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抽泣着对霍孩儿说你们都说我对肖建军不好，其实爱情是个美好的梦，婚姻是现实的日子……相爱的人准备结婚，记得一定要有个承诺，无论遇到贫穷、灾难、疾病要始终不离不弃……其实承诺了又如何呢？也许承诺也是因为没有把握！”

肖建军却火了，要撵她：“你不知道我最烦的是家属跑连队里来？你怎么还跑训练场来了，快走！”

霍孩儿看着刘建道说妈的上级就该有个政策，军官家属够几年条件的就当兵！”

“找个本地老婆麻烦事就是多！”肖建军一把推起她就往帐篷外边走，一直推到出租车上，把门一关，对司机喊一嗓子：“赶紧开走！”

晚上，王魁仍然一个人坐在帐篷外的雨中淋着思考，对刘中华讲，没别的事，要摔打一下自己：大家也不拦他，只是指导员嘱咐党小辉继续盯着他。

深夜两点钟左右，夜间带班的代理一班长刘中华背着冲锋枪，悄悄钻进连部帐篷，紧张地向还在看英语书的霍孩儿报告：“连长，马碟片发现许冲冲在写遗书，想自杀……”

“什么写遗书？”霍孩儿还不相信。刘建道和肖建军也都爬起来。“你看……”刘中华把一沓撕了的纸交给霍孩儿，“他悄悄趴被窝儿里，写了撕，撕了写，碟片睡他旁边，还以为他干什么……”

三个连干一起把那些纸凑到一起看，大体是这样一些内容：爸爸妈妈……我今年十八岁了，可是却觉得人活着很没意义，今天心情很不好，和好朋友吵了一架，晚上熄灯以后，躺在铺上觉得自己很累很累，想用什么方法结束自己……爸爸妈妈，班长因为我贴面膜丢人打了我，挨班长打的时候，确实很痛恨班长。团里宣布处分连长、指导员和班长以后，又非常后悔，对他们的冲击那么大，他们用仇视的目光看着我，感到真的伤害了他们，爸爸妈妈快来救救我吧，我想家，不想看见太陌再升起来了……三个连干都紧张了，肖建军问刘中华你们可别搞小动作了？”

“咋还能干那个，指导员？都到这一步了……”刘中华很憨厚，“王魁态度相当好，我给每个人都分了工，保证每分钟都有人守在他身边，想跑也不可能，吃饭都把瘦肉挑给他。昨天也抓紧机会跟许冲冲谈过两次，主要谈了几个问题：一是感觉他还是对野战部队环境不适应，没长大，对他来说现在是一个慢慢成长的过程……”

肖建军严肃地说：“刘中华你先回去，先给我保证不出任何问题！”

他们忙了一夜，早晨立刻打电话向营里做了汇报。肖建军又跟刘建道和一排长交代了一下，专门对刘建道说：“刘代’许冲冲那根蜡烛就交给你来点吧？我看你做这种pk少年的工作还是长项！”

“是，肖导儿！”刘建道这时候感觉又荣幸又沉重。

肖建军带着刘建道和一排长到外边召集党支部成员开会，让通信员去叫王魁过来和老连长谈谈。一会儿王魁到连部的帐篷来了，没戴帽子，脏兮兮的迷彩服上边的两个扣子敞着，露着结实的黑胸膛，在门口轻轻喊一声“报告！”

霍孩儿穿着迷彩服坐在门口的行军椅子上，看见他那样儿，瞪眼说：“妈的……进来！打坐思考得怎么样了？”

王魁又吹风又淋雨，却浑身精神，进来就想搂着霍孩儿的肩膀，却又没好意思，站那儿笑嘻嘻地说：“连长，别的无所谓，关键别影响你谈恋爱噻？”

“哪个有所谓？”霍孩儿一把没把他推个跟头，“想想你自己的今后怎么办了吗？”

王魁抓个小马扎就坐下了。“连长……”王魁沉默了一下，说，“退一万步讲，荣立二等功回去可以安排工作了，作为农村孩子也跳龙门了！”王魁那种样子确实比党小辉那种愣乎乎的成熟得多，还自信得让霍孩儿都看不透，“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控制住自己，龟儿子，没想到他们还真找到师长了！但是我凭感觉这次不是失败，我也没有别的出路，去年立二等功，演讲之后团长政委亲自找我谈话，作为战士心里很感动，本身就想在部队发展，只要留在部队，任何压力我都能承受得了……”

霍孩儿没说出什么来，王魁无论在比武或篮球比赛的时候，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毅力，这小伙子往往能在最后几秒钟产生出反败为胜的爆发力。但是现在他也说不清王魁的信念还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王魁还是说：“请你们相信我，不管你到哪里，连长，看我怎么从阴影中摆脱出来，给我鼓励就行，不要对我失望！”

