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两军合练那天，早晨集团军通知：所有阅兵方队徒步开进，每个战士除武器、钢盔，其他东西一律不准带，团长要求各方队把水壶和矿泉水都集中到？起，不准带在身上。官兵们全部徒步行进八九公里，开到阅兵场地，在那里等待俄军阅兵方队。

早晨的气温就很高，太阳炽人，一点云彩都没有。参加阅兵的干部战士很多都角膜发炎，眼睛红肿，照样坚持着等到将近10点，合练因故取消了。阅兵场上的气温高达40度，官兵们都渴坏了，各单位只好派人到白线外边买矿泉水。买水的兵一会儿回来了，却都只拿着几瓶，战之同也在里边，嗷嗷地向团长报告：“开始1块钱一瓶要2块，最后看见都去买，哇拷，最贵的要3块钱一瓶，5毛一袋的冰要五块！”

没办法，兵们轮着喝那点矿泉水，每个人沾沾嘴，轮一圈瓶子里还剩一半，干部直吼妈的，这水成神仙水了！”

胡林带着一肚子气把部队带回来，立刻打电话给王春风政委，说：“给师里提个建议，按条令条例规定，我们周末也应该休息，可是两个月来哪天休息过？向欧洲先进军事文明学习一下，天气比较热，兵们也很辛苦，抽空各单位集体组织游览一下附近的海港名胜好不好？确实需要放松一下，兵们都有这个愿望，你看人家俄罗斯伞兵部队一到外国就支起画架画画，很放松，咱们也没必要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嘛，以后这样的联合军演多了……”

“我们可不敢批！”春风政委在电话那边就对师长说他们975团要学习欧洲先进军事文明哩，周末要求游览，师长看看能行吗？去年海训我们组织游览，搞一平就让盖军长给熊回来了！”

“可以，”师长也听说俄军的行动了，在那边立刻同意，“我们多提要求，组织好嘛！”

“别别别……老寒你可别开玩笑，这么多首长在这里，272师逛街去了，稍有点问题还不找着挨整！”王政委很严肃。

“我们研究一下吧！”寒星说，

师长和政委可能最终也没有就集体外出问题达成一致，也不敢打电话请示，盖军长正一肚子火，谁敢去请示？师里只通知各团休整半天，洗洗衣服，打打球，逛街买点东西不可能可是王政委为了防止放松出问题，专门在通知后边附加了一项自己职责下的工作：师政治部和各团政治处立刻抓紧时间复习部队心理卫生教育提纲和心理战考题，师首长近期将进行抽考，每个政工干部必须达到100分，哪个单位哪怕有一名99999分的，也要全体重考！

师里团里的政工干部们刚想放松一下，又急得火烧火燎了，谁也不敢拿春风政委的指示当儿戏，王政委绝对说到做到而且身体力行，他自己闷在屋里光着膀子背题，科长干事政治处主任们必须跟着拼上了。

军事干部们影响不太大。何新胆子也大，跟胡林说：“团长，出不了红线，自己搞个篝火晚会吧，这个权力我们有吧？别老打球了，让战士在草滩搞个野炊，官兵同乐，休闲休闲！”

一通知下去，各连都沸腾了，又开始比着出花样。刘建道又给霍孩儿打电话，让他约好范红，带几个兵mm给七连鼓鼓劲。让她们在半路等着，就说是撞上了。但是演出队在974团驻地，手机又都被没收，霍孩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信息传递过去。

下午，范红带上了文学妹、隋娟娟、管维和小郝这一帮小兵，假装从974团回师部，等在通往草滩的路上。好多连队带着野炊工具从远处走过，嗷嗷叫，唱着歌。

俄罗斯伞兵们逛街回来了，乘着卡车也在唱，冲中国小兵发出俄罗斯式的刺耳尖叫，当然也模仿那种声嘶力竭的叫唤，远远的直挥手，还没搞清楚这边搞什么活动。

七连的官兵们带着野炊工具和饮料啥的排队走来，一片欢呼。有的老兵喊着：“哇，两支王牌部队又会师了！”

何新参谋长和霍孩儿都到七连来了。何新看到范红她们也很快活：“将来有机会一定带你们到新疆，吃上我们那里的手扒羊肉，喝马奶酒，两眼一下就放光，夜里到蒙古包一躺，耳边枕着青草，从天窗上看那明亮的星星！”

“参谋长，蒙古包里不是铺地毯的吗？”

