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军长指示，272师全部拉到生疏地形进行10天徒步拉练，进行基础课目强化训练，锻炼野战生存能力。最后两天集中，结合机关指挥信息化作业，调动集团军陆航的直升机，配合975团搞一个越点攻击。

975团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线，全部是山路。有的路旁是深不见底的山涧，道窄的地方很多新兵都不敢过，尤其是刚从城市入伍的新兵，一个人磨蹭半天，班长、连长怎么拉都不行，影响整个部队行进速度。团长在前边电台上吼怎么回事？哪个单位那么黏糊！”连长把兵弄过去，在电台里嗷嗷地跟团长解释：“今年这些兵怕苦，气得我真想一脚踹过去！”

走了几天新兵们就开始适应了。240公里的拉练，各个营都搞比赛’打伏击，搞课目，考、比、拉，新兵们高兴得不得了。

盖军长也跟师领导一起，轮流跟着各团行动。军长全副武装，跟兵们比着走。8天时间，军长走的路不比兵们少。第8天，官兵全都是负重六七十斤，徒步行进了60公里，抵达一座县城。群众和当地领导到街上敲锣打鼓迎接。县委领导都听说272师作风硬，球也打得好，提出要组织一场篮球友谊赛。盖军长当着县委领导的面就说：“师球队跟县球队打，贏了也不公平，我们出个团队吧！”

当晚比赛，975团球队的兵们刚卸下背包，脚上还带着水泡就投人赛场。上场前团长胡林命令：“必须给我贏20分以上！”

七连的王魁和刘中华都是团球队主力。别看兵们一个个黑黝黝不起眼，白天拉练还走了60公里，竟然一气灌了县队50分。

最后两天，部队开始集中。挂着伪装，遮住车牌号码的指挥系统车辆从野外生存地点钻了出来，兵种单位的重装备也部分出动。雪地上，炮兵们哗哗地从牵引车上跳下，七手八脚挥着锨和镐，掘开雪和冻土构筑掩体。班长挥着旗子指挥着牵引车拖着大炮一点一点开进去，抢占阵地。通信兵跪在雪地中沟通联络，指挥员的身影在晨雾中晃动。军长在师指挥所的位置上，拿着望远镜看着那些兵们的动作，说了一句当兵还是好啊……”

寒星跟参谋长在指挥车里开始作业了。王春风陪着军长在雪地里站着，后面跟着副师长副政委们。王政委把钢盔摘卜i来，眺望着雪地中自己的部队，跟军长开了个很幽默的玩笑：“这些柴油给老百姓，能浇多少地！”

军长嘲笑他：“我还不知道你种过几天庄稼？我考考你，像去年秋天这种旱况，今年一亩地多下几斤麦种？”

“多下10斤？”

“旱天多下两斤种，明白吗？”

“嗯，军长搞农富业生产还是内行哩！”王春风感叹道，“奶奶熊我就是搞球不懂，都看得很明白，为什么上上下下都在作秀？讲文凭，就都搞文凭！军长也不是博士硕士，军事上怎么样？国防大学我也进修过，博士导师不是没见过，这些带兵打仗的学问，是书本上能学到的吗？嗯？咱们军事院校那些教授，谁不知道？在部队不行，到学校当个老师去吧，我看我也能带博士！军营是我的大学，我这个师政委不称职？大学生毕业照样跳楼，我这小学生就不会跳！”

后面的师领导们也都笑着议论：“大学生，按规律来，太认真，到了实际上什么都不行！报上都说博士后也不了领导，别说带兵打仗。”

警勤连的兵动作非常迅速地从卡车上卸下演习用具，在雪地里搭起指挥帐篷，铺上红地毯，摆好行军桌、茶杯、卫生纸、热毛巾、洗漱用品。

盖军长接过战士递的热毛巾擦把脸，端着水杯漱漱口，非常惬意地走上红地毯，在行军椅子上坐下：“这几天真有点累了！”

郭副师长跟在他身后笑道：“军长，一会儿大包了就好了！”

“师里跟团里就是不一样啊！272师快速反应的水平确实不一般，难怪人家都说，272师一搞科技大练兵，就不得了，975团把巡航导弹都造出来了！”

“军长，”郭红垒笑了，显得很憨厚，“这部队形成习惯，养成作风了，上面一声令下，让步兵也练习打巡航导弹’一夜之间绝对都给你搞出来！军区在975团开科技练兵成果现场会，领导又来了说这么搞不行，胡林和刘明说，你说怎么着，按照军区的意思，一夜之间又变了！别说你让他搞巡航导弹，洲际导弹也搞得出来！”

“妈了个头，上面这些家伙到处吹牛，电视上也吹牛皮！现在叫这些吹牛皮的东西搞得影响太坏了，对部队情况一点不知道，打仗的部队都扯淡！”

“我们都没有，就不信别的部队有！科技大练兵根本就不切实际，练的什么兵？还是那个兵！顶多学了两个高科技词儿！用劣势装备战胜优势装备的敌人绝对不是一个规律，如果这样，就不用装备，脆拿棍子打导弹！”

“看电视那些红蓝军对抗，还用什么智谋呢，范老虎骂人骂得好啊，都是凿得木子翻跟头卖弄花丽屁股！”