霍孩儿只有下意识换一个别的话题：“嗯，我听说你哥给你介绍那个女朋友挺漂亮？”

王魁从脏口袋摸出那封信和照片，脸上却又现出一种调皮：“从我哥介绍的情况看，他对这个女孩比较满意，我不满意，已经给他回信了，让他先以我的名义把她搞下来，将来就是他的了！”

“你这小子……”霍孩儿盯着他的双眼，语重心长地说，“平时只注意发挥你们攻坚破险的能力，完成任务连里很放心，有的缺点确实没注意纠正。怎么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替你哥找女朋友也能这么干？临走我得狠批你，这个不行，你给我小心点儿吧！”

“只跟你交代，连长……这有什么不行？”

“不能这么干，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用……”霍孩儿眼一瞪，看看照片，“长得不错嘛，怎么不满意？”

“就是不满意噻……虽然我条件不如你，连长！”

霍孩儿没揍他，在看信上的那首诗一进人修车匠的小屋，一进人寒冷的季节……

霍孩儿看完，也来不及感动了，只是鼓励他：“嗯，你倒是不像党小辉，没提成干，老埋怨上天对他不公平！回营房别老在外边打坐了，形象不好！自己说到就做到，人生不言放弃，像你记得老连长刘伟说的，咱们自身家庭条件不好，实现理想，自身为自己前程，就要多吃苦，经受挫折也百折不回。你哥那样的年轻人没机会，咱连还有很多老兵表现不错，不比你差多少，因为初中毕业不能提干，因为年龄错过的，还有党小辉那样受委屈的现职班长，我看你从理论上还来得及，还有时间……不管怎么样，都得向各级首长证明自己！”

党支部开完会，指导员做了个小整顿动员，上午后两小时各班都在讨论，制定措施，表决心。

营里给在帐篷营地的七连打电话，通知军首长马上就到。

集团军首长下午5点才赶到。团长的越野吉普在前面开道，后面一溜师里军里领导的大越野跟着开上泥泞的山地。车一停，胡林和团参谋长何新穿着作训服灵活地跳下车来，跑步就去挨着给后面的车开门。盖军长和总参训练局长和参谋们来了，跟着的还有集团军王副军长和侯参谋长，一溜儿好几个将军，还有郭副师长和参谋长。师长没有来，但是这个阵势已经让兵们很提情绪了，笔直地排列起等待检阅一样的队列，两天来期待好久了。

军首长也被这道风景线提起了情绪，他们对这种善于创造奇迹的突击能力，显然特别欣赏。胡林昂着圆脑袋噘着嘴唇，脚步一翘一翘的。军长和副军长参谋长以及09军的参谋人员都穿着迷彩服。

刘建道被那好几个将军金灿灿的将星吓得有点晕，他已经是代理连长了，心情一下紧张得不得了，笔直立正站着，那只左手也不能藏了。一排长在旁边还不住地吓唬他：“哇，王副军长也来了，团长后边的那个白净老头儿’比盖军长还能骂人！”

刘建道扶扶眼镜，好像想摘下来，又来不及了，有点后悔思想准备不足，准备喊口令，却感觉两腿发黏，还想让肖建军出来报告：“肖导儿……”

肖建军瞪一眼：“军事训练的时候有指导员出来报告的吗？”

刘建道终于使劲直着嗓子嗷地喊出一声：“立正！”然后抱起包着的手跑步过去，一个立正，向盖军长敬礼报告：“报告军长同志……”

团长和副师长看他那副戴眼镜手上扎着纱布的样儿，脸色都很难看。盖军长则显得更看不顺眼，手在不面摆摆，上来就熊他一句：“向总部领导报告！”

刘建道差点没摔倒，又转过身，向总参训练局领导跑两步，脸有点发红地敬礼报告：“首长同志，步兵272师975团三营七连帐篷营地开设完毕，请您指示，代理连长刘建道！”

姿态和声音还算可以，天天练虎啸，关键时刻体现出来了，嗓子里带出一种嘶鸣的味道。脸也晒得够黑够粗糙的，这样一个戴眼镜的小中尉形象，让总参的局长和参谋们眼睛都亮了一下。而且有上尉霍孩儿在队列里站着，腰杆笔直穿着晒得发白的迷彩服和训练鞋的排长们和兵们都气质非凡，这个百十人的连队，一看那种感觉就特别棒。局长还过礼，特别突出表扬到这一点：“不错，代理连长同志，你们连队的形象很好，完成任务非常出色！”

