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架陆军直升机盘旋着停在雪地上。975团七连集合在那儿，小兵们戴着钢盔，穿着作训服，身上带着各种各样步兵装备，刚结束240公里徒步拉练，士气还是显得特别高昂。司务长和炊事班的人把袋装的单兵自热食品发给每个人，加上水，开始抓紧吃早饭。团参谋长何新、三营张营长和霍孩儿边吃边看地图，布置越点攻击任务。指导员、副连长和三个排长在旁边。

小兵们看见轰轰的直升机特别激动。战之同那些老兵都端着饭围着师里猛虎电视台的小兵嚷嚷：“可惜啊，退伍走早了，拍光碟要有直升机配合多好，现在只有给他们寄过去了，班长别忘了给我们刻个光盘留着！”

“还是5元一张！”

“赚我们太多了，班长，盗版碟才买2元，够你搞报道的成本就行了！”

“3元的也有，质量真的没法保证！”

“去你妈的，给你5元，再搞10张数字照片，怎么样？”

“昨晚11点才通知我们，搞一夜准备没睡好，脸上是不是太脏？”“你以为还有特写啊！”

“就在我脸上停02秒好不好？我表情肯定有魅力，班长……到时候可别不鸟我！”

“魅力管屁用？要有张力，猛男……”

参谋长给张营长和霍孩儿对着地图交代：“越过敌人第一第二要点，直接攻击后方。攻两个山头，飞机不要降到一个点，第一次战斗停在哪儿，第二次战斗停在哪儿，连续攻击两次，每一架飞机攻哪几个点，营长协调。距离大约80公里，一架直升机15人，哪个干部带哪些人，人员编好。”

霍孩儿很自信地说：“我们基本保持原建制，一、四、七班为主，其他班加强，新兵来了就得参加战斗，老兵有经验，安全没问题……就是有个连干不能带兵，徒步拉练比新兵还难伺候，出老洋相了！”

参谋长抬头看见刘建道戴上了眼镜，要不看不清地图，笑了：“刘副连没想到这么先进的部队还练急行军走路吧？近视多少度？”

“700，确实没有预见性……参谋长！”刘建道脸上的红疱疱有点充血，240公里拉练对他又是一次考验，“不过毕竟过来了，以后再也不会这么走了吧？”

“你放心吧。”指导员肖建军说，“除了坐小车就是直升机！”

营长对他也很不耐烦：“这么高的近视还得带兵夜行军，自己活受罪，还拉我们的后腿！”

“现在上大学就是苦啊，我们那时候没这么多近视眼！”参谋长何新白胖胖的，笑容很文静，自己不介绍看不出也是当年自卫作战招收的地方大学生，也是那一代地方大学生在272师的硕果仅存者，因此对新来的地方同学要比别的领导们怜爱，“到七连感觉更考验人吧？跟你们连长、指导员好好锻炼锻炼嘛！”

“昨晚1点才交代任务……”刘建道看上去还是有点紧张，“指导员让我休息，我要求来的，七连不是越有重大任务士气越高，心越齐，劲越足吗……”

“一听说乘直升机，理论上又牛皮哄哄了？”霍孩儿笑着瞪他一眼，“等一会儿搞战术课目还是跟不上，要不让参谋长带着你走？”

参谋长对霍孩儿笑了，看上去对这些连长还是比较宽容：“大学生干部到这部队来，还是要循序渐进，你们也要带嘛！”

“登机的时候不能戴眼镜，风那么大，掉了不赔！”

“是，连长！”刘建道像个小新兵一样，赶紧老老实实把眼镜摘了，收起来，很听话的样子。大眼睛的司务长带人给每人发了压缩饼干，水壶加足水：“午餐和晚餐很丰富啊，丢了不补，小新兵看见飞机尿裤子没有？”

“没有！”

“没有，司务长……”

在营长、连长的指挥下，小兵们直着嗓子嗷嗷叫着登机了，老老实实抱紧武器装备，靠在一起坐好。

直升机迅速地低空飞过演练地域，越过一片片裸露着青绿或枯黑的积雪山地。不一会儿，看到了地面施放的烟障，直升机驾驶员回过头来报告：“已经飞临攻击地域！”

