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林又亲自带着何新，指挥参加超越攻击的两个营，从早上5点开始，把975团冲击线路上的道路全部整修了一遍，原来各连队不太在意的几十道沟坎坑洼，包括开进道路上的防潮坝都给平整了。胡林的要求很高，对何新说：“我数了一下，还有28道沟坎还没修整好，步战车根本就无法冲击，更谈不上展开队形！”

早饭全团就地开饭，都是面包火腿肠咸鸡蛋这些演习场上的家常饭，矿泉水加个绿豆汤。然后胡林亲自指挥，每一动冲击都要变换多次冲击队形，每一个队形都严抠细摆，一个多小时实车摆练了两动并且把专门赶到演习场的厂家专家请到这里，对各种技术难题进行排查清理，让驾驶员做下笔记。动作不好的乘员立即调整。许冲冲如果昨天不是玩了一把超级动作，并且在大雨中抢救连旗，胡林是打算调整他的。这一下胡林比较放心了，还对唐岩红和何新讲：“妈的许冲冲这个小兵擦荣誉室是管用！”

唐岩红也感觉不错，说七连要是能把许冲冲报上火线人党的名单就好了，咱们师是8月23日搞仪式，对中外记者作报道，我看许冲冲这样有集体荣誉感的表现，也可以作为一个特例报上去，能让中外记者写篇很生动的报道！”

早晨天就很热，吃不上多少饭，好多兵一停车就能睡着了。装甲车停车以后电源也关了，没有电风扇，水往车体上一浇都冒烟，体力透支的士兵们躺在里边也能睡着。

一会儿师长寒星把电话打到了团指挥车上，他正跟王春风一起，俩人轮流跟胡林讲话。师长先说：“演习已经进入高峰阶段，集团军今天又发出事故通报，防空旅挖工事被土方压住一名战士，已经送医院了。保障的07军翻一台运输车，重伤二人。盖军长和秦政委昨天给我和王政委打几遍电话，军长政委都指示：今年部队拉出来的时间长，远离大本营，天气热，出事故都是因为没准备，在抓好安全的问题上，你们师领导三个多月的时间要一天天过，千万不能再出问题，一出问题就不堪回首啊，搞不出成绩不找你，出点情况就找你算账！”

王春风也跟胡林讲了半天：“防空旅的教训告诉我们，水火无情，土也不得了，部队还要特别怕土，垒目标工事必须给我从里往外垒，团长、政委盯着检查，副团长负责督促，演习、防范事故都扎扎实实按纲要来，我们在大本营也反复强调要讲科学嘛，把握节奏，调峰错锋，稳一点，看起来不那么猛，不影响效果，要不然大起大落！”

胡林放下电话又冲着唐岩红和何新把师长臭一顿：“妈了个头的光知道看地图训练，还指挥什么打仗！”

胡林也知道王政委和寒师长经常夜里！2点多才躺下，2点钟又猛地惊醒了，下雨刮风都要带上车到团里看看。参加军演的分队有机动行动，王政委都带着作训科长坐着车边走边拉警笛，王政委亲自喊话：“你这个司机！不要睡觉了！你这个带车的干部注意，靠边儿！给我下来清醒清醒！”一辆坦克陷到泥里1个小时出不来，郭副师长和参谋长中午饭都吃不下去，一遍遍打电话指挥，害怕拖坦克时钢缆断了打人。

一会儿霍孩儿又汗淋淋地跑来报告：“团长，人家管委会的人来了，通知咱们，我们不能把防潮坝平了，那个违反国家水法，破坏水利设施。”“妈了x就那么个小堤坝，哪有潮水？我们不用，他球毛病没有，长江发大水的时候怎么不跟我们要水法？什么意思，想要钱？不撸撸他，告诉他们，我们是准备打仗，他是不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要服从大局他知道不知道？”