盖军长和几位军首长这才都哗一声笑了，一位位首长笑得很开心，对七连还是满意的。当然，对刘建道却还是另外种感觉。他们肯定也都听说了这个大学生干部刚刚自杀未遂的传说。盖军长走在前边，根本就不看刘建道，一直走到霍孩儿面前。霍孩儿啪一个立正敬礼：“报告军长，975团营房股副连职助理员……”

“妈了x不是说要当营长了吗？”白生生瘦高高的王副军长，跟在盖军长身后一下就骂起来。

这个开场阵势也让七连的兵和干部鸦雀无声。

盖军长稍微笑了笑，没吭气。胡林肯定已经把什么委屈都跟军首长们汇报了。但是此刻盖军长没接着谈这个问题。军长还是狡猾的，一谈就等于表态，他要表态，就牵扯原则问题。

他扭身对总参的局长说：“这个连队士气怎么样啊，打仗打勇气，带兵带士气！”盖军长健步走在前边，瞪着大眼睛环视着帐篷营地，“我说第一个就看我们帐篷营区！”

“昨天早晨才领的帐篷，下午4点钟以前内务都搞好了！”胡林满意地表扬着：“这个连的兵，有十分力，绝不出九分！”

“队列，作风，内务，是部队三件宝。”王副军长白生生的脸特别严峻，火气很大，陪着总参的局长走着说，“你们到这儿一下车都看见了，看训练到哪个部队去？到272师，到975团，这个部队就这个样！用你的时候还没准备好，就往外走，那是要掉脑袋的，要上军事法庭的！”

“从气质、感觉上，这个连队就像第一世界国家的军队！”局长也很内行，总参的参谋们知道那些刚领出来的新帐篷有多么难整，也都笑道：“帐篷重新洗过了吗？”

虽然淋过了雨，每一顶帐篷既整齐又干净，战士们随时都会擦洗得一尘不染。刘建道下达命令：“各班带回自己帐篷，等待首长检査！”

各班长嗷嗷叫着把兵们带回帐篷前面，列队等候，军长只管领着训练局长看，研究帐篷营地开设问题。参谋有的在拍照，记录，看了一圈，军长又命令刘建道：“再演示一遍撤离营地！”

“是！”刘建道啪一个立正，回头给连队下达命令，“各排准备撤出宿营地！”

排长们一声令下，兵们像疯了一样蹦着跳着冲上去，收拾帐篷内的武器装具，拔桩子，拆帐篷，只见物品刷刷飞，一会儿工夫，帐篷和装具已经整齐地排放到卡车上，地面也平整得干干净净。

军长很满意。一？班长刘中华按照提前的要求，带着兵们整齐地提着小马扎，哗一下排放在旁边’然后规范地递上热毛巾和水杯。军长看着这几个兵，很熟悉：“刘中华，战之同，施加高……这个大个儿叫什么名？”

“报告首长，一班新战士马碟片，山西刀兔人伍！”

“家里生活怎么样？”

“报告首长，不很怎么样！”

“听名儿就不怎么样！这个小圆脸儿有点面熟……”

“报告首长，一班新战士路动，广……广东恩平……”

“报告首长，一班新战士李雷雨’安徽……”

“报告首长，一班新战士许冲冲……”

“许冲冲？”军长好像记住这个名字了，瞥了他一眼，“怎么没看见王魁呢？”盖祥军长脑袋转来转去地到处找。

大家这才发现，王魁从一集合就没影子了。肖建军和刘建道都慌了，问党小辉：“王魁呢？”

党小辉小声报告说：“刚才好像到下面借工具去了！”

胡林吼一声：“跑步去找！”

盖军长冲局长们说本军长这一个集团军五六力人，够上战役军团了，资本也就那么几个好步兵连队！”

“那不止吧，盖军长？你们09军的轻型师、重型师都是齐装满编的，当然要有这样几个顶得上的连队！”局长笑着，觉得话可能说得不中听，又看着这些满身尘土的官兵，对军长笑道，“海空军打突击，陆军跟进，美军的基本战略特点已经很清楚地突显出来了，要不现在美国怎么为征兵发愁？过去还敢说可以同时打两场中型战争，现在拉姆斯菲尔德也不敢这么讲了！阿富汗、伊拉克、波黑战争也好，高科技方面给人启示，而地面战争还是个很有推动力的情节啊！”

“你们统帅机关也注意到了？”王副军长坐在旁边有点像发牢骚。

“兵员不够，美国也不行！”军长笑着坐下来，突然跟郭红垒和胡林开起一个粗犷的玩笑，“你们寒师长号召全师战士都学外语，效果怎么样？”

几位将军都在笑，看来集团军首长们拿这件事开过玩笑。

“寒星当师长还让战士都学外语？”局长也笑道，“连队能达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