霍孩儿大刺剌在机门那儿坐着，钢盔扣在头上，脸也不怕风吹，拿着望远镜在观察，然后对着地图找目标。

刘建道趴在他身后，把指北针转来转去放到地板上，突然叫着：“坏事了坏事了！连长，指北针不灵了！”

霍孩儿回头熊他一句：“瞎叽歪啥？”

直升机在贴着山盘旋，转了半天，霍孩儿拿着指北针放在地板上，怎么也不转，回头向驾驶员喊：“嘿，伙计，哪边是北？”

驾驶员喊道：“电子干扰太强，我的也找不着北了！”

“你们这直升机他妈的像空中拖拉机，飞得太快，太高，再降一点！”通信兵报告连长，指导员和营长都联系不上，什么也通不了！”

霍孩儿在地板上打开地图和一排长一起看着。刘建道赶紧又拿出眼镜，戴到脸上，伏到他身边。

霍孩儿吼一声：“怎么又戴上了？戴眼镜水平就高吗？趴一边儿去！…你怎么还不调走？调走算了！明天打仗我们这个连要是拉出去……”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风大，直升机噪音也大，刘建道好像真的听不见。

霍孩儿一抬手，啪的一下把他的眼镜搞掉了。没想到眼镜在地板上一蹦，刘建道也没抓住，从机门飞下去了。

霍孩儿看看掉下去的眼镜，一点儿也不怜惜，冲他瞪眼笑道：“你们这些地方大学生到部队来干什么？你到底会干什么？能干什么？”

刘建道看来对那副眼镜挺珍惜的，青春痘红红的，有点恼怒，却又不得不强忍住眼泪。

“没办法’对付你们这样儿的，下来就是猛整！有关系调走更好……再来一个我就不整了！”霍孩儿不管他了，开始向后边的兵下达命令，“下了飞机都卧倒不动，都听我的，我说往哪冲往哪冲！”

一排长也喊：“听连长命令，跳得慢一点，跑得快一点就行！”

他们这架直升机先降下来，放下了小绳梯霍孩儿冲王魁喊：“一班长第一个跳，直升机叶子风大，小心点儿，一不小心就是一个跟头！”

王魁抓住小绳梯勇猛灵活地翻下去，离最后还有两蹬，撒手就往下跳，脚刚着地就头朝下翻了一个跟头。后面刘中华、战之同、施加高跟着翻下来，下来一个一个跟头，肌在地上直骂：“妈的怎么搞的连个绳子抓钩等附属设施都没有啊，亏了是搞演习，真打仗还不送死啊！”

霍孩儿抓着绳梯一边下一边喊：“注意把摄像接住！”

猛虎电视台的小兵抱着摄像机跳下来，后边的新兵们也都挺勇敢，有老兵接着，翻了跟头也不哭鼻了？，爬起来找不着东南西北，老老实实趴雪地上。

霍孩儿很快辨清方位了：“那边就是正东方！好，东边那个山头上飘蓝旗，就往上冲！我们一个方向分四拨儿，左、右、前、后……中路主攻，运动队形顺路边，半个扇面展开，占领出发阵地，离敌人前沿雷区300米至400米，个人做好冲击准备，压子弹，系装具，两分钟内完成从冲击通路到达敌前沿，各级完成冲击采取的手段，敌掩避物内搜索，清剿残敌，巩固阵地，最后一步完成任务后的行动，由上级决定！”

小排长和兵们按连长传达的任务迅速爬起来，老兵在前，以优美的战术动作和队形，沿着山间小路一侧的沟沟坎坎，扇面形向前猛扑过去。小新兵们愣头愣脑，也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一边胡乱做动作猛跑。

可是冲了半天，眼看离那个飘蓝旗的山头还有一半路。小新兵们汗都出来了，伏到沟里直喘。有只大脚丫子光着，泥泥巴巴的。霍孩儿一看，是许冲冲：“怎么搞的？鞋呢？”

“踩到泥坑里了，连长，拔掉了……”

“怎么刚才不说？”一排长有点火。

“忘了，排长，没关系……”小家伙还充硬。

“把你的鞋给他一只！”霍孩儿命令一排长。

通信兵在霍孩儿身边喊：“连长，营长通了！”

