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晋文公出猎，前驱曰：“前有大蛇，高如堤，阻道竟之。”文公曰：“寡人闻之，诸侯梦恶则修德，大夫梦恶则修官，士梦恶则修身，如是而祸不至矣。今寡人有过，天以戒寡人。”还车而反。前驱曰：“臣闻之，喜者无赏，怒者无刑。今祸福已在前矣，不可变，何不逐驱之？”文公曰：“不然，夫神不胜道，而妖亦不胜德，祸福未发，犹可化也。”还车反，宿斋三日，请于庙曰：“孤少牺不肥，币不厚，罪一也。孤好弋猎，无度数，罪二也。孤多赋歛，重刑罚，罪三也。请自今以来者，关市无征，泽梁无赋歛，赦罪人，旧田半税，新田不税。”行此令未半旬，守蛇吏梦天帝杀蛇曰：“何故当圣君道为，而罪当死。”发梦视蛇臭腐矣。谒之，文公曰：“然夫神果不胜道，而妖不胜德，奈何其无究理而任天也，应之以德而已。”

【译文】

晋文公出外打猎，开道的人报告说：“前面有一条大蛇，身子像堤坝那么高，把道路完全堵住了。”文公说：“我听说过，诸侯梦见不祥之物就要修励仁德，大夫梦见不祥之物就要勤勉地处理公务，士人梦见不祥之物就要敦励品行，像这样灾祸就不至于降临了。现在我有过失，老天用这条大蛇向我发出警告。让车掉头回去吧。”开道的人说：“我听说过，高兴的时候不要颁赏，生气的时候不要加刑。假如祸福已经摆在面前，就无法更改了，为什么不干脆往前走？”文公说：“不是这么回事，神怪不能战胜圣道，妖孽也不能战胜仁德，祸福未见分晓，还来得及化解啊。”掉过车头就往回走，斋戒了三天，在宗庙向祖先察告说：“我祭祀时供献的牛羊少，而且不肥，财物也不多，这是第一种罪过；我喜欢打猎，毫无节制，这是第二种罪过；我横征暴敛，刑罚过重，这是第三种罪过。我发愿，从今以后，在关日、市集不收税，渔猎之地不收税，赦免罪人，旧田只收一半税，新开的田免税。”实行这项法令还不到五天，看守那条大蛇的官吏梦见天帝把蛇杀了，说：“为什么要挡住圣君的道路呢？你的罪孽该死。”梦醒后，去看那条蛇，它己经腐烂了。这位官吏进见文公，文公说：“是啊，神怪果然不能战胜圣道，妖孽也不能战胜仁德，为什么不讲求道理而听其自然呢？对不祥的征兆，用仁德去应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