谁！你就这么形影不离也对，这么使劲腐败更对，我陪，我坚信……我就不信！”

胖头正在兴头儿上，没想到范红的手机却响了。范红拿出来一看号码，是霍孩儿，放下酒杯，接通了。霍孩儿一打通就说：“范红，刚才我碰到唐政委，听说胖头来了？”

范红当然也不打憷，红酒啤酒连喝了几杯，照样沉稳地笑着嗬’后勤部门的，情报也跟得这么快？是啊……胖头在这儿呢，我们已经住在五星级酒店了，过来吗？赶紧过来享受一下吧？想办法编个理由，你们营房股有这个需要嘛。盖勇也在这儿，不过现在在洗澡呢，那么大房间啊，就我跟胖头，他还喝多了，你还不赶紧过来保护我啊，助理员阁下？”

范红哧哧地笑，霍孩儿也没办法。为了七连揍胖头，范红好一阵不跟霍孩儿往来。到了演习场，听说霍孩儿干得很苦，总算接了一次电话。于是霍孩儿趁热打铁，天天定时定点保持一下联络，不管什么就打一个，正在刘建道的指挥下渐人激情。没想到胖头又跟到这儿来了，一听到消息，就有点烦。这两天还被挑进阅兵方队，但他确实不想干，还是想找机会去指挥连队演习，心里也正不那么爽。而范红此刻却又特别乐薏借着胖头来袭的现有条件，狠狠刺激一下霍孩儿。

霍孩儿在电话那边听着范红折腾，也无可奈何了，只好火刺刺地说了一句：“都住五星酒店了，我还过去干啥？咱没那个资格享受，你们玩吧！”说着就想把电话扣了。

“怎么了？又想干什么？”范红跟他厉害了一下，空调一吹，醉意上来了，脸上热乎乎的，同样为了利用时机，也让身边的胖头难受一下’笑嘻嘻对着手机讲了一通温柔的蜜语：“怎么啦？嗬！是不是表演的场次太多了？今天又想咬人？又忘了？还有三个星期就要过考验期了嘛，不要一批评就拧着头，坐在那睡觉不理人！至于这个……也完全不是有意的吗，对不对？助理员阁下？烦了吗？太累了？又给谁翻脸了吗？嗯，是不是敲敲你的头就有灵感了？让拍吗？嗯？耍赖了？不干了？嗯，抽空给你奖励一下’给一块牛肉干？”

“好像喝得不少啊，小心点吧，别让纠察抓住，那就不好办了！”于是霍孩儿就没扣电话，只是觉得范红以往即使用密语也从来没这么温柔过，也算享受了一下温情。

“我们可不敢多喝酒，纠察抓谁？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可别报告！怎么样？问题是你需要报仇吧？敢来吗？”范红清醒了一些，这才又放高一点女中音，说正事，“胖头刚才还说要让黑道儿废你呢，带着人来不算，怎么样？整天受刘建道的启蒙，你就没有听电视上的讲座讲过的？能够成为人才的人，他这一辈子，尤其年轻时代，必定会有一到两次敢于为爱情冒险的经历……还没有过吧？说明还不够成材哦！”

“冒那点险也叫经历？”霍孩儿在那边笑了，“你问胖头他知道什么叫黑道白道？就那一帮子吓唬吓唬老百姓的，几个小兵就把他们都搞定了，我一个人不带，一只手不出，也能让他五六个！”

“又吹！哇拷……真想来？”

“你让他说在哪儿吧？”

“那好吧……”范红像真的一样，扭头又对黄济笑道，“嗨，胖头，那边真的要来会会你呢，敢派车接吗？”

范红还真把手机给他了，胖头却没讲话，咔一下扣掉了。

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范红瞪起眼，接通了，撇着嘴昧哧地笑道：“嗯，告诉你吧，胖头都吓扁了！恐怕要真指望你救我，也来不及，是吧？不过你看人家胖头说得也在理，我要是找你们这样儿的，还得勤俭持家，孝敬父母，每天等着你回来’做好你可口的饭菜……”