霍孩儿也趴在沟里，接过对讲机说营长，我看不行，我们的距离太远了，望山跑死马，这么搞一天也就攻两个目标！”

“二排长也冲错了，下来拉开队形就往上冲，上去一看不是！第一次攻击失利了，都撤回吧，搭飞机攻第二目标！不过军长表扬你们了，动作挺快！”

霍孩儿带着兵们返回直升机，这一次联络比较杨通，发现目标也很快。

霍孩儿在对讲机上下达了命令：“各排注意，敌人浅近预备队约一个连位于m村，我连机降着陆后30至40分钟可接近目标。我连及加强兵器在一号二号着陆场实施机降，从两个方向向目标发起冲击。一排沿灌木丛以西两公里土丘方向进攻；二排加强一个工兵班，着陆后从石堆、独立树一线实施行进间攻击；三排在二排协同下，从土丘，道路弯曲部一线实施行进间攻击，攻占并炸毁0标。冲击信号：尤线电‘暴风’，一发红色信号弹」爆破和撤退信号：无线电‘箭’，一发内色信号弹。准备着陆！”

连长的指挥口令确实让新兵和地方大学生都佩服得不得了。

飞机降下去时，还听到另？架飞机上的营长补充命令：“跳下去全连在着陆场集合后，搭乘步战车向要攻占的目标开进！新兵注意安全，往前飢，不要镦屁股！”

地面施放的烟障形成一道道烟幕，直升机降低r高度，可是速度还挺快。

可以跳了，威风的老兵们一个个在绳梯吊一下跳下去，这回动作更熟练了，没翻跟头，一个个都像飘？样，动作非常棒然后返身接新兵。马碟片抓着绳梯呼一下就跳下去，一屁股坐地下了，疼得鼻涕都出来了，但是没叫唤，忍着疼爬起来勇敢地跟上老兵李雷雨、路动、许冲冲几个新兵也都比较勇猛，跳下去就跟上了。

地面上并没有步战车，但是排长、班长听到连长的命令就明白了，集合起来就按照徒步摆练的要求，熟练地排出乘车作战一样的战术队形。班之间，排之间的战斗队形跟乘车作战一样。班长背着电台指挥，新战士已经在拉练前做了简单分工，一班的马碟片当了火箭副手，按要求下车作战时还背着爆破筒，连接式的，挺沉，但也挺威风i许冲冲临时做机枪副手，下车作战还要背一个定形制式的炸药包，当然是没有炸药的教练用具，也挺好玩，只不过手里没枪，有点别扭。

兵们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红色信号弹升起，战车队形在雪地上向目标开进。一排长在电台上嗷嗷地喊：“一排正沿灌木丛、土丘方向开进！”三排长也嘶哑地报告：“三排正在进入谷地！”

二排长也报告：“我排的两辆战车展开一线战斗队形，已经抵近下车地区……我排遭到敌步枪和机枪的射击，已经展开战斗！”

兵们在一片白雪皑皑中冲进目标地区，纷纷展开下车作战队形，呐喊着冲向假设敌人。

二排长在步话机上接到连长发出的“箭”的信号，看到白色的信号弹升起，命令：“五班开始送爆！全排撤出战斗，炸毁敌弹药库！”

一排长在电台上喊：“前来增援的敌警卫连遭到我排阻击，损失惨重，被迫停止前进！”

霍孩儿叫着：“一排将一班留在阵地上，向敌发起反冲击，其余各班撤至集合地域！”

王魁带着一班的兵们按战术要求依托在步战车周围，一边观察一边嘶鸣着下达命令在道路两侧可能配置有敌人的坦克，因此，火箭筒手及其副手应沿道路进攻，机枪手和狙击枪手应对准已发现的敌反坦克导弹发射装置，其他自动枪手应向敌人的机枪和步兵实施射击。步战车以车载火力对敌反坦克装置和机枪及步兵实施射击。现在我们按下列顺序从左至右组成班的散兵线：步枪手、火箭筒副手、火箭筒手、班长、狙击枪手、机枪手，机枪手在班的一翼行动，还能以停止间射击掩护本班前进！”老兵们率先以熟练勇猛的动作散开，占据有利地形，并且瞬间带出一股子压倒气势。