“那也是露着青草啊！”

“哇，多棒啊，我们队长可以先去了！”

“我们老连长一块哦！”

许冲冲也跟着班里弟兄来了。刘建道也没对他隐瞒，告诉他，他老爸老妈来了，走到红线外边又回去了。许冲冲一听，开始很生气。刘建道讲了半天，许冲冲感情上受到的冲击很复杂。爸爸妈妈带来不少吃的，甚至还有面包和方便面。他拿了一个大面包，一只脚踩着弹药箱，面包的包装也不撕开，带着塑料纸一块儿咬，在嘴里乱七八糟地嚼着，思考着。好像在想着自己到底追求着什么目标。

刘建道又骂了他一顿：“你看你这熊样儿，我真想踢你！把面包吐出来，干什么？”

许冲冲这才不出那个样儿了，吐了带塑料的面包，又平静了，说：“走就走了吧……要他们看见我身上这么臭，会难受很久的！”

刘建道又把手机给他，让他给爸爸妈妈通了个话，一家人都说得很好，许冲冲还跟妈妈开了个玩笑光带电脑？怎么不给我买手机啊？胜利的时候我怎么庆祝？”

老爸鼓励说你要能火线人党，要什么给什么！”

“算丫吧！”许冲冲知道那个目标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了，把电话挂了。

刘建道问他：“你老爸说啥子？”

“只要能人党’要什么给什么。”

“先要套房子再说！”

“要了给你住吧？连长？”

“别吹，到时候我可能真需要！”

“其实挣钱很容易的，连长，到时候教你怎么挣，我有很多挣大钱的主意哦，不是吹的……”

“行了行了……你那些主意我全都知道！”

范红她们都听说许冲冲又来情况了，文学妹用海滩上红色草编织了一个花环，一见面就挂到许冲冲的脖子上：“小兵，当不当啊？当得很哩！”

许冲冲一下就咧嘴笑了，把所有感情问题都忘记了。

小兵们捞不着洗澡，身h都很脏，味道很冲可是姑娘们也习惯了，自己身上也不是多么香，谁都不在乎那个了许冲冲铁黑色光光的脖子上挂着柔嫩的红草叶子，一点都不感觉刺得慌，好像特别舒服。李雷雨在旁边，目光当然都不光是看许冲冲的脖子，都在趁机赏心悦目地欣赏那小女兵脖子间一层绒一样的汗毛，在金色夕阳下闪烁。

战之同在一边讽刺他：“李雷雨可真是大饱眼福啊！”

王魁把照相机给许冲冲带来了，对范红她们笑着说：“许冲冲那么多内存还没拍完呢，等会儿拍个野餐，我们搞个战术动作给演出队看看！”

“k……全部缴枪不杀！”后面的小兵们也跟着欢呼。

他们不知疲倦地往大海滩的深处行进，半路又遇上装甲团的坦克回场。车上的坦克手看见975团的兵过来，还有演出队的姑娘们，很嫉妒，身上油糊糊的坦克车长在炮塔上喊：“975团的弟兄的确让我们都很佩服啊，搞啥慰问？带上我们坦克团的好不好？大哥我们可都是新式的炮啊，可以打导弹的！”

范红才不怕这个：“我10岁记事272师就用这样的坦克啦，牛皮什么？”

“女领导您记事那么迟啊？”坦克兵油糊糊的脸上露出贼笑。

七连的兵们不干了，后面的战之同、施加高、李雷雨都替范红出气，对大部分都是小个头儿的坦克兵们说：“说真的哥儿们，咱们的坦克是有优势，不过涉及军事秘密不好泄露，可是从外观上就是比不上人家的好看，个头儿也太小……打起仗离开我们步兵还是不安全！”

许冲冲这方面也挺好，挂着草环喊一声：“外国的坦克脖子上都挂满感应块呢，所以很好看。”

“是啊大哥，武器讲实用不是选美，性能差点儿数量弥补一下嘛，到底带不带我们啊？最近一直都配合得不错！”

“臭蛋没打出去，差点没让你们撞死，你们营长还骂我们……踩踩油儿走吧，步兵团酷哥太多，装甲团的海拔都太低，在外面露着脸也没人注意啦，回家洗洗睡去！”

