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田赞衣儒衣而见荆王，荆王曰：“先生之衣，何其恶也？”赞对曰：“衣又有恶此者。”荆王曰：“可得而闻邪？”对曰：“甲恶于此。”王曰：“何谓也？”对曰：“冬日则寒，夏日则热，衣无恶于甲矣。赞贫，故衣恶也。今大王，万乘之主也，富厚无敌，而好衣人以甲，臣窃为大王不取也。意者为其义耶？甲兵之事；析人之音，刳人之腹，堕人城郭，系人子女，其名尤甚不荣。意者为其贵邪？苟虑害人，人亦必虑害之；苟虑危人，人亦必虑危之，其实人甚不安之，二者为大王无取焉。”荆王无以应也。昔卫灵公问阵，孔子言俎豆，贱兵而贵礼也。夫儒服先王之服也，而荆王恶之。兵者，国之凶器也，而荆王喜之，所以屈于田赞，而危其国也。故春秋曰：“善为国者不师。”此之谓也。

【译文】

田赞穿着儒者的衣服去见楚王，楚王说：“先生的衣服怎么这样粗陋啊？”田赞答道：“还有比这个更粗陋的呢。”楚王说：“我能够听一听吗？”田赞答道：“铠甲比儒服更粗陋。”楚王问：“怎么解释？”田赞答道：“铠甲冬天穿着冷，夏天穿着热、衣服当中没有比铠甲更糟的了。我因为穷，所以衣服粗陋。象大王您，是大国的君主，财力无敌，然而你喜欢把铠甲给百姓穿（意思是好战），我不赞成这样做，或许这是为了行仁义吗？穿铠甲的事情实际上就是打仗的事情。砍断人家的脖子，剖挖人家的肚子，毁坏别人的城池，杀死人家的父子，那些名声又很不光彩，或许这是为了行实际吗？如果你考虑加害别人的话，别人也会考虑加害于你；如果你考虑危害别人，别人也考虑危害于你。实际上这很不安宁，这两种情况我以为大王都是不应该采取的。”荆王没什么可以用来回答了。卫灵公曾经问孔子打仗怎样布阵。孔子讲了祭祀，冷淡军事而认为礼仪重要。儒服是以前先王仁义的服饰，而荆王不喜欢它，兵器铠甲，是国家的凶器，但是荆王喜欢，所以没有听田赞的话，而使他的国家受到危害。所以春秋谷梁传中说：“善于治理国家的不去打仗。就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