一排长发出命令：“见到红色信号弹，一班反冲击开始！”

红色信号弹升起，王魁发出命令：“全班冲击，前进！一面通过地雷场中的道路，一面以行进间射击准确地消灭已发现的目标！”

“冲啊！啊……”老兵们带着新兵跃过出发阵地，像一群恶狼，勇猛而优美地扑向目标。接近目标50多米的时候，王魁嗷嗷地发出“准备投弹”口令。接近目标30米左右的时候，兵们哗哗哗地把手榴弹投向敌人。老兵们手榴弹出手像小钢炮，投弹的动作像舞蹈。

突然战之同报告：“战斗小组长报告’右方敌机枪对我班侧射！”王魁说：“全班卧倒，机枪手以停止间射击消灭敌机枪！其余人员，对逃跑之敌，瞄准点腰部，短点射，打！”

施加高又报告：“十字路口右方100，反坦克导弹！”

王魁喊：“用曳光弹给步战车炮手指示目标，步战车炮手开始射击！全班注意，向丛林、岔口一线，左右同时单兵跃进。利用地皱和沟谷，对敌侧翼实施冲击！”

一班的战士们进行了最后的突然而迅猛的冲击。

刘中华报告：“敌人开始退却！”

王魁命令全班随我成左梯形前进！”同时在步话机上命令，“步战车驾驶员，加速前进，向班靠拢！全班迅速登车，在行进间利用射孔’以机枪和自动步枪对逃跑之敌进行射击！”

兵们一个紧跟一个飞速集中，完成最后战术冲击。

动作结束了，官兵们集合在雪地上坐着短暂休息。有的拿出挎包里的压缩饼干，都挤成碎末了。水壶都干了，新兵们抓着雪吃饼干，看上去感觉也挺好玩儿，挺累，还没有一个泄气的。老兵们确实个个精神抖擞，有的还在喊猛虎电视台的小兵：“班长……到底有没有我在直升机上的特写？”

霍孩儿挂着望远镜站着冲几个新兵瞪起眼笑道：“没想到这么累吧？再攻个山头怎么样？”

“没问题！”兵们一齐喊。

“肚子不饿？一上午攻两个山头，新兵任务都完成得不错，玩得怎么样？”

“过瘾！连长！强烈要求再来一次吧！”李雷雨嘴上横七竖八地喊着。

“跟谁学得这么快？还强烈要求哩？”指导员开心地笑了。

兵们确实忘了疲倦：“哇……太酷了……我们班长真棒……这枪真酷毙了！”

“确实比《反恐精英》好玩！”许冲冲穿着排长的一只泥泥巴巴的鞋子，“怎么没让我们班送炸药包？”

“比林心如张曼玉还好看呢是不是？让你们一天跑80公里就不好玩了！”指导员调侃地说。

刘建道好像也把眼镜的事忘掉了，挺有激情，揉着眼睛笑着：“我现在有点佩服272师了，步兵其实比其他兵种丰富多了，什么时候能练得那么好啊？”

一排长王乐笑着说：“连副，我们军队院校毕业的不需要再经过培训，也不用花太大精力都能适应。你们地方院校来的某些东西可以用，但是课目肯定不行，更不用说没经过从走队列到整内务的正规训练，没有带兵的经历，对管理和被管理都得再培训，什么都欠把火儿！”

“基层这一块儿，你们地方大学生学几年的东西，比不上一个班长！班长专业不是哪一项的问题，一年两年的工作都不一定搞得透！”霍孩儿瞥着刘建道猛训。

指导员很有资格地开个玩笑道：“连长也很酷啊，现在这演习正规多了，过去我们那老排长就知道喊一班向左，二班向右，三班跟我来……从陆院毕业回来，晚上搞演习，一张嘴都是这个，其实左边是悬崖，右边是深沟！”

霍孩儿却还在剋刘建道：“新大纲的要求是全面过硬，一个兵从人伍开始要完成9个课目，所有都达到合格就是优秀，更合理了，可是一个战士人伍一年都达到合格，难度也很大。你们大学生会造原子弹，可基层不用你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