“许冲冲挂上这花环显得很纯洁哦！”文学妹在范红们面前赞美着他，不过许冲冲此刻的单纯宁静的梦一样神情确实是这样的。

“当不当哦？当哦！”演出队的姑娘们都喊，汗水滴在她们毛茸茸的额头，跟着文学妹唱她家乡的歌：“太行山高路又长，令县人推着小车不停地唱，山里人哪，只有一碗糊涂面条，也比那吃肉喝酒的人还壮……扫发，米发，扫米发，刀米发，刀米希发……你们听明白了没有？”“像日语！”

“这是啥饭？米饭！啥米饭？大米饭，大米稀饭！”

“参谋长怎么没跟俄罗斯伞兵联系啊？”

“想请示，太麻烦！”

“就两个小女兵，最高军衔中士，我们不能掉架儿！”

许冲冲又噗一声笑出来，笑得很舒畅，大概好久没这么笑了。让刘建道和肖建军很感动，肖建军流着泪花说：“小文这口齿真好，我看相声演员也未必有你这两下子，真称得上百灵鸟啊！”

“975团是动物园，师演出队就是百鸟馆吗！”何新笑呵呵说。

霍孩儿也红脸了，肖建军和刘建道嘿嘿笑。

“少骂我行不行，参谋长！”范红红着脸，“再骂我们就走人！”

“好好好……”何新只好抚慰，“晚上我亲自烧烤！”

肖建军笑道：“我们也可以请大米饭，几两都可以，不包菜……”

“抠门儿，是不是演习出来都一分钱没给啊？”范红太了解连队军官了。

“拿出票夹子给你看看？别吓出心脏病！”

“迷彩服里有口袋吗！”

“只要不再追查队长和姐夫……”汗淋淋的娟娟们都知道范红电话被截获的消息，嚷道，“我只要五毛钱买个冰棒棒庆祝一番！”

“谁说有那么严重？”何新笑道，“想吃给你们买两块钱一根的嘛！”“师长政委把我们骂狠了！”小管维仍然心有余悸。

“我们湖南也爱吃大米稀饭！”许冲冲静静地笑着开口对学妹说。

“哎呀我们那里说是说，哪有大米饭吃哩！”学妹满脸透明的双眼皮甜蜜地说不过我们那里窝窝头儿也有好吃的哦，山里边有拔梨么，拔梨么分毛梨子和油梨子么……”

“哎哎哎？…？普通话就是不过关，”隋娟娟听着不对头，很淑女地给她纠正，“板栗么！板栗分油栗子和毛栗子么！”

“是板栗么！”学妹咧着嘴立刻改过来，“俺们那的板栗磨面蒸得窝窝头儿，香的哦香飘万里……从前有个大官走遍大江南北，吃遍那山珍海味，到俺们那儿一闻到蒸板栗窝头儿的味就不走了，说人嫂子你这是做的什么好吃的？给我吃一个好不好？大妈说行，停上十几分钟就做好。

“你们那儿从前还有表呢？”

学妹笑着也不管：“停上十几分钟就做好了，大官吃一个还想吃，越吃越想吃，感觉特别饱，还想吃。吃了72个，活活就给撑死了！”

许冲冲和王魁他们无比享受一样听着。

“文学妹这张小嘴儿，人家都说含块冰糖似的，就是不一样！”何新笑着称赞她，“我们都想吃板栗窝头儿了！”

“72个……怎么能吃得下去啊？”

“令县人能吃啊！今天当着很多伪淑女不好讲别的，我给你们讲个驸马和公主的故事好不好？”

“噫？好好好……”何新很赞成。

“她的心真甜……”马碟片说，“像板栗窝头儿一样哩……”

大家笑起来，看来兵们的心情都好多了。

“快讲驸马和公主的故事，淑女！”兵mm们也要求。

“我们那山顶上有个望京楼，是真的哦……”学妹眨着双眼皮很认真很香甜地讲，吃了半年多部队饭，她脸上的土黄色越来越红润，从侧面看轮廓，越来越动人，“是因为从前有个刘春元是卖花椒的，走到京城……”“肯定不是北京！”

“是南京吗？”

“是咱开封哩……”

“是我奶奶讲的哦，那时候北京在哪里？反正是京城么！正好赶上选驸马。公主有两姐，大公主的驸马巳死，二公主的驸马卧床不起，都身体不好，病死了哦。三公主一直想找个身体非常健壮的小伙子做郎君……”

“听见了没有？”

“……正在抛绣球时，看到刘春元了，说：哟，看这小伙子挺不错的，看这黑黝黝的皮肤是健康的标志，就把绣球抛到刘春元的怀里……”“刘春元像是975团的吗？”