霍孩儿在那边也笑，但是等了一会儿说：“范红，不跟你闹了，你跟胖头他们说，不用怕，我也不会跑哪去的！我现在浑身都是粪便，正带着兵疏通帐篷营地的厕所。这是我的职责，不干不行。就是真想保护你，你不让保护，那我有啥办法？范红，你不是喜欢用短信发诗吗？我这里正好还有一首刘建道发给我的诗，一会儿就发给你，给你声明，那可不是我写的，刘建道告诉我那是写的人家的故事，不过我看现在也能代表我的心思，你看了，给胖头也看看吧！”

“什么意思？什么诗？怎么还有故事？真的吗？发啊！”范红笑嘻嘻的，但还搞不清霍孩儿想干什么，“整天都是刘建道，又来了，嗬，他怎么不叫‘无间道’呢？好吧，发完了洗干净浑身的粪便休息去吧！”

范红就把电话挂了。一会儿收到那条短信，确实是一首诗，其实霍孩儿那边也没在挖什么厕所，是跟刘建道一起搞“战术”呢。诗还有题目：《当你乘坐的航班从我的天空飞过》，立刻笑嘻嘻地聚精会神读起来

当你乘坐的航班从我的天空飞过你可是正想我我已经看见你神往的眼睛你正要说出的话爱我缠綿约会春天更多的声音与誓言我已经听见我轻声对你说飞吧我爱远离世俗永不降落空中云朵就是你的笑靥我愿你飞得更高更远摘下普天的幸福，驱赶大地的阴寒……

“妈的……还挺缠绵的！什么意思？”范红看了半天，觉得不是很明白，笑嘻嘻丢给胖头说哎，你看看吧，胖头，人家还要求你一块儿欣赏呢！”

“我看个屁，才不看那些东西！”黄济在一边，确实气得够呛，很恼火。“看！好像对你是有利的哦！”

胖头拿过去，看了一会儿，笑了：“这还是他写的？”

“刘建道给他写的。”

“那个指挥着兵和我打仗的大学生代理连长？他不是还为你自杀过？”

“滚！”

“写得不错嘛，我说得对嘛，你看这小子……很懂得自知之明啊，范红！”胖头有几分得意地看着。

“嗬！胖头也知道自知之明啊？跟着我长本事了！”

盖勇洗澡动作很快，当兵养成习惯了，也没有范红那么沉着，不一会儿就出来了。看见胖头还在津津有味地研究短信，有点摸不着头脑。

范红把手机夺过来，给他：“嗨，让有文化的看看！小霍刚发过来的，大学生刘建道给他搞了一首诗，什么是别人写的故事，代表着他的意思，让给胖头也看看。我看了半天呢，什么意思？全都不明白。给我们解释解释！”

大勇坐到沙发里，一边抓紧时间喝着吃着，一边读诗：“我操……这什么意思？”也摸不透地看看范红。

“噃着舌头了！”范红跟他一瞪眼，“我跟你说吧，霍孩儿正在那儿带着兵疏通帐篷营地的厕所呢，浑身粪便，跟你这嘴差不多！”

“哇，我明白了！”大勇一拍脑袋，看着短信笑了，“小霍给范红来那么一手，狡猾的不是刘建道，还是这小子，看着野不拉几，他很有惜玉怜香的悟性啊，我操！对不起！你看，他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危急处境啊，范红跟着胖头出来了，着急却无可奈何啊，但是却会利用大学生发给他的启蒙教材’表面看是高风亮节，发扬风格，利用别人的悲感情怀，意思似乎就是，当你即使成为别人老婆的时候，乘着飞机从他的天空飞过去的时候，他也会祝福你，飞吧，愿你飞得更高更远。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啊，让你此刻的激情一旦低落，为他而感动了，什么目的不都达到了吗？小霍很会玩心理战啊！还什么疏通厕所，浑身粪便，我……别整那个！”

“嗯，这下点透了，我说还同时传达给胖头看看呢……”范红嬉皮笑脸地看着胖头。

“嗯，我看也是，大勇挺聪明嘛！”胖头也得意了’“给他回复一个吧：对不起，心理战术被识破！”

大勇把手机还给她：“得你发，别让他们闻出味道来！”