霍孩儿站那儿还不走。胡林才看见远远的白线外边，一辆小车停着，几个夹着皮包的人跟何大庄的书记在那里等着。胡林就叫上霍孩儿一起坐车过去了。管委会领导们倒是很通情达理的，一见团长亲自过来，也解释了一下，本来想给市里报告，后来考虑应该配合部队搞国际演习，过来看看没什么大问题也就算了。不过一位老主任还是挺火，冲着胡林直喊：“其实我就是想来看看！子弟兵这么辛苦，我也很心疼，怎么外国鬼子欺负咱们的时候，就是看不见子弟兵在哪儿？人民养着你们，买那么些导弹坦克，怎么看着鬼子嚣张就是不吭气？我就冲这个有气！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哩？”

“老爷子’”胡林回答得却理直气壮，“用兵一时，全靠养兵千日，人民是子弟兵的父母，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如果父母平时不管孩子，孩子到关键时刻不会有出息，我们为准备打仗利用一下你们的地盘，还给我们要钱，这是父母对孩子吗？”

叫胡林这一弄，老爷子也生着气笑了。

但是无论领导怎么要求，要让272师的官兵们太稳也不可能，就是表面上做点文章样子，骨子里也是不可能的。他们的本性就是无论谁到哪里，都要想尽千方百计搞点出头露脸的名堂。

我方空军地勤人员住在975团，对胡林的照顾还是给予了回报，预演的飞行航线都没有偏离975团训练场地，4架一组的新式战机的低空掠过把兵们震得要死，经常耳鸣好几天。今天一早地勤小组也给975团电话通报，歼击机编队要做空中加油训练，刚刚解决了一些技术上的难点，军区空军首长特别高兴，增加了训练计划，捎带搞一点战术动作，锁定一下目标，熟悉熟悉。另外也需要拍些空地一体配合的照片和录像。

搞得胡林很激动，这一段不断出头露脸，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亲自打电话向空军地勤小组感激一下，也是在何新面前吐狂言：“我不管他什么国际军演，最终要解决的还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这部队，最听话了，你们都看见了，不论坦克、火炮还是步兵，叫它打哪儿它打哪儿！拉上去了，谁掩护我？我是暴露的，进工事也死定了，防空，防化，怎么防？只要打，让谁上谁上，明知道送死，也得上，别说我是重点部队，所以就靠你们了！特种部队怎么能具备大规模作战能力？我们这个部队在信息化装备上是超过他们的，实现跨越怎么跨？我们还从来没打过大规模典型的机械化战争，最近的一场战争也已经过去20年了，还是在没有空中打击力量的条件下干的！”

苏一27歼击机编队总是贴着975团反复掠过，侧着翅膀那种俯冲动作特别猛，军长都看见了，情绪高昂地亲自打个电话表扬一下，就一句话：“胡林，很会打基础啊！”咔一下就扣上了。

胡林也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自我夸耀：“把空军地勤留在这里，这一招棋走得太正确了！”好像不仅完全恢复了主力步兵团长的自信，272师未来师长巳经指日可待。师长、政委打完那个电话，他仍然嗷嗷下令：“午饭前再搞一动！”

连长和指导员、排长们是挨着车拍着火热的钢板叫着泥里水里的兵们：“一班……二班……起来了……发动……准备冲击！”

一天搞三次实车练习，兵们被再次叫起来当然也嗷嗷叫，身上汗水透湿，蚊子咬得到处溃疡。装甲车轰轰一发动，都打起精神，检查战斗准备。有的兵已经热得昏了头，确实能量都发挥完了，爬起来不知往哪儿跑，班长上去掐脑袋捏鼻子，才猛地清醒过来。

唐政委有些担忧：“这么热的天，早晨5点就起床了，部队不休息，还是别搞出啥问题！”

胡林不听那个，只管盯着空中呼晡而过的飞机编队和那些摄影师，拿着送话器冲营长们嗷嗷喊给我搞好一点！我们975团是合成因素最多的一个步兵团，纳税人花那么多钱，有没有效益就是看能否打仗，这么点热都搞不赢，到975团当啥兵？这家伙其实它们不用做更多动作，只飘在空中就够让地面上的人们赏心悦目了，打仗都这样搞，难怪美国兵牺牲人少，步兵上去收拾收拾就完了。最近的一次打仗我们哪个师哪个军都牺牲上千人，鲜血换来的是什么？”