“河南人！”

“河南人怎么了？嘿！”

“这样的小伙子咱们272师有的是！”刘中华们也笑。

“你看古代的公主也喜欢身体特别健壮的啊，那时候河南就是北京……”

“怪不得威望在中国那么高！”娟娟瞄着范红笑。

“白（笨）蛋你们别打岔，又说下道了队长罚你们哦……刘春兀呆那儿了，手里正捧着个饼吃，公主把他带到宫里请父皇看。皇上问：你家是哪儿的呀？他说：我家是太行山底下的。皇上说：太行山底下？怎么没听说过呀？穿得破破烂烂的，家里肯定很穷吧？定书改变不了，皇上给他摆了三桌酒席，想把他打发走，不让娶公主。公主挺不愿意的。三桌酒席给驸马不一会儿吃完了，皇上惊呆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能吃的人哪？”大家都笑得一片火爆，肖建军说就是我们272师的小兵嘛！”

学妹讲得口齿伶俐，一本正经：“哎呀……皇上说能吃也是健康啊，行了，把这公主许配你吧。公主就跟他成亲了，过得挺好的。公主常问他：你家在太行山下，你家挺好吧？我家呀可特别特别好，早上吃的猴打伞，中午吃的……”

“行了行了……”范红有点不快说，“原来你那一套这儿来的？刘春元是不是你老爷爷？”

“怪不得长得有几分颜色，文学妹是公主的后代哩！”娟娟们都乐，“可惜现在刘春元都吃巧克力发育不太好了！”

“公主一听这真好啊，”学妹不理她们，只管笑嘻嘻讲下去，因为兵们听得人了迷，“……也让我去跟您享受享受。过来了，走到这儿，一看刘家这么穷，公主说早上吃的猴打伞哪有啊？刘春元说：咱天天吃的都是这个呀，窝窝头使筷子一扎……一听乐了，说哎哟这倒是真的，就住下来。住了不久之后，公主说我想冋去，间京城看我父皇刘舂元就说了，这么远，咱还要乘船那啥的，不方便，我在这太行山h给你修个阁子，你站这阁上，就可以看到你的京城，你的宫殿，也口！以肴到你的父皇了a还没有修好，公主就急了，爬到上边看，怎么也看不见，一急，就顺这山崖跳下去了……”

“嗬，文学妹的老奶奶为爱情牺牲得很壮烈哦！”娟娟们笑得不得了。

“那可不是假的，班长……如今那啥的……只要站到我们那儿的望京台上，只要天气好那啥的，只要心里有诚，就能看到京城！”

“天儿哪，整个儿一个美好的梦想！”娟娟说。

何新也笑道：“今天咱们的课目就是修个望京台好不好？”

“文学妹也准备英勇壮烈。”

“滚你个白（笨）蛋……那可不行！”学妹对参谋长说，“我们太行山老人们说那啥的，一雄二秀，那是紫气东来的一块风水宝地哩，夏天植物郁郁葱葱，特别好看。”

“那还那么穷？吃猴打伞啊？”

“还是对个歌好，讲故事我们听不见哦！”后边的小兵们着急，叫唤：“我也脑子一片空白！”

“到海边上再说吧，晚上的海风很爽啊！”

“那可不行，草丛里藏着大口径火炮哩，带两个红色八一军徽的，炮团都在那儿哩，窝一肚子火没处发……现在就开始对吧！”马碟片在后边又开始直着嗓唱了：“三月艳阳天，牧童到村边，野花红又妍，山草青又鲜，黄莺在枝头叫，白白白白……”

“白（笨）蛋！白鹅戏水间！”学妹嗷嗷地唱k去，“牧童哥你过来，我问你，我要买好酒上哪里去买哪哈咿呀嗨……”

刘建道红着青春痘说了一句：“那只有上我这里哪哈咿呀嗨！”

小姑娘们都嫉妒文学妹，一齐反对：“真难听，公主的女儿就别哪哈咿呀嗨了，让隋班长来个轻松的现代的，唱一支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长大……让我们暂时忘却一卜苦难生活好不好？”

“我们喜欢猛虎轻嗅蔷薇……”

王魁悄悄对刘建道笑道：“有没有喜欢吻别人的妻子噻？”

“千什么刘建道直瞪眼，

演出队的小伙子们在喊：“野战部队的小姐们省点感情吧，到地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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