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尧治天下，伯成子高立为诸侯焉。尧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高辞为诸侯而耕，禹往见之，则耕在野，禹趋就下位而问焉，曰：“昔者尧治天下，吾子立为诸侯焉，尧授舜，吾子犹存焉。及吾在位，子辞诸侯而耕，何故？”伯成子高曰：“昔尧之治天下，举天下而传之他人，至无欲也，择贤而与之其位，至公也。以至无欲至公之行示天下，故不赏而民劝，不罚而民畏，舜亦犹然。今君赏罚而民欲且多私，是君之所怀者私也，百姓知之，贪争之端，自此始矣。德至此衰，刑自此繁矣，吾不忍见，以是野处也。今君又何求而见我？君行矣，无留吾事。”耕而不顾。书曰：“旁施象，刑维明，及禹不能。”春秋曰：“五帝不告誓。”信厚也。

【译文】

在帝尧治理天下时，伯成子高被提升为诸侯，尧禅位给舜，舜禅位给禹，禹治理天下时伯成子高辞去诸侯的职位，耕田度日。禹去拜访他，他正在田野里耕作，禹快步走到卑微的人见尊长时应在的位置上，问伯成子高，说：“从前帝尧治理天下，把先生立为诸侯，帝尧禅位给帝舜，先生还在诸侯之列，到我在位的时候，先生辞去诸侯的职位而耕田度日，是什么原因呢？”伯成子高说：“从前帝尧治理天下，双手把整个天下传给别人，这是最没有贪欲的行为，选择贤能的人而给他适当的职位，这是最公平的行为。以最没有贪欲、最公正无私的行为昭示天下，所以虽然不论功行赏而百姓人人努力，虽然不施加刑罚而百姓都敬畏他的威权。到了舜的时代还是如此。现在主上赏功罚罪而老百姓都心怀贪欲而且做出许多奸邪的事，这是因为主上心里充满了私欲，老百姓都看得明自，这就开了贪婪争牛的头，仁德从此衰微，刑律条款从此多起来了。我不忍心看这类事情，因此跑到山野之地居住。现在主上又何必来找我、来见我呢？主上，您走吧，不要耽误我的事情。”伯成子高埋头耕田，不再理睬禹。《尚书》说：“普遍地施行象征性的刑罚，舜的仁德，光照天下。”到了禹，就做不到了。《春秋》说：“五帝不警戒他们的臣民，也不立誓约信。”这是因为他们的信义深入人心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