何新倒也支持：“是嘛，双方合练，俄罗斯轰炸机远程奔袭那么准确，给部队带来的冲击就很大，空袭就是心理战，不仅仅是军事打击，是造成恐惧！”

其他团全都看傻了，詹海鹰打电话过来问胡林他妈的师长都不知道，怎么空中配合都上来了？”

胡林在电话上按捺不住得意：“妈的踩别人的头皮又让人家说不出什么，是我975团最乐意干的事！什么叫联合作战？俄罗斯人都嘲笑咱们，光嘴上讲联合，讲啥打赢，还信息化战争，玩空手道，信息化是通过武器平台来实现的，什么武器都看到打啥？训练还老怕出事故，老是防贼似的防着自己！还和大国军队平级建设哩，看到这种先进武器才感觉自己是个大国军队！信息化战争不是讲要利用整合资源吗？帅哥，我们先通过别的渠道整了一下，你知道我975团从来都是这么干的！”

第三动搞完，虽然部队士气高昂，毕竟体力达到极限。一停下，两个营晕倒十几个人。兵们这会儿不擦汗也不行了，有几个兵一块儿脱了衣服拧，汗水像小河哗哗淌。

胡林远远一看到兵们那个样子，立刻把营长们骂一顿：“谁让兵们在阵地上脱衣服的？联合军演的首长和其他团都在看着我们，占领阵地后敌人有没有能力发动反击，我们有没有能力战斗下去，这才是个关键的时机问题，人家俄方指挥小组给我们指出的问题那么尖锐了，还搞花架子？谁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何新浑身汗水泥上的对胡林说一句勉励的话：“行了，我打仗也就这样了，老狐狸！”

“兵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胡林对今天每个连队的行动都非常满意，离开之前，跟何新也说得比较多：“参谋长，你那个时候还没到我们这个部队，快反部队建设之前，本来定的不是我们这个师。军委张副主席去考查别的部队，到那儿一看，妈的兵营门口老百姓做生意的那么多，外出的兵稀稀拉拉，张副主席一下火了，还建设快反部队哩，就你们这作风，元气伤了，先整顿半年再说！回来从我们这儿走，一看兵都在训练，这么多部队住在这儿，大街上一个兵都看不到，快反部队就定在这儿了。我们一年就完成全部训练要求！”

“争取这个事也不是没走后门嘛！”何新笑道“关键是要理解我们的成绩都是辛辛苦苦换来的，这样是对他们好，当兵不流血流汗什么都不会有！”

然后胡林才坐上越野吉普走了，把部队交给何新。何新命令部队原地休息一下，准备回场。

七连指挥车上的电台又出了点问题。连指挥车刚换了新电台，厂家工程师在演习场上跟了5天，培训了一批战士。路动也在其中，却搞不好，被代理副连长的王乐一把拽下来。几个通信手都鼓捣不出来。许冲冲也参加培训了，计算机这方面有点脑瓜儿，王魁把许冲冲从地上拖起来，拉到指挥车上，俩人一头钻进去，也不知怎么鼓捣的，几分钟，真搞好了。下来还牛皮哄哄：“这么简单都弄不好，脑子真笨！”

“哇拷，谁比你还笨？”别人不服。

“现代化的装备，就是几个模块，深呼吸一口，活动活动，按一按，肯定就好了！”

“这叫水平？”

“不是水平，是智商高！”

“你玩去！”

许冲冲和许多兵一样，光身上生疱疹，腿上脚上被野外蚊虫叮的都是大红包，脚丫都烂了，趴在里边修电台，肖建军和刘建道看得清清楚楚。刘建道把舍不得的汽水拿出来奖励了他一瓶，肖建军也狠狠表扬了一下：“冲冲表现确实不错了，唐政委都想让我们报你火线人党，不过这个事得经过支部研究，一个连就一个指标，相当于很高的荣誉，还举行中外记者招待会，上电视……看看能4、能多争取两个指标，争取不上也要正确对待！”

“游戏人生吧，指导员！”许冲冲扭头一咧嘴说出这话，一看指导员脸色不对，立刻又改口，“没问题，指导员，人家俄罗斯步战车里也没空调！”“嗯？闹情绪？还是真有强烈要求？”