范红发过去了。霍孩儿回过来：“什么战术？快撤回吧，各单位的纠察队都很多的！”

三个人很开心地从酒店出门，黄济还给他们俩装了半车各色水果。盖勇也知道那主要是给范红的，直叫：“这下演出队过瘾了，我沾点儿小光吧！”

酒店门前种了两棵南方的木瓜树，范红趁门卫一不留神，把上面结的木瓜摘下来，正往迷彩服口袋里装的时候，正巧又被经理看到。范红一点也不羞怯地瞪着大眼冲经理笑道：“老板，这个东西听说美容啊？”

经理看她那肤色和迷彩服，也知道出手不凡，笑笑，没说什么，放他们走了。盖勇一上车就透口气：“幸亏没开着军车，要不然非挨通报了！”范红很开心，上车以后却发现胖头有点郁闷，还笑他：“别老在网上看那些女兵的爱情故事了，向人家大勇学习学习！”

盖勇说：“别……我早就后悔不该动牙（邪）念了……”

胖头坐在司机旁边的座位上，看着那无尽的夜色，发了一声叹息：“唉，我怎么感觉……实际今晚我什么也没得到啊……”

“我操……他倒好像被那诗啦什么的搅得有点伤感！”大勇乐不可支，“心理战术起作用了，大学生阴险啊！”

“烦了？好！”范红笑着，反而不搭理他了。

胖头是有点烦，却又不得不念念叨叨地回过头来，笑着哄范红：“人家网上都说一个女孩跟一个外地军官恋了4年，自己说终于还是残忍地和他分手了，人家一开始把什么都告诉女孩的，让她考虑好，她还说她可以不在乎，还可以浪漫地怎么怎么，骗别人也骗了自己4年，如今人家在遥远的边疆，而她，不久又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想忘了以前，却又想打电话告诉他，最后只有逃避内心的愧疚，在网上承认女孩都是卑鄙无耻的……当然也不全都是，这是原话！”

“嗬，又来了，是网上的吗？费多少心思？胖头？终于找到一个正面故事……我承认跟你玩是最卑鄙无耻的好不好？”

“还说跟我生孩子智商不高，你跟他生孩子能当军长？”

大勇不干妈的，我白给你当灯泡了！”

胖头拼命摆脱开烦恼，笑道：“短时间的欺骗和长时间的欺骗性质是一样的，我懂行儿……范红，那些当兵的只能怪他们傻乎乎的会相信你，你终究是要离开那些傻兵的。就是不跟我，我也敢打这个赌，你信不信？”

“赌什么？”盖勇来情绪了，“一部车？那我跟胖头，今晚灯泡没白当！”

“一部自行车？”范红笑着。

“我这部车押上了！”胖头嘿嘿笑着，“我是说你与其最后真让人当成卑鄙无耻……还不如早卑鄙一点，还不无耻。”

“哎，胖头，小心点儿吧，说不定有人在白线外边等你呢，再一次可能有大口径狙击步枪瞄上了！”

“我轰死他！什么白线红线？别说得那么神秘，我真冲进去谁敢怎么着？妈的今晚我非……”

“好啊，那我们今，天就不用下车了！”范红真不怕，晃着温润润的卷毛笑道。

胖头又笑了：“范红我真想……就那样带着你走了，多好！可能你跟我走了，可能让有些人感到有些愤怒，我不是光说那些傻乎7？的当兵的，不过根据网上说他们是最终会感谢我的，看看自己的斤两，怎么能配得上你这样儿的？找你这样儿的，那还不等着戴绿帽子啊？”

“高尚一点吧，胖头同志，俄罗斯女兵来的时候，我给你弄个士官牌牌挂挂，混进去开开眼，不过还要站在红线外边晒一个半月，你能坚持吧？”

盖勇笑道：“……等的花儿都谢了，然后是泪水满面背后的狂欢！”不过车开到演习场白线外边，司机还是老老实实停下来。272师那些黑糊糊的全副武装的二愣子哨兵，让谁见了都害怕。

范红还不下车，笑着问他：“冲啊？怎么还不冲？”

?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