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卫宣公之子伋也，寿也，朔也。伋前母子也。寿与朔后母子也，寿之母与朔谋，欲杀太子伋而立寿，使人与急乘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寿知不能止也，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急。方乘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诗，二子乘舟之诗是也。其诗曰：“二子乘舟，泛泛其景，顾言思子，中心养养。”于是寿闵其兄之且见害，作忧思之诗，黍离之诗是也。其诗曰：“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又使伋之齐，将使，盗见载旌，要而杀之，寿止急，急曰：“弃父之节，非子道也，不可。”寿又与之偕行，寿之母不能止也，因戒之曰：“寿无为前也。”寿又为前，窃急旌以先行，几伋齐矣，盗见而杀之，急至，见寿之死，痛其代己死，涕泣悲哀，遂载其尸还，至境而自杀，兄弟俱死，故君子义此二人，而伤宣公之听谗也。

【译文】

卫宣公的儿子有伋、寿、朔三个，伋是前母的孩子，寿与朔是后母的孩子。寿的母亲与朔商议，想杀太子伋而立寿为太子。派人和仅在黄河泛舟，要把伋沉入黄河淹死，寿知道不能阻拦他们，就和及同船，船夫没有机会动手杀及。在他们泛舟时，伋的师母怕伋遇害，哀怜伋的遭遇，作了一首诗，就是《二子乘舟》。这首诗说：“两位公子泛舟黄河，漂啊漂啊漂向远方。每当我想到你啊，心里就有无限的忧伤。”那时候寿担心他哥哥将被害，作了一首忧伤的诗，就是《黍离》。那首诗说：“我慢腾腾的走在漫漫长路，谁能听我诉说心中的忧愁。了解我的人说我心中痛苦，不了解我的人说不知道我把什么东西苦苦寻求。那么悠远那么悠远的苍天哪，是什么人干了这伤天害理的事啊？”他们又派及到齐国，而让刺客看见车上有标志的旗子，就截击并且杀掉他。寿劝伋别去，及说：“不遵从父亲的命令，不合做儿子的道理，不能那样做。”寿又跟伋同行，寿的母亲明白不能阻止他，于是告诫他说：“寿儿你不要走在前面。”寿又走在前头，偷了伋的旗子先走，快要到达齐国的时候，刺客见到他就杀了他。伋赶到这里，看到寿死了，为他替自己死而难过，哭泣悲哀，于是把寿的尸体装在车里返回，到了都城地界，就自杀了。兄弟两人一起死，所以君子认为他们两人有节义，而为宣公的听信谗言感到伤心。