“是不是把这个也当成pk游戏了？”刘建道笑道，“什么游戏人生？脑子里又发酵了？”

“哪有哦连长！”许冲冲闷着脑袋嘿嘿笑。

王魁在一边对刘建道和肖建军笑着说：“许冲冲这个兵吧，你说他没有上进心，也不是。你说他有上进心，也不全面。就和我们这些孩子不一样，有时候说不清从哪个地方冒出点啥积极性！”

各营都开着卡车送汽水和绿豆汤，炊事班的人把一筐汽水往下一扔，兵们轰一声都涌上去了，一人拿两个瓶，仰着脖子喝得流泪。

许冲冲没跟着大家一齐抢，脑子好像确实在想什么，看看那个情景还傻笑。李雷雨给他搞了一瓶，许冲冲却只喝一半，又趴车里了。

老兵们还是很棒，准备回场了，党小辉看到冲击道路上还有些搞得不平，标志物摆放的不好看，叫着两个兵拿着锹又在那儿搞。刘建道也要动手干。党小辉眼一瞪说：“连长你不用干了，我们这些人一会儿就搞完了！”

霍孩儿跟着送汽水的卡车一块儿过来，没有协调施工送水什么的事，他找个借口就到连队这边来，熊熊兵，聊聊天儿，心理还算平衡。这会儿跟着参谋长一起走过来，冲刘建道说刘代很累的时刻有办法，躺在火热的地上，给女朋友发发短信！”

“吃老鼻子苦了，真不知道我怎么能代理连长啊，身体像发酵了……参谋长，昨天把我吓坏了，你提议让老霍回来指挥吧，上次跟着团长开记者招待会国内也没报，这次火线人党也够呛，让我搞阅兵方队吧，央视一露脸儿，我母校可光荣了……”

何新笑道：“你们不知道营房股现在特别需要他？在家里要账的多，股长最信任的就是让他对付，实在不行一砸桌子：没钱，不给！股长跟我说这家伙转业到地方非成黑帮老大不可，到这儿协调事情也得依靠他这样儿的！”

霍孩儿笑道：“人家说刘建道才真是‘无间道’哩……”

“谁说的？”刘建道身上一阵儿清爽。

霍孩儿又对刘建道说：“今天这么软，真像发酵的麸子酵头了？”

刘建道却又笑道：“咱参谋长肯定比你懂，我会造酒的！发酵对人类的推进作用也不亚于原子弹，是个伟大的进程！酵素是生物体产生的具有催化能力的蛋白质，一个酶分子在一分钟内能催化数百万个底物分子的转化。给它一个好环境条件，不仅能制造出你想像不出的美味食物，美酒……有可能它会变成比克隆人更正确的一个革命进程！累点苦点真的无所谓，感觉现在就是还缺乏点好酵头，所以心情还不够好……”

“什么真的无所谓！”肖建军走过来，学着那种大学生腔调，“别蒸的煮的了，我知道你想要啥酵头，给女朋友发着短信，心里还想着朱朱朱……丽叶！我告诉你，别人可以跟俄罗斯女兵随便说话，只要我在，就是不能让你靠近！”

“学外语就这个记住了！撒开丫子往前跑吧老霍，那啥的俄罗斯酸果、越橘……都可以当作引起变革作用的发酵引子！”

“听不懂！”霍孩儿说。

“范红带她们采野果的时候，我一定要去当翻译！”

“这儿还有野果？大学生？你在哪儿见过？我知道你们探索频道那一套……”肖建军还是模仿刘建道看探索频道的模样，“大学生呗，都说话特别逆向，那啥的他听了一下就晕过去了，特别特别感动，特别特别煽情，雨衣特别特别庄严地挂在那儿，挖一个洞，中间一个避孕套掉出来’挺滑稽的！”

“多棒啊肖导儿？”

“是很棒，但是温光龙那样的就不说了，听说有的大学生朗诵诗，遇到逗号，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有什么？逗号早落伍了，现在的诗哪有用标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