寒星从车上跳下来，欣赏着这些军师领导的喧哗和笑声，这种野战生活还是很有激情的。红地毯和帐篷内外的一件件设施都让他感觉富有激情和想像力。这时候更感觉当这个师长的感觉非常好。

“凿得木子是什么？军长？”寒星轻盈地走过来问。

“啄木鸟！”

郭红垒继续跟军长说话，他的话也让寒星感觉说得确实不错：“我军传统就是以劣胜优，从来都没有讲过以优势装备取胜，到今天为止，所有的军事理论都找不到，军委的所有战略决策都是前者。军费已达到几百亿，可实际上部队仍在寻找一种对等作战的理想。强者胜，是基本规律。作为战术军团指挥员，在一个点上起码构成三倍兵，炮兵五倍，一定谋求在意想不到的时间、地点、战术上的绝对优势。美军在战场绝对看不到一个非军人，我们1985年打仗还有老百姓跟着！”

郭红垒不像胡林他们那样跟寒星正面冲突，一则不是正宗步兵出身。

“兵们把津贴费都拿上搞革新，装备是这么搞的吗？这么搞，美国飞机在头上喊着哈罗，你也打不上他！妈的好儿个团都是借的地方院校的东西！”看来王春风对盖军长什么都不会隐瞒，对寒星也同样，讲得非常尖锐，“信息化、现代化战争的教育与训练，都是为了提髙部队战斗力，为打贏。可这一套不要搞形式主义，不要搞吹风！推广这成果那成果，科技练兵就是成果展览很快，一年搞好几个，部队还不糊弄？现场会劳民伤财，没用的东西不搞还不行！军长，我还是赞成你那句话，军以下着眼长远，立足本职，立足现有装备现有条件，做好现在能做好的事。立足实际，也是有所作为。”

“咦？这话还是你自己的话！”军长政治敏感度很高，绝不轻易让部下们抓住什么给他出去扩散，但有些观点他还是毫不含糊地坚持’“我赞成你的话，我就坚持军以下就是做地平线以下的工作，扎扎实实，默默无闻，对部队很熟悉，威信很高的工作。军区首长老批我这一条，承认我的优点，批我现代的东西不多，开拓不够，成司令员老骂我混账，混啥账？跨越什么？师这一级靠什么跨？光嘴说就跨越了？凿得木子！”

旁边架帐篷拉电缆的小兵也笑得很开心。郭红垒骂了一句：“笑什么笑？首长在雪里淌着你们还敢笑？五分钟之内给我把线路都架起来，通信都联上去！”

一辆坦克正在一道结着薄冰的河沟里前进，坦克车长在炮塔上立着，随着坦克起伏一晃一晃的。坦克把炮兵的电缆线拖断了，几个兵拦住坦克’两边的兵们吵着，厮打起来，有的被摔进坑里坦克开走了，几个架线兵跳进冰水中捞着线，跳着骂坦克上的兵。

王春风看见那儿的景象，开心地笑道：“从老兵退伍到现在，才休眠了几天，兵都憋急了！”“我们要是都照军长指示抓落实，部队就好带多了！”郭红垒在军长背后站着，保持着距离。

“这才是为部队战斗力着想！”军长看着远处说，“因此我要批你们，以后搞形式主义也不能来一夜之间就变了的东西！拿出点钱为部队搞点建设，为兵们改善生活，装备这一套不是部队干的！妈的花那么多钱，搞花架子，开现场会，各师搞一套，自动化都搞乱了，连队宿舍暖气都没有！”

副师长郭红垒很专业也很实干，明白这时候自己的职责不是陪军长聊天儿，踩着雪和泥巴在帐篷间给参谋人员指点着：“再搭帐篷，观摩的首长和参与指挥的首长一定搞明白，师长政委身边别搞那么挤……开作战会议怎么办？上级领导坐哪儿？工作组吃饭在哪儿？要想得细致一点！”

兵们也给寒星送上热毛巾，寒星擦把脸对郭红垒笑道：“上次海训我就有体会，咱们师打仗简直是星级宾馆式的招待。289师不行，到哪儿都搞得窝窝囊囊，我批了他们：你看人家272师，演习都铺红地毯，难怪人家兵牛！”

“演习多，大首长来得多，全军没哪个步兵师能比上我们！”郭红垒谦虚地冲寒星笑道，“越有大任务，越打仗，越把生活搞好，搞得像家一样，这部队就这传统，王政委和李师长出的这个点子，买它几条红地毯嘛，别让首长们一来就脚上泥泥巴巴的，到王牌部队来，找点国宾的感觉！”“以后我们演习打仗，都不要管上面人干什么！”盖军长拿着望远镜向远处眺望，突然有点恼火。

“那谁能解决了啊？”王春风笑道，“这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普遍习惯！”

“你们师长不是有很多想法吗？从他这里开始改！”

“军长这个指示好！”寒星却很赞同军长，“我们在俄罗斯观摩见习，俄军部队演习就进人一种战争状态，你要看演习，对不起’不论本国的还是外国的，大校少将…律自己提着夹子跟着部队到处跑，晒太阳，饥寒交迫，谁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